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叶河图走出地底墓穴之前,轩辕家族,教廷,以及加勒比的人,便已经早早的离开了。只有叶晴歌等人,加上一直不肯离开的莫妮莎还在苦苦地等待。都说皇天不负有心人,总算是被他们将叶河图‘盼’了回来。
三天的时间悄然而逝,叶河图一直昏迷不醒,直至第三天的黄昏时分,他才渐渐的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看着周围熟悉的一切,原来,他是在云曦的房间之中。在他的床边,一个淳朴天真的女孩,枕着玉臂,睡得正酣。红扑扑的小脸之上,充满了担忧之色,尽管在熟睡之中,看得出,她依旧是处在极度焦虑的状态。让叶河图颇为心疼,露出一丝微笑,伸手轻轻地抚着云曦乌黑柔顺的发丝,嘴角的温柔,荡漾而开。
蓦然间,云烟猛地抬起头,看着睁开眼冲着自己微笑的叶河图,满脸的震惊之色,下意识的,紧紧地抓住叶河图的手,喜极而泣:
“你醒了。你终于醒了,河图……河图……”
叶河图微微点头,看着她眼眶之上的一抹乌黑,心中暗暗叹气,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少,这个傻丫头,恐怕一直都没有睡过觉吧,可能刚才也只是处于一种假睡状态,自己稍有动作,她便从半睡不睡的状态之中醒了过来。
“我昏迷了多久?”
叶河图轻声问道。
“三天了。从你回来的那一刻,就一直昏迷,到现在,已经足足三天了。”
云曦满脸忧色的说道,这三天来,她几乎不眠不休的照顾在叶河图的身边,甚至在这期间仅仅吃过两次饭,还都是草草的吃了一点,便回来叶河图的床边。经常给她擦脸,有时候自己在那里握着叶河图的手,喃喃自语,有时哭,有时笑的,让众人看了无不心疼。此刻,叶河图能够醒过来,简直让她的心中充满了欣喜。
“三天了,所有人,也该都走了吧……”
叶河图看着屋顶的天棚,喃喃道。
云曦嗯了一声,便是低下头去,脸色渐渐变得难看了起来。
“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怕你接受不了。那段时间,而且我有答应了淮老的事情,所以——”
叶河图有些为难,他知道云烟指的是淮尘的死。
云曦紧紧的攥着小手,眼泪在眼眶之中打着圈圈,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
“爷爷走了。姐姐,也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叶河图轻轻地抚摩着云曦的脸颊,后者先是有些躲避,不过还是没能拧过叶河图,感受着眼前这个男人温柔的轻抚,云曦羞涩的同时,心中,也缓缓的宁静下来。
“不要难过了,云曦,有些事,是勉强不了的。爷爷的离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你要相信他在天堂之上同样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甚至在跟家人团聚着呢。”
最终,云曦默默的躺在叶河图的臂弯里,流着泪,缓缓的睡去……
大海之上,风平浪静,偶尔有几只低飞的海鸥,从这里略过,也不会做丝毫的停留。迎面吹来的海风,有股咸咸的,湿润的感觉。叶青松负手而立,昂面向海,浑浊的双眼,眺望着远方的海面,心中却思绪万千。
在不远处,一身素衣的云烟,也同样面对着大海,脸上的表情,无喜无悲,像是看尽了世态炎凉,人世沧桑,而后毅然出家的得道高人。一副毫无表情的俏脸之上,写满了与世隔绝的苍淡,似乎这一花一世界,与她毫无关系。
“小女娃,我们也不为难与你。在河图没有清醒过来之前,谁也不会动你。但是,有些事,你最好还是跟他讲清楚。我这个活了将近一个世纪的糟老头子,倚老卖老的多说两句,无论是男人也好,女人也罢,最重要的,就是‘担当’二字!杀人不过头点地,事无巨细,说开了,就是好的。怕就怕,难在不愿意接受跟面对。人若是没了担当,活着,又存在着怎样的意义呢?”
叶青松微闭着双眼,缓声道。对于这个小女娃,在自己眼中可说是在孩子不过的小女人,他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只是希望,孩子们少走些弯路,无关于亲情,无关乎感动。
云烟轻启檀口,风轻云淡的说道:
“谢谢叶前辈。云烟知道怎么做了。”
“知道就好……知道就好啊……别想我这把老糊涂,临了临了,才知道什么是对,什么是错啊……”
说着,叶青松便是叹息着踱步向着远方走去。曾经,有一个相恋的五年的女孩,因为他的‘无所事事’,醉心武学而选择了离去,五年的情感,转瞬间崩溃。但是,等到他幡然醒悟的那时,她,已经开始了另一段感情。而他最后得到的,却仅仅是一句话:不要在自作多情,滚!
