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香在屋中悄然弥漫,优雅而静逸。桌前四人似乎都在这一刻,陷入了沉默之中。白裙少女缓缓抬眸,眼中波光潋滟,倒映着少年略显复杂的神情。
若是被人听到他们此刻的言论,或许说他们想要谋反,也没有错。
云汐颜睫毛微颤,犹如在空中翻飞的蝴蝶。其实就她自己而言,她是认同苏奚沫与苏恒的提议的。
因为若是要等到老皇帝离世,再来改变这东陵的天,那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如今老皇帝已经对他们产生了浓浓的怀疑与忌惮,若是再不动手,或许就是给其喘息的机会了。
“惊澜,或许真的是时候了。”
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终于是朱唇轻启,清澈的嗓音缓缓传出。
玉惊澜回眸,那张出尘入画的面庞,似乎因为少女的提议,而变得坚定了些许。凤眸微眯,他终于是对云汐颜三人轻轻的点了点头。
“你们说的不错,或许是时候了。不过究竟要如何做,我们或许还要计划一二。父王与母妃的仇,黎叔的仇,我都没有忘记。”
那些因此而逝去的人,他们的公道,他都会一一的讨回。只是东陵浩荡,百姓千千万万,他不想惊扰百姓,因此他需要一个妥善的计划。
“奚沫姑姑,恒叔。如今天色已晚,你们又有伤在身,还是早些回主院去休息吧。这些日子便安心住在这里,明日我会让黑舞与白歌去你们府中收拾东西。到了离山之日,我们一同回去。”
望着少年沉吟的面色,云汐颜自知他在心中安静盘算着什么。而这些计划或许都需要他们从长计议之后,才能公布。
眼下天色不早,今日事务众多,大家都精神疲惫,也不宜再继续聊下去。
闻言,苏奚沫与苏恒亦是点了点头。如此这般自是再好不过。他们这些老骨头有伤在身,可没有这些年轻人这么有精神。
为了后几日的安全,他们这些日子也都会住在玉王府的宅院之中,以防老皇帝再次动手。
起身送二人离开院落,云汐颜这才缓缓关上屋门,坐到了少年的身边。一双玉手轻轻的抱住少年的手臂,眉眼含笑道:
“惊澜,我觉得你也有负了这天下的想法吧。只是你还未想出一个损失最小的计划,这才迟迟不动手的,对吗?”
闻言,那一袭红衣的少年到是收起了眼中的思索之色,转而微笑的捏了捏少女精致的玉鼻,轻声道:
“就你这傻丫头最聪明,什么都知道。不过你应该也觉得,那第三个人,不仅与此事有关,还与当年父王遇刺的事情有关吧。”
其实他之前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未认真与众人交谈的原因,就是因为他想到了此事。因为如果那个人连寒霜剑与他母妃都认识,那便只能是这个可能。
这样的推论也与他们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两场阴谋,都存在着一个神秘人。而如今的这个神秘人,显然也很符合他们之前的推论。
他们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个人。
闻言,云汐颜顿时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一双玉手依旧紧紧地抱着少年的手臂,沉吟了片刻,方才轻声道:
“没错,他不止知晓冰魄寒霜,还知晓母妃是夜族圣女的事情。说不定,他连你的另一个身份,也极为清楚。”
这件事的出现,让她感到心惊肉跳。因为这无疑证明了一件事情,他们在明,敌人在暗。这样一来,他们便处在了一个不利的地位。
“不过眼下他们两边必然会出现分歧,而那位神秘人不是傻子,他定会告诉苏慕楠与老皇帝,辨别我的方法。若是不出我的意料,便是我肩膀上的伤口了。”
云汐颜细细的思索道,老皇帝与苏慕楠都是诡计多端之人,他们定然会想办法来验证这件事。
不过眼下他们或许还没有真正的万全之策,因为自己可不是能随意检查的。
“你说的不错,他们的确会想办法。而我们也要让他们无法验证,继续破坏他们的合作。等回到帝都,便开始着手真正的策反,既然要做谋反之事,那边最好做的没有腥风血雨。”
玉惊澜那好看的玉颜之上忍不住露出一抹笑意,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抚着少女娇嫩的脸颊,现在他想为身前的少女报仇。
她所有的劳累与辛苦,所有受到的为难与伤害,他都要他们加倍的换回来。
不过若是东陵真的改朝换代,不到万不得已,他都不愿血流成河。
“你的意思,颜儿明白了。”
云汐颜亦是轻轻点头,乖巧的靠在了少年的身旁。清眸中的潋滟,似乎再一次波动起来。这一次,就让他们真正的放手一搏吧。
这东陵的天,是真的该变一变了。
另一处别院之中,洛瑶骤然将房门推开,那双晶莹的眼眸似乎有些许期许流露。可当她看到来人之时,那原本的期许,却骤然冰寒了下来。
因为那站在门前的,并非离开的安澈。而是一位水蓝色宫裙的少女。
此刻的少女正安静的站在门前,一张英姿飒爽的脸庞上,挂着浅浅的笑意。只是那抹笑意之中,竟带着一抹似笑非笑,犹如嘲讽一般。
“阿瑶见过五公主,不知公主殿下这是……”
洛瑶虽心中冰寒,可表面却依旧恭敬。一边对眼前的苏淼月行礼,一边轻声询问道。这位公主殿下突然来造访她,恐怕并不是什么好事。至少在她看来,是如此。
想想那日她对自己说的话,她便不想与她交流。
“没什么,只是方才听到门外有响声,便出来看看。本宫见小王爷从此处离去,面带怒意,不禁想看看,作为始作俑者的阿瑶姑娘,此刻会是何种反应。”
苏淼月就那么靠在门边,原本的英姿飒爽似乎都染上一抹淡淡的刻薄。嘴角微瞥,望着眼前的洛瑶,犹如眼中钉肉中刺,令她感到厌恶。
这个女人,可真是她与安澈间的障碍呀。方才她虽看着安澈气急败坏的离去,却依旧解不了她心头之恨。
因为对于她,安澈甚至没有这般气急败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