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他那边挤了挤,几乎整个人都靠在他身上,笑嘻嘻地抬头看他:“不是说青陵剑仙独来独往?怎么还有朋友?”
御辞揽住她的肩,不甚在意地答道:“点头之交而已。”他见火势减弱,便随手取了几根木条扔进火堆里。
他照看火堆,而小风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的脸,心底生出一股永远也看不够的感觉。也许是曾经经历过生死阻隔的别离之痛,如今对着这失而复得的挚爱,她觉得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渴望着他的气息。刚才不过是看不见他片刻,她心里便空得难受。如今她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要他的温度,只有贴着他坐才能勉强安抚下它们的躁动。
御辞觉察出她的凝视,二人视线相接,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她不说话,他也不说话,火光跳跃,雨声淅沥,两人相望无言,却已胜过千言万语。
御辞方才是从雨里回来的,也许是灵气壁撤得早了些,终究淋了点雨,鬓发湿了一片。此刻那光洁额头上有一颗细小的雨珠,渐渐落至眉心,小风有些发怔地看着它,不由自主抬起手,食指轻轻覆上那颗微微发光的水珠子上,拂去,拭干。
那对眉毛好看极了,她没有收回手,而是忍不住碰了上去,顺着眉骨,照着描了一回,在眸角的地方用指尖蹭了蹭,理上鬓发,把一绺湿漉漉的发丝替他捋了回去。她还要继续下去的时候,御辞却伸出手,拉下了她的,将其牢牢握进手里。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静止。
甚至连她自己的心跳,也都一瞬间消失。
反手让十指彼此错入,紧密握合。
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面前清丽容颜片刻,缓缓低下头,轻轻吻上了那红润温软的嘴唇,鼻间萦绕着的满是她清透的幽香。小风的颈子轻微一绷,随即放松,闭上了眼睛。
二人温热的鼻息纠缠在一起,双唇相触,舌尖相抵,亲密勾连,一致吞吐,缠绵共舞。一吻至深,夺去全副心神,仿佛便是天塌地陷也惊扰不了这份静谧的沉醉。手和手相扣在一处,微微有些颤抖。如此简单的动作,竟让两人都有一股想落泪的冲动。
御辞揽着小风的肩的手一用力,将她紧紧按进怀里。小风一边手抚上他的侧腰,绕过胸膛,扳上他的肩胛用力扣回,两副身体几乎是撞在一起,紧密得几乎没有一丝缝隙。
唇舌间的缱绻不知何时开始变得激烈,从浅尝辄止到滚烫辗转,愈发的紧密灼热,淅沥的雨声仿佛远去,天地安静下来,耳中只闻两个变得急促不稳的呼吸声,荡漾出万分旖旎……
不知过了多久,紧紧相拥的两人才渐渐分开。小风整个人像是虚脱过去,她微微喘气,头枕在御辞的肩上,自己却克制不住发抖,于无声处双目紧闭,低声哽咽。她只觉得一生最动人心魄的幸福不过如此,眼泪滚烫而落。
御辞左手揽着她,右手轻轻抚摸着她鬓边乌黑的秀发,轻柔地落了一个吻在她的额头上,然后低低地道:“风儿……我们成亲吧。”
怀中人的整个身子猛然一震,僵硬如石。
御辞等了许久,却没有等到一丝反应,不禁弯了一下唇角,这丫头,吓傻了?他也没有推开她去看她脸色,只是右手落到她手臂上轻轻拍了拍,低声道:“说“好”。”
怀里的人一动,隐约飘出“哧”地一声,像是在笑。她的脸依旧埋在他的颈窝里,他感到颈间滴落热流一片,片刻之后,耳际终于传来一声:“……好!”
活泼泼的暖意如无数涓涓细流汇入心海,心田的无数鲜花在煦风的爱抚下盛开,二人静静相拥,只觉世间一切都变得明艳生动起来。往事浮沉,若隐若现,然而那一切飘摇风雨,都化作前尘梦幻,离他们远去。夜空飞雨,若繁花闲落,天地之间,迷离静美。
次日清晨。
“什么?你们两个要成亲?”惊声一吼划过寂静的翼页峰上空,震飞一群栖息鸟雀。
逍遥一蹦三尺高,双目圆睁瞪着面前一男一女,震惊得口吃:“真真真……真的?”
小风捂住耳朵,免被荼毒,斜睨他一眼:“又不是你成亲,这么激动干什么。”而御辞则在众人的目光中点了点头。
逍遥一掌拍在御辞肩头,兴奋得哈哈大笑:“哈哈,好样的,凌兄弟,真行啊!”瞧那高兴得磨掌擦拳的模样,好像是他要娶媳妇儿似的。
灵儿和羽瑛一边一个拽着小风的手,笑逐颜开,灵儿高兴得眼睛笑弯成漂亮的月牙形:“太好了,姐姐,真是太好了……哎呀,灵儿都高兴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月如是个急性子,兴奋得忍不住走来又走去,脸色因激动而红润,嘴里一连串地说道:“哎呀,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好多事情得办,这地儿偏僻,连个村子都没有……啊,此处距封阳最近,咱们得赶紧下山,到城里置办聘礼和嫁妆去。唉,咱们可算是小风的娘家人,可凌兄弟的却有些难办……”
小风被月如弄得哭笑不得,清了清嗓子,拦下她道:“好了月如,哪用那么麻烦。我跟御辞说了,提亲之类的俗礼就免了,拜个天地就行,简简单单的多好。”
“那怎么成?”逍遥、月如、灵儿和羽瑛四个异口同声地大叫。
月如掀起柳眉,圆睁杏目,瞪着小风:“不行!姑娘家出嫁,一辈子就这么一回,终身大事怎可如此草率?你堂堂御蝶谷谷主,怎能这么委屈地就嫁了?”她竟气冲冲地剜御辞一眼,“凌兄弟,你不会真的答应她了吧?”
御辞还没说话,小风就汗然道:“月如……御蝶谷主之位我已经传给师兄了……”
“那姐姐也还是咱们白苗的护灵圣女。”灵儿这次站在月如的一边,认真地反驳小风提出的要求,“堂堂圣女出嫁,怎可如此简单草率?”一旁的羽瑛也大力点头,力撑灵月二女的观点。
小风觉得额头要冒汗,开个玩笑道:“那如灵儿所说,不如我们回大理,办场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王室大婚?”
灵儿眼睛一亮:“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小风看那四人围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回苗疆办事的事宜,完全把她这个当事人忽略在外,当即无语。她忍不住大声咳嗽一声,指着御辞向转过头来的四个人道:“你们别忘了,他现在是个死人。”
御辞微微垂下眼帘,对小风说的话不予置评。
小风振振有词地劝道:“古有董永七仙女,以山为证,以树为媒,结为良缘。可见成亲之事,只要两个人心心相映,你心有我,我心有你,就都已足够。各式礼仪,究其根本,不过是为了表达对对方的看重。我二人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难道自己还不知道么?弄那么多虚礼,着实没有必要。况且凌御辞在人界早已身亡,若大肆铺张成亲,被有心人认出了,只怕又要节外生枝。”
“可是……”月如无话可驳,仔细一想,果然小风说得在理,但她依然心有不甘,“可是这也太委屈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