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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传闻

杜易尚把自己关进那间小屋后,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但经过的人们却惊奇地发现,小屋四周总是缭绕着醉人的芬芳。

“这是妖术。”索路叹息。

安悠默然不语,端起茶杯喝一了口。

她已经听索路讲了那风雨交加的夜晚所发生的事情,也在小屋外闻到那样不可思议的芳香,那使得平凡无奇的小屋一下子动人无比。

但,叫她怎样相信,共床共枕几个月来的,是一个男人?

杜易尚?那个调制香粉的高手?那个爱占女人便宜的好色之徒?那个游手好闲的公子哥儿?

而他却从未有过任何不轨之举,他身上的芳香胜过任何一个洁净的女子,那些个夜晚都睡得无比安宁。

他的眼神也那么清澈温柔,怎么可能?

就在府里人尚在惊疑不定的时候,王宫却传来了神奇的传闻。

喀隆紧张又激动地把整个过程绘声绘色地向索路描述了一番,索路再告诉安悠。

就在昨天晚上,金宝宫娘娘达什琳遇到了来自遥远东方的天神,那神从天而降,说要送达什琳一样礼物,让她充满无穷魅力。

“她有什么改变吗?”

“目前还没有,因为神说要考验她的诚心。”

喀隆走后,安悠和索路都在出神。

这,这是怎么办到的呢?

安悠几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要推开那扇门,去问个清楚。

三天后的晚上,安悠在睡梦中闻到一阵奇异的芬芳,睁开眼睛,看到疲惫不堪的木方,坐在她床边的宽椅里。他的衣襟和长发都有些凌乱,脸色憔悴,然而眼睛却那么亮那么亮,在这深重的夜色里像两颗明珠。

“木方……”她脱口叫出来,“杜易尚”三个字却也在同时闯进脑海,这样亲密的人,这样陌生的事,她心里充满了一阵奇异的冲突,伸向杜易尚的手停在半空。

杜易尚却伸出手来握住了她,“我想我成功了,悠儿。”他疲惫的脸上焕发出一阵亮丽的光彩,“我已经打听到龙珠的确切消息,很快,你便可以拿到龙珠回家了。”

安悠玉的眸子在夜色里发着幽幽的光,不说,也不动。

“怎么了?”

安悠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半晌,她说:“没什么……”看着他满面疲态,心里也不是没有愧疚的,不管怎么说,他这么辛苦都是为了帮她……“这么累了,快睡觉吧。”

杜易尚眼睛一亮,她明明是听到了什么的,但,好像不太介意呢!

他愉快地钻进被窝,习惯性地搂她入怀,安悠却躺在原处不动,道:“别这样。”

杜易尚愉快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他知道的,他应该知道的,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索路一定会把真相告诉她……

安悠早晨醒来,发现枕上却多了一张字条。

希望龙珠可以换回你的欢颜。

易尚。

真是他!

酣墨淋漓的草书,笔锋连绵,一股野逸之气力透纸背。

这字体,似曾相识。

猛地心头一震。

那天游湖,那条带着冰晶般兰香的丝绢,那绢上的字。

玉是精神难比洁,雪作肌骨易销魂。

是他?!

她几乎可以肯定了,那派人通知索路等她的人,那叫柔儿告诉杜掌柜租船给她的人,那叫胖老板给她准备点心的人,甚至那个送何首乌的人,就是他了!

后来却假冒遇难书生混上船,又被她误会成女人……安悠的头又开始痛,手指按住太阳穴,无法想下去。

他,不是就要娶亲了吗?算起来,他的婚期已经错过了。

杜易尚,这样费尽心机,无穷迂回,用尽手段心力,到底想做什么?

杜易尚五天没有出现。

安悠夜夜难以入眠,辗转到天亮。

他去了哪里?在波斯,他们都是人生地不熟的异乡人,甚至连语言都不通,他能去哪里?

一个个问题在脑海里飞旋,夹在母亲虚弱的身体和那只承载着所有希望的苍龙珠之中,安悠的头撕裂般地疼痛起来。

每当紧张,她的头就会痛,但这次痛得尤为厉害,早晨索路发现时,安悠已经昏迷。

索路请来最好的巫师来驱除“木方恶毒的诅咒”,在清脆的铃声与奇异的香氛中,安悠开始有模糊的神志。

“木方……”她低低地,含糊地叫。

索路浑身一震,那个人的妖术,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他的目光望向巫师,巫师沉吟了一下,道:“你的这位朋友并不是被诅咒,而是这里有点问题。”他指了指自己的头。

“什么?”索路抢上去捉住他的手,“她的脑子有问题?”

