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淡漠的声音在这不大的房间中回荡，那么轻描淡写，那么云淡风轻。芙香望着她的眼眸，不禁微微发沉。不知过了多久，她笑了，那种笑，带着一丝苦闷，与凄凉。
“云小姐，你我皆非当事之人，站着说话自然不会腰疼。可是阁主对于那位姑娘的执著，又岂是我们所能够理解的？云小姐便莫要开玩笑了，以那位姑娘的武艺，怎会这般英年早逝。”
若从自私的角度而言，她又何尝不希望结果是云汐颜所说着这般呢？可是比起自己的自私，她更不愿意看着阁主，不，看着她的师兄这般痛苦下去！
可面对芙香这坚韧而执着的眼神，云汐颜却满腹无奈。因为她说的，句句属实。或许她的确是凌浅，但她若说自己是天音的恩人，他们真的会相信吗？
那有连自己救了人都记不清楚的恩人？不过若是她的话，那或许还真有可能。因为以天音的回忆来判断，自己或许只是随手一剑，并未有太多帮他的想法。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
她根本，不会放在心上。因此这最多，也只能成为孽缘。
“芙香姑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对天音阁主应不止是主仆之情那么简单吧。既然如此，又何不为自己考虑呢？”
细细打量着芙香的眉眼，云汐颜能从她眼底找到一种她无比熟悉的东西。这种目光也曾出现在她的身上，在她想爱而不敢爱的时候。
她知道爱是无私的，若天音的恩人与他有着可能，她自然也不会阻止。可在这种绝无后路的情况下，她还是为他们指条明路，积点功德吧。
对于云汐颜看出的秘密，芙香也未有意外，只是微微脸红，娇美的容颜似乎露出了点点羞怯。可这种羞怯，很快便成为了一种失落。
“云小姐，你便别取笑我了。我和阁主，是不可能的……”
“芙香小姐言重了，这并非我刻意取笑，而是不得已而为之。”见芙香这般自暴自弃，云汐颜也终于明白，有些事情是瞒不住的。
“云小姐此话何意？”芙香一愣，立刻是急切望向云汐颜，目光不解。为何她隐隐有种不祥的预感。
玉手轻携茶盏，袅袅茶香飘荡，少女却终是叹了一口气道：
“天音阁主心中执念太重，已有数年之久。而我今日所说句句属实，他的恩公的确已经不在人世了。执念已久，却忽受打击，所有念想骤然崩塌，怕只怕他会支撑不住呀。”
“支撑不住，会，会怎么样？”双手紧紧地握着茶杯，芙香就那么愣愣的望着云汐颜。可那渐渐产生裂缝的茶杯，却彰显着她此刻心中的不安与紊乱。
樱唇轻饮一口清茶，少女一双明眸亦是流露出了一丝复杂的光芒。思索了片刻道：
“若是执念不解，大概结局便是……走火入魔，功力尽废吧。”
想想这个人，竟可能比她还要惨，这是可惜了。
“你，你说什么！”
碰！
桌上的茶杯瞬间碎裂，芙香几乎是立刻站起身来，内心的激动难以掩饰。纤细的身躯微微颤抖，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忍。
“我说，若不解除执念，他便会走火入魔，功力尽废。”
云汐颜的脸色并未因芙香的激动而有任何的变化，依旧是那么云淡风轻。望着芙香无力的软倒在座位上，又不禁叹了一口气。又是一个痴儿呀。不过也许，还有救。
“不会的，不会的，为什么会这样……”
微风浮动，一滴滴晶莹的泪水缓缓从芙香的脸颊上滑落，那种冰冷绝望的触感，是她从未体会过的。阁主，师兄……我答应师父，会好好照顾你的……
数十年前，那个大雨纷飞的夜晚，那扇根本不可能为她开启的大门。她永远都忘不了那个雨夜，那个用一脚给了她希望与无限未来的人。
“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的。”
见芙香这梨花带雨，悲戚凄凉的模样，云汐颜忽然有些过意不去。毕竟这件事似乎也是因她而起，与她脱不了干系。
“还请云小姐为我指明前路，只要您肯相助，芙香万死不……”
“我不需要你万死不辞。”
云汐颜摆了摆手，丝毫不将芙香那视死如归的话语放在眼里。这些人也真是的，动不动求她帮忙便是万死不辞的。她那需要那么多人为她死呀。
她身边除了她自己死过以外，其他人命简直比王八还要长。
“我与你们阁主的那位恩人也算有些渊源，但我也只能为你指明一条路罢了，至于如何走这条路，还要看你自己。”
芙香点头，只要云汐颜愿意帮她，便已经很不错了。
“云小姐请讲。”
“我在外行走多年，也算阅人无数。我看得出，天音阁主对于那位恩人，或许只是执念与崇拜，并非爱慕。不过是他自己未经人事，无法分辨而已。所以当务之急，是该让他分清此事。只要他明白了，一起便都好办了。”
抬手斜靠与桌前，少女灵动的双眸露出思索之色。其实她当时不止在迷茫，也有关注天音的反应。她可以确定，那种眼神与她看玉惊澜是不一样的。
或许更像是前世秦轩看她的那种钦佩与崇拜。与那个相比，又要复杂一点而已。所以，应该还是有救的。
“那，那我该怎么办？”芙香听了云汐颜的话心中的确是一喜，可是，可是她也不太明白自己要怎么做。
闻言，云汐颜差点没将喝下去的茶水吐出来。姑娘，非要别人说的这么直白吗？这似乎不太好呀。
“咳咳，就是让他明白他的恩人已经没有了，但还有你呀。你说呢？芙香小姐。”
“哦？还有我呀……”芙香缓缓的重复了一遍云汐颜的话，可念着念着却忽然觉得哪儿没对，一张俏脸顿时殷红一片。
正要出声与云汐颜理论，却发现竟有一道劲风推着她的身体不自觉的往门外而去。
远远传来少女若有若无的轻笑声：“后面的事情，便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白歌，我有些乏了，送客吧。”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