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历史权倾大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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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秦献容

李师师脸色微变,王秀那可是大惊失色,这办的叫什么事啊!第一次来樊楼,第一次见到李师师,还没有说两句话赵佶就来凑热闹。不过,要是被这位赵官家抓了现行,自己就算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啊!

人家说临危不乱简直是屁话,灵机一动更是扯淡,巨大的危险面前,你根本就来不及想主意。

“可躲入床下。”

王秀听了忍不住嘴角一抽,躲到床底下?你以为我是周邦彦啊!他绝不会钻到床底下,打死也不会钻,甚至生出翻窗跳楼的念头。

“那、那就去西厢躲一躲。”李师师见王秀不情愿,也顾不上那么多了,急忙拉着王秀向西阁子去。

当王秀被推进西阁子,却吃惊地发现里面还有一位素装女子,李师师也不说别的话,仓促交代声:“三姐,王大官人来了,好生招待。”说着话就关门出去了。

王秀一阵无语,他有点拘束地看着那素装少女,那是绝不逊色朱琏的天香国色,眸子里少了一份幽怨的哀伤,多了一些人世的沧桑,又没有那些混迹尘世女子的复杂。

“奴家秦献容见过官人。”

如果王秀在金明池关注一下,肯定能认出这位女孩子,正是那天在一旁关注他的那位女子。可惜他那天没有注意,也没有心情去关注,今夜又心不在焉,应付地笑道:“小娘子,在下暂时躲一躲,不要惊慌,不要惊慌。”

秦献容莞尔一笑,美眸剜了眼王秀,心道我看你才惊慌,她轻声道:“那官人噤声,别让官家听到了,不好见面。”

王秀这才好奇地打量她一眼,心中赞道:“多一点嫌胖,少一点嫌瘦。”

秦献容被王秀看的莫名其妙,整个人有些局促不安,最终忐忑地道:“官人请坐,恐怕官家还要坐一会才会走。”

王秀一听来了精神,这可是赵官家的八卦,笑眯眯地道:“敢问小娘子,官家这阵子常来?”

秦献容惊鸿般躲过王秀的坏笑,低声道:“官人要想知道,自个去问大娘子,奴家不便相告。”

王秀赞赏地笑了,要是秦献容急匆匆回答,他还真要看轻了她,一个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怎样去说才能两全其美的人,才值得别人去重视。不过,没有打听出赵官家的八卦,让他多少有点失望。

就这样,两人陷入了一阵沉默,都不知怎样把话题延续下去。或许,秦献容回答王秀的提问,即便王秀把她看轻,他们之间也绝不会冷场,她的婉言推辞让王秀知道,眼前这位素装少女,绝不是杜三娘等人,绝对有自己的原则,不太想招惹是非。

但是,秦献容依然一脸地神往色彩,时不时偷眼打量王秀,一双灵动的美眸闪烁着流水般地光芒,似乎想和王秀说话,却又不知怎样去开口,她怕自己先开口被王秀认为孟浪。也是,王秀给他的印象太深刻了,那挥洒自如的调侃,还有那犀利的辩锋,简直让人心折,让她有些提不起勇气。

等了大约半个时辰,阁子里的气氛沉闷到了极点,王秀有点后悔,要早知道郁闷地躲避就不过了,管他什么李师师、张师师的,还要在他几乎忍不住时门开了。

李师师笑咪咪地进来,目光落在王秀身上,笑吟吟地道:“把官人冷落半天,实在不应该。”

王秀起身相迎,脸色古怪地看着李师师,冷落半天,还不应该,这叫道歉?他实在不愿意多说,淡淡地道:“没事。”

李师师过去拉着秦献容的素手,打趣地道:“刚刚是谁嚷着要见王大官人,怎么扭扭捏捏的?”

秦献容俏脸羞的通红,轻轻跺了跺脚,娇颠道:“大娘子。”

李师师莞尔一笑,又对王秀说道:“官人,这是我家妹妹子秦献容,年方二八。。”说着话,明眸流苏:“好了、好了,说这些作甚,在这都别拘谨了,看着累得慌。”

“对了,官家还问官人在水云阁吃酒,听了沈家少主在,说官人不愁钱花了,没说几句话就要走。”

“好在官家走了。”听着李师师唠叨,王秀心下升起几分无可奈何,不由地多看李师师两眼,早知道打死都不过来。

秦献容坐在王秀对面,一双妙目不时地扫过王秀,被私下传扬的进士及第第一,金明池畔把朱松气吐血的才子,今个才正面看着。

王秀不以为然,赵佶就是再轻佻,也不可能直接闯入别人的酒宴,很显然匆匆来匆匆去是宫里有事。

李师师嫣然一笑,柔声道:“也巧的很,西阁子是我平时作诗弹唱的地方,也不用麻烦出去了。”

王秀笑眯眯地道:“我说西厢阁子怎么有股子雅道,原来是行首的书房。嗯,要没有行首仙踪,只不过是无仙之山、去龙之水。正如诗云:嚲眉鸾髻垂云碧,眼入明眸秋水溢。。裁云剪雾制衫穿,束素纤腰恰一搦。桃花为脸玉为肌,费尽丹青描不得。”

