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妈好像听进了他的话,情绪没那么激动了,倒是冯建强怀里的女人,听到顾晨的话忍不住哭了起来。
大家奇怪的看过去,只见一向冷漠的建强此时温柔的替她擦着泪水,生怕弄花了她的妆。
冯晴晴看她可怜的模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暗自叹了口气,决定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冯建强不知道事情怎么闹到了这种地步,明明他觉得是一件很简单很让人高兴的事,怎么就变成眼前这般模样了呢?
他也不能明白,为什么妈妈的反应会那么强烈?在他看来,他心爱的女孩儿是一个善良孝顺的姑娘,妈妈没有理由不喜欢的。就算妈妈不喜欢,可那是他要娶的人,他将来要牵手过一辈子的人,妈妈为什么要这么强烈的反对呢?
也许他第一步就错了,他应该老实告诉妈妈关于思烟的身世,而不是为了让妈妈喜欢骗妈妈说思烟是个大学生。后来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听到关于思烟不好的传闻,而他不允许任何人污辱思烟,所以每次明明想好好说话,一听妈妈鄙视的口气,就忍不住动了情绪,到最后总是没说两句的吵了起来。
在别人眼里,也许思烟是个很不堪的女孩儿,可是只有他知道她的好,所以他不会允许任何人骂她瞧不起她。
而现在呢,看着妈妈逼迫的样子,姐姐失望的眼神,姐夫定定看着他一副需要他交代的神情,他紧紧抱着怀里的女人,突然觉得世界之大,他无处可逃。
为什么他要向他们交代?他只是喜欢一个女人罢了,这只是属于他的感情罢了,为什么每个人都要逼他?难道,生在这个世上,他连喜欢一个人的权利都没有吗?
他一直以为,妈妈对他的爱是无私的。他一直以为,不管他做什么姐姐都是最相信最支持他的,却原来不是的!
他们伤心,他又何尝不伤心!原来他所以为的亲情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无私伟大!
他只是想要得到一个人的相信而已!
相信他爱的人值得他爱,相信他的选择没有错,相信他不是一时冲动,相信他早已长大,早已成熟,而不是一个十八岁年少无知的少年。
但是,没有人相信他!
他紧紧搂着怀里的女孩儿,沉痛的无法抬起头。
如果他们可以钻进他的心里一分一秒多好?那样,他们就知道他有多么小心翼翼的呵护这段感情,那样,他们就知道他等了多少年才等来了这一天!那样,他们就知道,他口里的爱,决不是随意的轻轻一说,而是早已湛入骨髓!
“不要哭!”他紧紧搂着她,像两只负伤的野兽,抱在一起轻舔彼此受伤的伤口。他的声音带着低沉的压抑与满满的心疼。
他以为自己足够强大了,再也没有人能分开他们,他可以好好保护她了,可是原来,他还是让她受了伤,无法让她像一个公主般幸福的活着。
尽管他一直为她小心的擦着眼泪,生怕她哭化了脸上的浓妆,可是她哭的太厉害,还是哭的整张脸惨不忍睹。
冷静下来的人,似乎都感觉到了两人的悲伤,气氛一时间静默下来,所有人都看着他们。
过了好久,女孩儿终于哭完,定了定情绪,鼓起勇气离开厚实胸膛的呵护,不顾那张妆花到吓人的脸,站出来突然跪下请求说,“伯母,让您这样伤心,都是我的错,这一切都和建强没有关系!”
冯建强突然脸色大变的拽着她怒火的说,“你干嘛要跪,快站起来!”
苗思烟抹抹眼泪,不管他的大力拉扯,坚定的跪在那里,一字一句挺胸说,“我十六岁被父母卖给一个老头做情人,我不甘心大好年华委身于一个年纪大的老头,所以勾引了建强!”
“你胡说些什么!”冯建强在一边恼怒的斥骂。
苗思烟仰头定定的望着他说,“让我说完好吗?”她的脸花成一片,唯有那双眼,清明如最初。
他知道他永远拒绝不了她的任何要求,只得握紧双拳,默默的站在一边。
她望着站在那里的那些人,不顾冯妈杀人般的瞪视,继续大声的说,“后来老头发现了我与建强的奸情,逼我在情人和命之间做一个选择!”她笑着云淡风轻的说,“我很自私,我选择了自己的命!于是,我照着老头的计划亲手把建强送进了监狱!”
冯妈听到这里暴跳如雷,气急的要冲过去掐死她,却被顾晨拦住,冯妈挣不过顾晨,只好对着冯建强骂,“这就是你死活要娶的女人?她把你害的坐牢,被人说成杀人犯,让我们冯家所有人都抬不起头,你还铁了心的要娶她吗?”
冯晴晴突然惊吓的倒退了两步。她一直相信自己的弟弟是不会杀人的,却不知道原来真正的原因是这样。难怪当年他不肯找辩护律师,疑点重重还坚持咬牙说是自己杀了人了。
原来如此,原来是为他喜欢的女人顶罪。
他可真是傻啊!
冯晴晴惊呆了的目光看向地下那个昂首挺胸跪着的女人。
如果弟弟可以连命都不要的为那个女人坐牢?那么还有什么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当年杀人罪判的有轻有重,重的话可能一辈子都得待在监狱里,在法官没判刑之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坐多少年牢,但他仍然选择了背黑祸顶罪!如果那时候他就在父母和爱人面前做了舍弃,那么五年后的他们,有什么能力可以改变他的决心呢?
一个他在很早很早以前都下定的决心!
原来那句“我爱她”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他是经过很多年,沉淀下来的最终答案,不需要掩饰,也不需要犹豫。
那女人仿佛没听到冯妈的质问怒吼,继续笑着说,“没过多久,那老头的势力就被人打垮了!而他在逃跑之前,把我卖到了这间酒吧!”她笑笑扭头环视整个酒吧一周凄凉笑说,“正如你们所看到的,我每一天都要和不同的男人应酬,陪他喝酒睡觉!”她带着深深的自我厌恶咬牙说,“我就是一个妓子,就是一个表子,这样下贱的我根本不配和冯建强结婚!”她含泪带笑的说,“这样的我,叫您一声伯母都觉得玷污了您!请你们……带他离开这里吧!这样,我应该会活的更好,不会那么自卑,不会那样清晰的觉得自己下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