“有异物。”巫师思索,“也许是淤血,也许是别的,或许你应该带她去找找医士。”

索路呆呆地看着神志昏乱的安悠,连巫师的离去都没有在意。

安悠慢慢醒来,看到索路异样的目光怔了怔,她揉了揉依然隐隐作痛的头部,疑惑道:“索路,你怎么在我房里?”

“我……我来看看你,已经下午了,你才醒。”

索路勉强地笑了笑,转身出去吩咐仆人送饭菜进来,只见喀隆匆匆忙忙地闯了进来,一把抓住索路的胳膊,一迭声问道:“你、你、你那两位东方朋友,现在在哪里?”

索路见他这副模样,惊疑不定,“你问这干吗?”

“今早,我正在殿前当值,达、达什琳娘娘差人叫我问话,叫我找个人,给我这幅画。”喀隆从怀里掏出一个轴卷,“说要找这画中人,叫我带他进宫。我一看,吓了一跳,这不就是那晚在你家遇上的东方朋友吗?”

索路抢过来一看,果然,上面淡淡几笔勾出一个人影,长袍,宽袖,头戴方巾,眉目清淡,竟是安悠。

大惊之下,他指着画像说不出话来,“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我怎么知道?娘娘吩咐我不许泄露出去,也不许别人见着她,还说,神已经训示了这个人的所在,如果找不到就要我把人头交上去,索路表哥,你可得救我。”

索路眉头紧皱,达什琳远在深宫,怎么知道安悠来到波斯?一个中土商人来到这里,又有什么大惊小怪?更怪的是,她怎么弄得到安悠的画像?

喀隆平白得了这项莫名其妙的差事,也正着急,忽然瞥见一个白衣长衫的从房里走出不,不由得大喜过望,叽里咕噜说了一串波斯话,拉了她的手臂便往外走。索路拦住他,两人争执起来,最终喀隆掏出一块腰牌,索路呆了呆,说不出话来,喀隆拉了安悠便走。

头脑还有些昏沉的安悠只不过想到厅里喝杯水而已,什么都来不及问,就卷进了这两个男人叽里咕噜的争执里。喀隆力气大极了,拖着安悠,简直像拖着一片风中的树叶,二话不说把她拉上了马车,马鞭一扬,马车绝尘而去,把追出门来的索路远远地抛在后面。

马车驶到宫门口,一位宫女迎上来,引着安悠跟她走。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安悠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那宫女带着她七拐八弯地走过一重重宫门,到了一所寝宫门口。

这所寝宫布置得无比奢华,金碧辉煌的壁柱上镶着夜明珠,发着幽幽的光芒,各式器皿上都镶着光华灿灿的宝石,一面巨大的镜子边上镶了一圈红宝石,宝光夺人。壁与壁间,柱与柱间,挂着中土运来的华丽丝绸,润滑的光泽映着夺目的宝光,整间寝宫辉煌不似人间。

一位珠光宝气的女人从帏幔后走了出来,盈盈地向她跪下。

安悠太意外,太吃惊了,服饰华丽,媚态动人的波斯女人怎么一见她就下跪?然而不等安悠去想,帏幔后又冒出一个人,笑吟吟地走到她面前。

天!安悠瞪大了眼睛。这个人、这个人,长发掩着青衫,长眉入鬓,笑意盎然,竟然是杜易尚!

这个男人不仅没出任何意外,还混进了王宫,不仅混进了王宫而且看来还过得不错,他、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杜易尚看着安悠的眼睛嘴巴一起因惊讶而变成圆形,得意地微笑道:“怎么?不认识了吗?”

“怎么回事?!”这是安悠唯一找得回的声音了。

“就是这么回事。”他优雅地弯腰扶起那位丽人,向安悠眨眨眼,道:“我就是那个来自东方的天神。”

“怎么可能……”

“我不是已经做到了吗?达什琳,你可以离开了。”他向那丽人淡淡地下令。

“是。”丽人恭顺地离去。

安悠的眼睛再一次睁得滚圆。这女人竟是索路口中的金宝宫娘娘达什琳,波斯王最宠爱的妃子之一!更难以置信的是,她刚才说什么?她说“是”!

“她会一些简单的中原话。”杜易尚解释,“这真是意外的惊喜,悠儿,看来,是老天要送你一颗龙珠了。”

“我不明白……”安悠真的糊涂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成了天神?她怎么会听你的话?你到底在做什么……”

杜易尚神秘地一笑,“你真想知道?”

“嗯!”

“那,拿样东西来交换吧。”

“什么?”

“悠儿,你是生意人,不会做没有回利的事吧?”他的表情有点促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