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皇帝,并没有刘扬想象中那么复杂,对皇帝也不用行传说中的三叩九拜,只消屈身一跪三拜即可,这还是因为他品秩不够的原因。
像一旁站立着的那些个紫袍大员,面见皇帝也不过是弯腰拱手,还赐有桌案。
这里面的几个帝国大佬,除了东平侯刘裔之外,其他的刘扬几乎一个都不认识,不过那个顺全早在外面跟他提醒过,今日来的有哪些人,加上从他们各自的服饰,刘扬对每个人的身份也就猜得八九不离十。
头上戴着七道粱的粱冠,头发灰白,双目矍铄的无疑就是当朝首宰,夏休。
边上身体健壮,身材高大,双目如勾,头上戴着金色鹖冠,身着紫色蟒袍的便是邺侯蔡阳。
又黑又胖的自然是东平侯刘裔;面容枯瘦,仿佛随时会挂掉的则是太常卿司马仪。
站在邺侯身旁的那个戴着银色鹖冠,眼睛眯成一条缝的自然是经略詹事府左都督王庸。
排除了上面的人后,最后那个戴着六道粱的粱冠的自然就是御史大夫尹典。
他一一向他们行过礼后,这几个帝国大佬脸上不由一阵讶异,御史大夫尹典还特意问了他一句:“咦,你见过我们?”
刘扬笑着摇了摇头,表示从未见过。
见状,夏休不由投去一阵赞许的目光,显然他还是很欣赏的:“不错,进退自如,眼光锐利,不卑不亢,倒是有几分年轻人的锐气,也是我大夏的福气。”
“首宰大人未免太夸大其词了吧?”一旁的王庸看到蔡阳脸色不好看,马上心领神会,出声讽刺道,“区区一个郎官生,不过懂几句诗文罢了,摆不上什么台面的。”
“噢,那么右将军的意思,您就摆得上台面了?”听到王庸的话,刘裔冒了出来,一脸不屑地盯着小眼睛的王庸,近乎尖酸地讽刺道,“朔阳侯,既然文比你看不上眼,那要不你和摆不上台面的刘扬打上一场,看看两个人谁更上得了台面如何?”
“你!”王庸气得是七窍生烟,这刘裔一向不把他放在眼里,而且一有机会就拼命损他,他都有种直接跳起来掐死这个黑胖子的冲动,但他也很清楚,以自己的那几斤几两,想要和这个貌似胖乎乎的实际却有天元上品境修为的黑胖子打,简直是找虐。
“好了,主人还没发话,你在那叫个什么劲,先打住吧。”没等王庸再说,刘裔又一句话把他给堵了回去。
这回,不光是王庸快要气得喷血了,就连一旁的蔡阳脸色也是拉了下来,这刘裔分明是骂王庸是狗,而自己是他的主人。
好在刘裔见好就收,把王庸数落了一番后,马上机警地躲到了一旁。
留下满脸黑线的王庸在那干生气,一点办法都没有。
然后皇帝终于出场了,他狠狠瞪了刘裔一眼,安慰王庸道:“东平侯一向爱开玩笑,朔阳侯不必跟他一般见识,大伙儿还是先谈正事吧。”
他清了清嗓子,终于是转入了正题,盯着刘扬,淡声道:“刘扬,朕方才和列位阁臣看了你文比的卷子,着实不错,堪配文比头名的称号,只是有些阁臣觉得你是抄袭的,朕左右为难,所以只有把你叫过来,一验真假,倘若你真是抄袭的,现在就快快承认,否则一旦被识破,朕只有褫夺你郎官生资格一条道可走。”
刘扬一听,这才明白皇帝召见自己的原因了,原来有人怀疑了,但肯定是手头上没有什么证据,否则的话,何须把自己捞过来问话,直接一纸诏书便可以把自己下狱了,还要费这么大周章干嘛。
他当然不能承认,因为他可以很肯定自己写的那些诗词,经过蒙静和刘琴两人盘查了数夜,肯定在这个世界还没出现过,想要找证据,除非他穿越到自己的那个世界。
因此,皇帝一说完,他脸上根本没有半分波动,极其平静地回应道:“草民所作,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皆是亲力亲为,并无抄袭,不知是何人认为草民抄袭,草民愿与其当场对质。”
