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殿之中灯火通明,少女缓缓蹲下身子,跪坐于床榻之前。白皙娇颜微动,其上尽是凝重之色。
只见她抬手将老皇帝的手臂拉到床边,这才对一旁的太医唤道:
“将生肉与火盆拿过来,蹲在我的身边,随时听候我的指令。”
闻言,那端着生肉的太医自是不敢怠慢,立刻是跪坐到了云汐颜的身边。只是那双端着玉碗的手却不禁微微颤抖。
这是什么呀,一看便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东西,若是一个不好沾染到了自己身上,那可如何是好?因此他自是明白,这不是一件美差。
“刀给我。”
又是轻声对一旁的太医吩咐道,此刻的云汐颜已将老皇帝的中指握住,望着其上略泛乌青的色泽,接过了太医递过来的刀。
银牙微咬,终于是手起刀落,在老皇帝的中指上划开了一道伤口。暗黑色的血液涌动,若非她将其手指抬起,或许便已经滴落而出了。
“接住这些血,快!”
“是!”
闻言,那太医立刻将盛放生肉的玉碗放到了老皇帝的中指之下,神色无比的紧张,额间似有薄汗溢出,可尽管他的手在不断抖动,但依旧不得不稳住身形。
而与此同时,那立于周围的玉惊澜等人亦是上前一步,目色各异的望着这一幕。林怡姝更是紧紧地咬着牙关,强忍着心中的畏惧观望着。
只见床榻之前的少女终于将老皇帝的手指放下,只见那乌黑色的血液滴滴滑落,竟犹如找到了目标一般,一个劲的往生肉之上涌去。
而随着那鲜血滴落于生肉之上,原本的血液顿时产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漆黑阴霾涌动,血液顿时化为一只只小虫,在那生肉之上悄然涌动,不断的啃食着那块带血的生肉。
不过是顷刻之间,玉碗竟已经被那蛊虫占据,生肉被啃食殆尽的同时,令众人心中都染上了一丝阴霾。
特别是那端碗的太医,险些将手中的玉碗掉落在地。他的手不断的颤抖着,眼看便要支撑不住了。
他们在东陵做了多年的太医,可却从未接触过这南疆毒术。毕竟东陵与南疆一向交好,并不存在这般暗害毒计。因此对此知之甚少。
“快将此碗反扣入那火盆中烧掉,若是再端着,它们恐怕就要上你的身了。”
云汐颜放开老皇帝的中指,简单的为其包扎了一二。眼下这蛊虫被引出,也算是解除了蛊毒。
抬眼一看,顿时便见老皇帝身上的伤口开始迅速的愈合,其速度乃是伤口愈合的数十倍。
这蛊毒的神奇之处,就在于此。这蛊虫若是存在于人体之中,便能发出剧毒。可一旦离体,剧毒便也烟消雨散,可谓是来得快,去得快。
那太医闻言,那敢有丝毫的怠慢。立刻是将手中的玉碗反扣入那火盆之中,眼看着烈火将那碗中的蛊虫灼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玉碗颤抖,其中仿佛有什么在悄然的挣扎着,令人不寒而栗。
“汐颜,皇兄可还有事?”
苏奚沫眉头微蹙,终于是望向了那缓缓起身的云汐颜,轻声询问道。眼下毒血已经被引出,应该没事了吧。
闻言,云汐颜亦是轻轻的点了点头道:
“此毒已解,一会儿喝下我让太医熬制的汤药,应该便不会有事了。眼下这里已经没有需要我做的事情了,我便先行告退了。”
如今老皇帝已经没事了,她也没必要再继续留在此处了。而且方才她又在老皇帝身上闻到了那种药物的味道。
而这一次,她几乎能够确定那是什么了。
“恩,这般也好。辛苦你了。”
闻言,苏奚沫顿时点了点头,有些关切道:
“你们也回去好好休息吧,这大半夜的,到是打扰了。惊澜,你能找到汐颜这般聪慧的丫头,当真是你的福气呀。”
云汐颜目色微动,苏奚沫此话到是说的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奚沫姑姑说的不错,颜儿才貌双全,是惊澜的福气。她也累了,我便带她回去休息了。”
见云汐颜不好意思,那立于她身后的少年到是缓缓上前一步,揽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不过他对于苏奚沫的语气,到还算温和。
“恩,你们去吧。”
苏奚沫闻言,亦是点了点头。目送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她的心中不禁有欣慰流淌。羽哥,你的惊澜长大了,他也找到了自己想守护的人了。
若你泉下有知,也因为此而欣喜吧。
而也就在此时候,那躺在床榻上的老皇帝却缓缓醒转,可在睁开眼睛的瞬间,其中却满是恐惧,久久不绝。
微微颤抖,不禁呢喃道:
“奚沫,他,他来找朕了……”
闻言,苏奚沫这才回过头来,望着老皇帝那张依旧被阴霾萦绕的脸庞。她知道,眼下的皇兄,或许终于开始相信她之前的话了。
“皇兄稍安勿躁,您只是病重而已,切莫胡思乱想。汐颜已经来看过了,您会没事的。”
一边温声安慰,苏奚沫一边向老皇帝解释道。
而那立于一旁的林怡姝亦是上前,急忙道:
“皇上,您便放下心来吧,本宫与长公主都在此处,无人来过的。”
不知为何,两人竟默契的绕开了毒蛊,只字未提。
林怡姝面色煞白,一双眼眸不禁看向四周,神色诡谲。眼下皇上这般情况,下面已经有侍卫私传其为中邪。
而她今日进来一看,也见一切奇异,不似人为。难道,难道真的是中邪了不成?
一想到此处,她不禁想起了当初的那个人,那个莫名其妙被刺杀,死在这岭山之上的人。
而后此人的妻子亦是自尽而去。
虽说别人不知,可她却隐隐知道,这件事与皇上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不止是皇上,还有,还有自尽的玉玲珑。
是呀,玉玲珑也死了,就在不久之前。
难道,难道这两件事并非巧合吗?
越是这般想,她便越是觉得心神不宁。还好,还好她未曾参与任何事情,若是你真的来了,可千万不要害本宫呀。
床榻上的老皇帝眯着眼睛,沉默了许久。这两日的精神折磨,已经让他苦不堪言。十多年了,为何,为何如今才出事?
十多年了,你为何还不放过朕?
“奚沫,明日请些道人上山,为朕做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