第二天睁开眼,赛文已经出门了,他在桌上留了一锅烩饭还有一张字条,字条上歪歪扭扭地写着:“我去修理厂了”。
“废话。”
凌珊将纸条揉着一团,随手扔进垃圾桶,然后将那锅看起来恶心的烩饭倒进水槽。吃过安眠药,头痛得厉害,她扭动两下脖子,连灌几杯水,心里只希望待会儿能够发挥正常。进了感染区就好比进了野兽笼子,想要活下去只有不停战斗,否则就会变得像他们一样,成为一具没有思想、行动缓慢的尸体。
穿好作战服,凌珊从床底下抽出一个金属箱。金属箱的大小与行李箱差不多,不过里面装的全是枪支弹药,凌珊挑了两把SIG-SAUER P228配在腰侧枪袋上,然后又选了两把尼泊尔军刀插在左右腿侧。她一直觉得刀要比枪好用,当来福枪不能发射或子弹打光时,这冷酷而又锋利的钢刃就像剃刀直接削掉丧尸的头颅,带着他们相当于戴上护身符。
整装完一切,凌珊拎好垃圾袋出了门,关门之前她特意地看了下自己的小窝,或许能活着回来,或许再也见不到这里,这种事情没人说得清楚。看到阳台上晾的衣物,她不禁想到了赛文,车开过去正好路过修理厂,停下来道声再见并不困难,不过她不想做这种浪费时间的事情,没有牵挂反而更好一些。
沉重的钢铁门缓缓关上,凌珊头也不回地下了楼,跨上机车,踩下油门,一场未知的战役即将开始。
行动时间为上午九点,两架CH-47运输直升机已在待命,除猎鹰小组成员之外,还有维和部队也同样参加此次行动,两支队伍共50人分别进入感染区的重灾区——废弃的米罗城。
人们称废弃的米罗城为地狱,因为第一批感染人群就是在这个城市中发现,接下来Z病毒就像瘟疫瞬间漫延,短短六个月就将米罗城变为一座死城,一个没人敢进入的地狱。
暴龙两手负于身后,昂首挺胸地在众队员面前喷着口水。按照惯例,出发之前必须说教一番。暴龙的脾气人尽皆知,他说话就像吵架,青筋爆起口水乱喷,没人能够幸免,站在他眼皮底下凌珊都觉得早上的脸白洗了。
“此次行动十分重要,我们要在五个点放置监测器,米罗城的地图已经传输到各位通讯器上,中午12点准时在集合点集合!没有我的命令一个都不许死,听明白了吗?!”
“明白,长官!”
“听不清,大声一点!”
“明白!!长官!!”
“好,出发!”
一声令下,猎鹰小队以最快速度钻入直升机舱,其它小组成员和维和部队陆续跟上,五分钟后,两架运输直升机在螺旋桨的隆隆声中缓缓起飞。
“嘿,珊。如果这次我能活下来,陪我去喝一杯觉怎么样?”
“飞刀,我赌一百块你喝不过她。”
“我赌两百。”
……
“我赌三百”
凌珊冷不丁地冒出一句,淡漠的眼神似乎不把他放眼里。众人哄然大笑,男性尊严被这样踩在脚底下,飞刀当然不服气,他浓眉一挑,略带挑衅地看着她,然后出拳击了下她的拳头。
“我跟。”
话音刚落,哨声和欢呼声瞬间响起,猎鹰小组就像吃了兴奋剂,迫不及待地想看一出好戏。病毒正在玩PSP,他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拇指飞快地按着控制键,听到他们起哄调笑,他略侧过头并小声地说:
“你的第一次不是应该给我?怎么能给非洲大猩猩?”
他的视线仍锁在PSP上。他所指的非洲大猩猩就是坐在对面的飞刀,这位身高2米2的黑人身材魁梧得像猩猩,相貌也像猩猩,虽然长像笨拙,但他的飞刀技术炉火纯青,简直比得上子弹。
凌珊眉头一拧,一把抓住病毒的头,狠狠地将他脑袋朝机舱壁撞去。“铛!”很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病毒鼻梁上的黑框大眼镜跟着掉了下来。
看他痛得皱眉惨叫,小组成员都幸灾乐祸地抿嘴偷笑,飞刀更是笑得像打雷,像是抢到香蕉的大猩猩,张大嘴巴露出两排欢乐的白牙。
喧闹减少了恐惧的气氛,整个机舱像在开派对,他们把紧张和惶恐隐藏在欢乐下,但磨灭不了它的存在。
红灯开始闪烁,刺耳的警报声蓦然响起,还有五分钟就要到达目的地,笑声像被一把锋利的刀切断了,气氛顿时凝结成冰。
“各组成员检查装备,三分钟后准备下机。”
暴龙发号施令,紧接着就响起一阵蟋索声,他们迅速地检查身上装备以及通讯器是否正常。
“一组准备完毕!”
“二组准备完毕!”
“三组准备完毕!”
“四组准备完毕!”
“五组准备完毕!”
各小组队长大声汇报,话音刚落,暴龙按下秒表按钮,精确地计算起时间。
直升机停在米罗城中央的上空,行动马上就要开始。有的人抖动双脚,显得很紧张,有的掏出脖子上的十字挂坠做着祈祷,凌珊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的计时器,似乎是最淡定的一样。
“我再说一次,没有我的命令,全都不准死!”