他一说完,别人倒没什么,王庸立刻就坐不住了,立刻伸手指着刘扬骂道:“大胆刘扬,这是什么地方?竟敢口出狂言,还要阁臣与你对质,你是什么身份?说你抄袭就是抄袭,何来这么多废话。”
“王庸,你又是什么身份?你是在替陛下答话吗?”刘裔也不干了,立刻出言驳斥他。
而天子刘惠也是把脸冷了下来,皱着眉头看了看王庸,淡淡地说道:“朔阳侯不必心急,朕自有分寸。”
王庸这才意识到自己僭越了,登时一头冷汗,赶紧退回位子上,侧头看了看身旁的蔡阳一眼,发现后者也是一脸黑线,正皱着眉头盯着他。
“邺侯,下官也是一时气不过……”
“不说话,没人会把你当哑巴!”蔡阳不着痕迹地应了一声。
“下官…下官下次一定记住!”王庸一阵哆嗦,蔡阳的话,甚至比天子还有威胁力。
“各位大人,对刘扬有什么质疑的,尽管提出来吧。”皇帝环视了众人一圈,缓缓说道。
底下的人,你看我我看你了半天,终于还是尹典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与其考究这四首诗词来源,不如直接当面考核来得更为直接,倘若刘扬真有真才实学,列位大人和陛下便可以当场见证,而刘扬也就可以洗脱抄袭的嫌疑了,此谓一举两得。”
“你这法子倒也不错,甚合朕意,只不过该如何考核呢?”
尹典微微一笑,道:“刘毅恒一刻钟便可以作诗四首,陛下不如随意挑选在场两位阁臣出题,令刘毅恒对答,时间,就以一刻钟为限,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皇帝闻言,略一沉吟,转了头,看向刘扬,问道:“刘扬,你觉得尹大人的主意如何?”
这话不是等于白问吗?自己如果拒绝,也就是等于承认自己抄袭,如果答应,谁知道这帮家伙会出什么幺蛾子,尤其是里面这几个帝国大佬,除了王庸之外,个个都精得像猴精似的,他们出的题,自己能不能对得上来都是个问题。
但他没得选择,到了这个份上,只能是看看能不能瞎猫碰上死耗子了。
“草民愿听从一切安排!”
“如此甚好,那么。”皇帝看了看底下众人一圈,沉吟了一下吩咐道,“邺侯,就由你和太常大人,两个人出题吧。”
司马仪看了看蔡阳,刚要发话,后者淡淡一笑,抢先说道:“太常大人,你先吧!”
“那老夫就却之不恭了。”司马仪转头看了看刘扬,微微一笑,道:“你准备好了吗?”
刘扬无奈地点了点头,但愿自己那越来越厉害的记忆力能够起上作用。
“陛下以四季为题,命尔等作诗四首,老夫同样以四季为题,不过却只能让你作一首,如何?”
“四季合在一起?这司马仪还真够刁钻的啊。”一旁尹典不禁是多看了司马仪好几眼,这老家伙不是和夏休走得很近吗?怎么这会儿也想要刁难那个刘扬呢?
所有人的目光,登时是把目光一齐锁定了刘扬,他们虽然都是帝国中枢人物,但一个个也都是从举孝廉出身,肚子里的墨水决计是不可能少的,但司马仪这题,出的可不简单啊,糅合四季成为一首而且还要在一刻钟之内对答上来,刘扬能做到吗?
“四季一起?”刘扬不由是皱了皱眉头,看来司马仪太高估自己了,不过也不能怪他,谁让自己为了赶时间,所以才那么快写出那四首诗词呢。
“怎么,状元郎,答不出来了吧?”王庸眼睛虽小,但贼啊,马上就揪住了刘扬皱眉的眼神,语带讽刺地追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