李师师见王秀说的得体,是个有眼色知趣的妙人,喜道:“我老了,当不得赞誉,倒是秦仙子才是神女。”

秦献容瞥了眼李师师,俏脸上能滴出血来,有那么调侃人的吗?还是她所敬佩的大娘子

王秀目光扫过李师师,那张依旧精巧的脸蛋,倒底是天子的外室,见多识广!言谈举止间2举重若轻,让人没有半点生分,他并无别的心思,而是在考虑怎样找个理由,赶紧走人得了,这地方可不是他能呆的。

李师师是何等女子,男人见多了,王秀举措不安的眼神,又岂能瞒得过他的眼睛。不过,她也能理解王秀的不安,谁愿意去得罪帝王,或许有人胆大,但至少不是一个新科进士所愿。

但是,她好不容易逮住王秀,自然不能轻易放走,笑道:“我这妹子自幼聪慧,琴棋书画无所不通,在樊楼是出名的才女。前个得官人一曲‘三姝媚’,谱成曲子在我这正炫耀,听李妈妈说来了位贵客才俊,这一出来打听,原来是官人来了。”

她把话题撇开转到秦献容身上,说着话不时看着秦献容,笑眯眯地道:“我这妹妹清高的很,看不上那些王公世家子,对寻常读书人也只是平淡交往。一见官人诗词就爱不释手,开封王词多是我这妹子谱的曲,我倒没给他说是谁来的,看脸蛋还红着呢!”

秦献容涉世未深,被李师师说得一阵害羞,又是一阵高兴,坐在那摆弄绣帕,不敢抬首去看王秀。

“原来开封传唱的绌作,都是小娘子谱的曲,小娘子真是兰心慧智。”王秀不能不重视秦献容,能一次性谱成曲子,这可是有音乐天赋的人才啊!

“官人过讲了。”秦献容又惊又喜,很是不好意思,恨恨地剜了眼李师师,细声说道:“奴家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官人成全。”

“姑娘请说,在下无有不从。”王秀眉头一挑,隐隐察觉秦献容要什么,但他还是决定不拒绝,李师师的面子还是要给的,更不想当面拒绝秦献荣。

“能否请官人,也为小女子填词一首。”秦献容的声音的更细了,仿佛做了错事的孩子。

王秀笑眯眯看着李师师,并没有说话,他知道诗词能抬高歌姬身价,却还想看看李师师是怎样说。

“奴家只是说说,官人不必在意。”秦献容见王秀不说话,认为人家不想答应,也是,能填出名词的大家,岂能是一句话就能求得佳作的。

王秀知道她误会了,笑道:“做客行首小楼,不能不问主人借文房四宝。”

原来搞错了!秦献容大囧,垂首不敢看王秀。

“好说,不过要妹子为官人研磨才行。”李师师一双妙目含笑,调侃着秦献容。

王秀起身走到书桌旁,李师师站在他身边,秦献容慢慢研磨,他看了眼秦献容,又似乎是闭目沉思,就当做提笔前的沉吟。

当他挥笔直书,听到秦献容在身边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念道:“临江仙、闺思”

“愁与西风应有约,年年同赴清秋。旧游帘幕记扬州。一灯人著梦,双燕月当楼。罗带鸳鸯尘暗澹,更须整顿风流。天涯万一见温柔。瘦应因此瘦,羞亦为郎羞。”

读罢,秦献容以是妙眸含泪,望着王秀的目光很敬重。

青楼楚馆的女子本就是家为生计所迫,典女入行,以歌舞伎为主业,名媛们并不被强迫给客人弹唱,但你又不能不去挣钱生活,只能面对那些纨绔官人强颜欢笑,真是悲哀。

喧闹民间、追芳逐粉的市井无赖,仗势欺人的官宦小吏,挥金如土的巨商大贾,即使是那些自命风流的文人骚客,也多半是追风引蝶、夸夸其谈,想的是她们的美妙歌声,哪里会付出真情。

她们无不希望自己遇到一位真正的才俊之士,能为她们遮风挡雨,在这世风日下的炎凉社会庇护她们,很可惜这些弱女子又怎能得偿所愿!不要误会,这个时代的青楼楚馆,可不是后世那种定义,如果非要形容的话,那就是大酒店和歌剧院的结合体。

这首词写得就是女子对心仪男子的思恋之情,正中了秦献容这些小女儿多愁善感的心思,想到自己虽然锦衣玉食,看起来风风光光,誉满京华,却不过是人家一摇钱树罢了,想得一为知心人却不可能,怎能不黯然伤心。

李师师心有所触,亦是暗自垂怜,赵佶贪恋她不假,却不可能给她想要的。

秦献容轻挪莲步到了琴案旁坐下。素指轻触琴弦,抚琴而歌,却是这“愁与西风应有约,年年同赴清秋。瘦应因此瘦,羞亦为郎羞。”琴之韵律、情之所致,莺转唇音、委婉幽缠、却是哪般瑟瑟绵绵,女儿般的慎密心思,透过这琴声点点滴滴传出。

虽然,王秀对琴乐音律不精通,但秦献容的凄婉的琴声,他又怎能听不明白,心底生出一些伤感,活在世上都不容易啊!尤其是即将来临的乱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