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太过折腾，又是斗法又是跳舞，千离最后累得睡了过去。龙业看着屋内的人，再看看屋前枯坐着的小道士，衣袖一挥，一盘棋子现在眼前。他对东辰笑道，“长夜过于无聊，你我既然都无睡意，不如下棋如何？”
东辰纳纳地点头。这条白龙不仅对他毫无恨意，还出手救了自己一命。
两人坐在石台前下棋，彼此都没有再说话，东辰陪着他下，越来越感觉自己闷不住，忍不住问他，“白龙，你可知你的结果？”如算命之术没有错，过几日他便会被打入永不见天日的深潭。
龙业笑容温和，“听闻尊师手下的徒儿东辰最会算命之数，几乎从未失手，东辰兄想必早就替我算好了吧？”
“你可以选择立刻回南海，只要你回到南海，说不定结局可以改。”
“南海。”龙业执棋的手停在半空中，微转脸看向南方，眼眸中尽是悲伤，“我回不去了。”他顿了顿，神色自若地再次着棋。东辰猜到了什么，“你是说，你父王已经知道了？”
“镜水池有十二樽石龙盘锯，那石龙实际是看守之用。想必我出南海那刻，我父王便在身后追我。”
“你既然知道……既然知道又何必要来救她？”
“呵呵。”龙业含笑抬起头盯着小道士，反问，“东辰兄既然知道缠上来必被她毒打欺悔，又何必执著？其实依东辰兄的道术要胜过千离都是轻而易举，可东辰兄百般忍让，不知何故？我听千离说东辰兄算过命，算中注定她是你的妻子。所以我想求东辰兄一件事。”
“那不当得真……那只是随便算算。你有什么事，但说无妨。”
“东辰兄，我还有几天时日？”
“两……两日。”东辰没想到他这么直接。
“两日后若我被送到水潭，想必她也会不顾自身疼痛跑到水潭……到时请东辰兄勿必拦住她，我不愿她与我同留水潭，我不愿她万年孤寂。东辰兄，既然她是你命定的妻子，请你好生照顾她。不要……不要因她喜欢过我而亏待于她。其实她的喜欢大抵就像妹妹喜欢哥哥，只是因为我二次三番救她，她便钟情于我。那算不得真正的喜欢……”
“那你……你喜欢她吗？”
“呵呵。”龙业脸上依然挂着微笑，可那笑容中更多的是疲惫。他瞥了眼天空那轮月圆，圆月里却幻现出他与她相遇的一幕一幕，“有些事唯愿一辈子都记得，可时光这样短。”
神仙竟叹时光短？白龙是不是做了什么决定？东辰不敢再问，可是也猜到了。白龙应该是会悄悄离开吧，他不愿拖累她。可白龙既然回不了南海，又能去哪？
龙业看着棋盘，棋子自动在棋盘上跳跃，最后成了一盘死局。这局棋便是他的命运，他终是要回天庭向玉帝禀报一切。
这一去，大约是有去无回。
龙业站起身，看向屋内，他的目光射透竹屋，看到了浅浅的烛光，看到了她安然睡去的脸。龙业微微一笑，眼中却闪着泪光，“我应了父王一辈子不再见你，我没做到。我应了你五天时间陪你在这世间之巅，我也没做到。千离，若能重生……若能有来生……”龙业含泪看着那璀璨星空，微微一笑，笑容却苦涩至极，“怎么会有重生，那只能是妄想！”
龙业说完，腾云而起。
东辰想叫他，可是有什么东西哽在喉咙，让他叫不出来。
早知道他们这样情深意重，他便不跟来了。他为什么要跟过来？如果他不跟过来，说不定他们还会拜堂成亲……虽然算命算出她是他媳妇，可东辰觉得自己肯定算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