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王府的阁楼之上,与以往的棋局不同。今日的此处有六道身影聚集,他们皆是围坐于桌前,面色略带凝重。
可这凝重之中,却又透着一丝难言的喜悦。
玉清坐于首位,白衣飘飘,古道仙风。抬手轻轻的抚着自己花白的胡子,不禁轻声笑道:“今日的危机,到真是有惊无险呀。老夫差点都要冒险出言,违抗圣命了。可没想到你这丫头,竟早有准备。”
一边说着,玉清一边看向那安静喝茶的少女。少女一袭红衣,清雅之中略带冷厉之色。可若那娇颜稍稍染上一抹笑意,却又显得妖冶动人。
不止是玉清,连那安榭也忍不住拍了拍胸口,十分后怕的道:“你这丫头今日可玩儿的太大了,老夫这把身子骨差点被你给拆了!”
哪里只有玉清想违抗圣命呀,他不也是一条船上的人吗?云汐颜可是他的外孙女儿,他们安家的宝贝呀。
一旁的朔锋见自己的老友们这般后怕,亦是无奈摇头。忍不住出言打断他们道。
“你们两个老东西就别自顾自的说了,我们都应当听听汐颜丫头的,听听她怎么说这今日之事。”
众人闻言,皆是觉得朔老王爷说的很有道理,顿时将目光汇聚到了云汐颜的身上。
见众人这般好奇的样子,云汐颜亦是无奈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其实她并没有什么想说的,可他们一定要问,也不得不说了。
“其实我本没想闹到如此地步,只是惊澜说若是有人敢刻意为难我,那便不用顾忌太多,收拾了便是。”
微微低头,她亦是含笑的出声道。一想起惊澜,她的心便不禁一软。现在的她只希望这年关快些到来,让她可以早些与惊澜团聚。
那几位老爷子闻言,也皆是对视一眼,不禁笑开了花。这小两口可还真是羡煞旁人呀。一个虽远在帝都之外,可这丫头的心,怕也在那边吧。
“汐颜,小爷今日在上面便看见那柳赫不对,后来才知道他竟卑鄙无耻的服用药物。不过小爷有一事不明,若药物药量过大,他不是该一开始就经脉尽断吗?怎么会等了如此之久才发作呢?”
安澈斜靠在桌前,一张俊美阳光的面容写满了疑惑。他虽是个喜欢清闲的人,可才智却并不低下。
不仅如此,云汐颜还觉得他极为聪明,若是刻意学习,或许不会比那睿王苏慕楠差。
眼下安澈也是众人中第一个向她提出疑虑的。不过三位老王爷也是精明之人,他这么一说,自然也勾起了他们的好奇之心。
小酌了一口清茶,云汐颜这才明眸微抬,挑眉轻笑道:
“虽说他服用的不多,可我却通晓医术。只需利用我伞中的锋芒刺入他不同穴道,待得时机成熟,便能在顷刻间将药力放大数倍,从而达到震断他经脉的效果。”
“因此这柳赫的经脉,的确是我的断的。只是以那几位老太医的医术,根本不能察觉罢了。”
云汐颜的娓娓道来,当真是让一众人的下巴差点儿掉到了地上。眼下少女如此解释,他自然明白了一切。
原来这看似巧合的事情,竟都是少女设下的一个局。而这个局,从柳赫吞下药物的那一刻,便已经开始了。
这般环环相扣,当真是令人惊叹呀。
一时间,就连三位老王爷看云汐颜的目光都不一样了。而安榭与朔锋或许也是此刻方才明白,玉惊澜的眼光也并非随意驻足。眼前的少女竟又是个惊才绝艳的怪物。
“妙呀,实在是妙呀!”
玉清抬头,不断的感叹着此事。原本是被算计之人,可到头来竟让对方头破血流,损失惨重。
而自己却全身而退,毫发无损。即便是动了手,也无人能够觉察。
“我其实只想断掉柳赫的经脉,因为他想以我为基石,加官进爵。只是我没想到那柳丞相也是这般趋炎附势,贪得无厌。所以实在要说他们为何这般下场,也就是那贪心葬送了他们。”
少女亦是轻轻地靠在桌前,不禁嫣然一笑道:
“但这样也正好为我们三大王府立威。这些年我们不争不抢,这些朝臣到真被皇上带领的不知天高地厚了。真以为老虎不动,就能变成猫不成?”
“丫头这话老夫赞同,这些年我们就是太沉寂了,这些朝臣竟都想要蹬鼻子上脸了。”安榭面色一冷道:
“我安亲王府在南关保家卫国,护佑东陵子民。可谓是一生戎马,功劳无数。可如今不过是外孙女的婚事,这些满朝文武却都要着手破坏,实在让人心寒。”
“老安头,莫说你心寒,我玉王府或许才是最心寒的那一个吧。我那孙儿为了东陵日夜操劳,自幼便挑起这重担。东陵能有这般太平盛世,惊澜居功至伟。”
“可眼下他不在,这些人便这般为难我孙媳妇,我这老家伙亦是心中发凉呀。”
双眼望着杯中的茶水,云清亦轻声感叹着。其实哪里只有他们两个,如今的朔亲王府也不见得心暖。
三大王府鞠躬尽瘁,为国为民。他们历代清廉,从未做过一件伤民利己之事。当然,也从未想去觊觎上方的龙位。
历朝历代,遵循祖训,恪尽职守,绝不违背。
可时至今日,他们的心早就已经寒了。
一旁的朔雪见三位老王爷皆是这般无奈之色,亦是缓缓低头。此刻的她已经深深的感觉到了三大王府对皇家的不满。
这种不满,竟已经到了可能对立的地步。那她该怎么办?她和苏瑾该怎么办?
不过就在她黯然神伤之时,那一直靠在桌前的少女却忽然抬眸,如铃的嗓音颇为淡漠的出声道:
“三位长辈,如今这皇家对我们三大王府忌惮颇深。从夺取朔亲王府手中的承办之权,破了先例开始,一切便已经有了矛头。”
“如今他们更是要不惜一切代价阻止我与惊澜的婚事。而想让我嫁入皇家,就是为了破坏我们内部的团结。其心,不可谓不险恶。”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终于是沉了几分。
“或许我们已经不能再坐以待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