他不怪她,他只恨自己没有担当,没有勇气承担,不能在五年之中的点点滴滴留住她,而当他真正失去的那一刻,那明白,感情的弥足,珍贵!
大浪淘沙,转眼将风华已逝,青春永堕,但是他还是面朝大海,轻轻的呢喃着那一句:晓畅,我对不起你……
又是四天的时间过去了,叶青松与叶晴歌等人,也都被叶河图说服了赶紧回过去了,在他的身边,只留下了赵浮生一人陪着他。在这期间,叶河图将钱楹的遗体也随之火化了。在他的耳边,依旧回响着那一句句充满了欢笑的争斗。每一次斗嘴,都会把这个天真的小丫头弄得一肚子火气。
傍晚的余晖,泼洒在平静的湖面之上,金光璀璨。
“我走了,你要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爱惜自己。等回去之后,我就跟母亲说……”
莫妮莎一脸的勉强之色,低声说道。旋即,在叶河图的额头之上,再一次蜻蜓点水般的一吻。
“再见!”
“再见!”
一吻过后,莫妮莎头也不回的走了。不是我不想回头,再好好的看看你;而是我不想让你看到那张已经不争气的流下泪水的花猫脸。让你看着我,静静离去……
叶河图一脸漠然的坐在一棵不知年轮的老树墩之上,狠狠的抽着那最后一支赵浮生丢给他的香烟,情绪明显有些低沉。
“对不起。”
一声没有丝毫感情波动的道歉声,传入了叶河图的耳中。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
叶河图的话语声,同样充满了不明所以的味道,不咸不淡,不冷不热,让人捉摸不透。
“我知道,我是有些太过自私了。而且,有些偏激了。现在想想,确实够蠢的了。呵呵。”
云烟苦笑着摇了摇头,那张漠然的俏脸,出奇的流露出一丝无奈与惆怅,她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自作自受的结果,怨不得别人。但是她却没有丝毫的后悔。做了就是做了,像那位老人说的,起码,要有担当,不推卸。
“或许吧,但是,从你毅然决然的将事情做到最后一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不过,我不怪你,作为玛雅的守护者,这些都是你该做的,哪怕真的是有些偏激,你也只是为了你的子民着想而已。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况且,你也并非是为了一己私欲。你更不必跟我说对不起。有些事,做了就是做了,我真的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希望你能明白,如何好好地活,不为别人,为了自己。”
叶河图淡笑着说道。
这番话,他也酝酿了很久,他知道无论如何云烟都会认为自己不肯原谅她,但是事实上叶河图从始至终,哪怕是自己挣扎在生死的边缘之时,也没有怪过她。可是,男人跟女人的思想与观点,都有着迥然不同的区别。叶河图也不想再过多的解释。未必能够收到好的效果不说,也可能会越抹越黑,到时候,反而不美。
其实,叶河图只想让她明白一个道理:人,要为自己而活!
云烟的脸色颇为难堪,在她的心中,叶河图依旧在怪她,不肯原谅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半天没有说话,心中却如同刀绞般。
“‘布古拉丁’神剑,我放在了淮老生前的床下。我答应过他,绝对不会食言的。玛雅的东西,除了那卷预言卷,所有的东西,都埋在了地下古城,唯一的也是最重要的‘布古拉丁’,我也交换到了你的手里。”
叶河图的声音,不卑不亢,无喜无悲,带给云烟的,却是彻骨的悲凉。
“这算什么?一清二白?两清了?”
云烟故意冷笑着看向叶河图。而后者却是一脸淡然,明显有些无动于衷。
叶河图淡笑着,没有说什么,早晚有一天,你会明白的,云烟。
“叶河图,我恨你。”
说完,云烟转身离去,但是,嘴角却勾出一抹灿烂的微笑。
或许,你不明白,有些东西,女人往往比男人看的更准。就是因为叶爷爷让我做到拿得起放得下,有所担当。我才在蓦然间醒悟。爱情,其实没有谁对谁错,只有敢不敢面对。就如同在地穴之中,她明明知道莫妮莎的话,是为了激怒她,但是,她依旧选择了爆发,就是因为,她太爱了,她怕自己失控,才会选择最后的孤注一掷。如果这一次叶河图没有安然的走出来,那么,她也会选择就此而去。
河图,有些话,我懂,但是,我却必须装作无动于衷,对不起!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