下机之前,暴龙又狂吼了句,这无疑是针强心剂,一下子燃起众人斗志。
“明白,长官!”
他们用力地回答了他,然后戴上防毒面具,扣紧腰带上的保险栓依次跳出机舱。
空降部队沿着黑色吊绳飞快地滑向地面,就像吊在丝上的蜘蛛悄无声息,短短三十秒,直升机上的人员全都落到地面,片刻,高健所率的维和部队也安全着落,待所有人员抵达目的地后,两架运输直升机就缓缓地离开米罗城上空。
“中午十二点整在这里集合,现在开始行动!”
一声命下,集中在米罗城广场的突击队员迅速朝四面八方地散开,此时广场大厦顶端巨大机械钟的指针正指向九点整。
“老天,这里真是地狱。”
病毒端着突击步枪一面移动一面环视四周,曾经的繁华都市萧条得像座破败不堪的鬼城,雾蒙蒙的,一片灰白;街边房子的外墙上都是血迹,混着暗灰色的水泥石凝成一种怪异的红色,就像挂在城市四处的暗色调抽象画,让人感觉压抑沉闷。
这里安静得像座坟墓,暗灰色的房屋大楼是墓碑,散在地上的玻璃碎瓦、街上废车以及垂在半空的霓虹灯招牌是点缀在坟墓上的鲜花与祭品。走在路中央,随处可见白骨,乌鸦啃食着它们,站在骷髅头上哑哑呱叫。
沉重的呼吸在耳边回荡,汗不断地被蒸出来,眨眼就浸湿了衣衫。这种天气带上防毒面具很要命,而且混身上下密不透风,就像个闷罐子。特种部队都要经历极端严酷的夏训与冬训,目的就是适应极热与极寒的环境,对他们而言这是常有的事。
白天,丧尸通常呆在阴暗角落,因为紫外线与阳光能加速他们的腐烂程度,不过仍能看到几个幽魂缓慢僵硬地在街上移动,青紫色的肌肤散发出腐败的臭味,闻起来就像烂掉的海鱼,口腔里都能泛起一股恶心的咸。
几颗子弹直接爆掉他们的脑袋,黑而粘稠的血液迸射而出,他们缓慢地走动几步,僵硬地倒在地上,终于做到了真正意义上的死亡。
“嘀嘀嘀……”几声,队员们的通讯器不约而同地响了,凌珊打开通讯器,只见屏幕上显示出一行命令。
“A级任务,带回‘死神’样本。”
什么?凌珊略微惊讶,其余队员的表情也与她一样。看来这次并不是让他们清理,而是要捉个活检样本回去。真是该死!
“该死的!我要让它亲吻我的屁股!!”
通讯器里传来飞刀低沉的咆哮。
“说不定你会亲它的屁股。”
病毒不忘幽默调笑一句。
“你们全都闭嘴!以为这是MSN吗?******,不许走神!!”
暴龙怒了,怒吼声盖过了其它两位,飞刀与病毒立马收声。
“重新布置计划,行动路线不变,看到‘死神’不准射击头部,开始行动!”
话音刚落,暴龙迅速带着他们往地铁方向移动,此次猎鹰负责地下搜查,维和部队负责地面搜查,虽然猎鹰小组装备齐全,精英全部出动,但黑暗阴冷的地下铁是丧尸最好的集中地,行动难度很大。
凌珊打开突击步枪上的强光灯,小心翼翼地监视后方,整支队伍已经处于高度警戒状态,人员各就各位,三百六十度无盲点的步步推进。
光线一点一点被黑暗吞噬,除了投在四处不停移动的光点之外,世界已经完全陷入了漆黑,防毒面具也开始罢工,每走一步总能闻到一股臭味。阴冷的风中夹杂着冤鬼的哀嚎,隐隐约约似有若无,无法确定来自哪个方向。
“我们已经进入A段区。”
病毒打开左臂上的微型笔记本,飞快地调出地形图并做上标记,然后通过迷你投影仪,投射到墙上。绿色光影间是个很复杂的地形图,弯弯曲曲就像迷宫,从地图上的红点显示,他们离中心区域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真希望有部地铁。”
有人小声嘀咕了句,凌珊转头看到不远处有辆地铁,从其破损程度来看似乎还能运作。她吹声哨声朝那边指了下,暴龙回头看了下,马上指派队中的机械师上前检查。机械师在三名队员的保护下钻入列车底部排查电路,打开通电阀,接通几排电缆之后,列车的车头灯亮了,它又恢复了生命。
“干的好!所有成员迅速上车!”
话音刚落,猎鹰成员迅速涌入车厢。嗒嗒嗒几声枪声,藏匿在车内的丧尸被爆了头,病毒跳上车头,拉下制动阀,对着麦克风用很纯厚的嗓音说:“各位乘客,欢迎乘坐死亡列车,列车即将启动……”
“啪!”他的乌鸦嘴被暴龙一个暴粟打断。病毒委屈地扁起嘴巴,按住控制开关,地铁列车在轰轰机器声中缓缓起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