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香扑鼻,如空谷幽兰,不沾红尘俗艳,令人心旷神怡。
云图坐在一方石桌前,身周是姹紫嫣红的花海,微风轻送,蝶舞翩然。
左侧山壁上,清流细淌,簌簌而下,汇入下方一弯小泉。
小泉旁边,绿竹搭成一座屋苑,青藤缭绕,繁花如簇,美不胜收。
小屋门内,一道倩影端着一盘清茶,悠然而出。
她衣袂如云,秀发如柳,明眸如星,宛如画中仙子。
云图怔怔望着那熟悉的身影走来,只觉心神安宁,恍若梦中。
这如诗如画的景象,难道不是世人所求的仙境吗?
柳如韵走到他身前,轻轻将茶盘放下,见云图怔然模样,不由嫣然一笑,道:“你怎么又在发呆?”
云图闻言回过神来,不由笑道:“谁看到你,能不发呆呢?”
柳如韵抿嘴轻笑道:“但我只会让你看着我发呆。”
云图心头一跳,只觉一股莫名的思绪涌起,清甜如蜜。
两人目光相视,皆是一笑,无需言语,便已觉看穿了彼此的思绪与想法,纵有千言万语,亦在不言之中。
柳如韵缓缓坐下,为云图沏了一杯茶,道:“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云图轻啜了一杯茶,悠悠一叹,将自蓬莱离开后的事情细细道来。
云族族会、镇元突袭、妖界战乱、昆仑祸局、重归故土……云图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柳如韵。
这世间能让他毫无保留的人不多,而柳如韵当然是其中一个。
诉说着前尘往事,云图亦不由多生感慨,那恍然还是昨日的经历,却又都已远在天边。
而当他说起孙梦辰的事时,神色间有明显的愧疚与痛苦,就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柳如韵静静的听云图诉说着,一句话也没有插嘴,她仿佛完全融入了云图的经历之中,随着云图的喜而喜,随着云图的悲而悲。
她想知道关于云图的一切,想完完全全的融入到云图的世界里。
许久过后,云图方才将自己的经历说完,而杯中茶水,都已凉了。
柳如韵怔怔望着云图,半晌,才道:“我去烧一壶水……”
她说罢,起身回屋去了。
云图目光随她离去,而后又望着四周美景,怔然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到轻缓的脚步声,带起一阵香风,来到他的身后。
而后,温柔的身躯缓缓伏在他的背上,纤纤玉手将他紧紧抱住。
“我能感觉到的……”柳如韵将头伏在云图肩上,耳鬓厮磨间,语气有说不出的眷恋与怜惜,“你的痛苦,能让我也分担吗?”
幽香扑鼻,细语透心,这一刹,云图只觉灵魂深处的最后一道防线都崩溃了,这些日子里他纵是有再多的懊悔与愧疚,也都深藏于心。
唯独在柳如韵面前,他无法隐藏自己。
他轻轻握住柳如韵交错在他胸前的手,喉咙一干,泪水如决堤般涌下,落在她柔软细腻的手上。
她紧紧抱着他,彼此相融的灵魂,让她能感受到他深不可测的痛苦,随之一同留下泪水,滴落指间,混合交融。朦胧间,她看到他轻轻转过头来。
泪眼模糊中,他能看到她深情如水,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直往他内心深处而去,触动心弦。
他们的灵魂深处,似有不可名状的思绪在颤动,引导着他们互相靠近,双唇相印,感受彼此的温度。
这一刹,他们感觉肉体乃至灵魂都传来一阵酥麻,身如凌空,灵入九霄。
天地万物都成苍茫,唯剩彼此灵犀互照。
*
晨光又起时,林间鸟儿轻啼,唤醒了云图。
他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翠绿。他直起身来,便见自己正在一间简朴的房屋里,身下是一张青竹绿藤编织的小床。
他细细回想了一番,只记得昨日与柳如韵一番神魂相融后,便似是进入了其妙的境地,而后便失去了知觉。
而他此时感觉自己神清气爽,神魂从未有过的清明。
云图朝外走去,却听得一个男子大声道:“如韵师妹,昨日那男子究竟是谁?”
这声音云图熟悉的很,是崔昊!
“请你小声一些,他还在休息。”柳如韵淡淡回答到。
“什么?”崔昊似是大为震惊,“他怎么可以在你的房间里休息?”
“我的房间让谁休息,是我的自由吧?”柳如韵轻描淡写的说到。
“这……”崔浩极为羞恼,却又无从反驳。
云图走出门去,便见花园中,柳如韵正细心打理着花朵,而崔昊站在她身旁,紧握双手,神色变换不定。
崔浩瞧见云图走出来,不由怒目相视,眼中有无法掩盖的嫉恨。
柳如韵闻言回身望去,她看到云图,不由嫣然一笑,道:“你醒了!”
云图与她目光相视,心绪安宁,笑道:“是啊。”
崔昊见两人你侬我侬的模样,妒火更深,怒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崔昊兄这么快就不认得我了吗?”云图道:“我是云图!”
崔昊一怔,神色陡转惊愕。
“你……夺舍还魂?”崔昊怒道:“你竟敢用这等邪术,简直有辱我们蓬莱执事之名!”
“你这帽子扣的未免太过心急了!”云图道:“我并非夺舍,也不是还魂,至于此中因由,我想我没必要告诉你!”
崔浩闻言大怒,正想发作,却听柳如韵道:“师兄,我与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来搭理,你只需要做好分内事就够了!”
柳如韵这一句话犹如逐客令,让崔昊的心登时沉下谷底。
崔昊气急败坏的望着云图,猛一咬牙,挥袖而去。
云图看他走远,方才摇头道:“看来他对你的执念还是很深。”
“那你呢?”柳如韵道。
云图望着柳如韵,淡淡一笑,道:“你有多深,我就有多深。”
柳如韵莞尔一笑,道:“我们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去拿回你的躯体?”
“对!”云图道:“我想请风前辈出手,有她在的话,要去吴国那里讨回我的躯体,想必要简单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