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珞和Benson改约在了淮北南路87号的圣庭餐厅,她和谢蕴宁第一次见面的那家澜市本地餐厅。跑车停在街道的临时停车区,黎珞再次打开车门。至于刚刚是谁跟踪她,她相信今天绝对不是第一次被人跟踪,或许早在前面一段时间已经被人盯梢了。对她充满好奇又可以把事情做得那么漂亮的,不是林希音而是商禹。
黎珞无所谓地撇了下嘴;圣庭餐厅的二楼,服务生替她打开了门,她走向靠窗的位子。
Benson已经等在那里了。
她停车的时候看到一辆法国车,猜测Benson可能到了。果然没有错,这么多年只钟爱法国汽车的人,她认识里的人只有Benson,许正奕,许先生。
不远处,沙发坐着的许正奕同样抬头看向迎面走来的人:鹅蛋脸,长眉乌目;一头长发已经剪成了短发,短而削薄;身上穿着的宽松长款红色连帽大衣,遮不住削肩细腰的身姿。整个人里,带着两分摇曳生姿的耀眼。
毫无疑问,来人年轻又漂亮,不应该是他这位中年人士老同学该有的样子。事实,她真是清嘉,他的老同学。两人相互拥抱,许正奕替自己解释说:“去了一趟南极,耽误了。”
“不晚,刚刚好。”黎珞喜笑颜开,落座柔软的沙发椅;身子轻靠着坐垫,明眸善睐地望着许正奕,嘴角微微翘着。
这样的黎珞,颇有三分旧时的千金小姐模样。
“清嘉,其实我真不想见你……每次见到你,我都感到深深的难过。”许正奕开口说。他今年四十五岁,穿衣风格年轻,娃娃脸和酒窝削减了他的年纪,但对比黎珞无疑他是一枚怪蜀黍了。许正奕摸了摸自己胸膛问,“我们还是同岁,对吧?”
“对啊,我们同岁。”黎珞乐了乐说,“我是春天生日,按照月份来算你应该比我还小,Benson.”
许正奕继续感受会心一击。
时隔二十五年,今天他不是第一次见“苏醒”的林清嘉,不影响他每次见她都想感慨。作为曾经的老同学,他已经人到中年,他这位女同学却正值青春,容颜未变!
“呵……”许正奕说起来正事,“我前两天查看你这两个月消费……Lorna,作为你的理财师,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这两个月钱花得有些快了。”
花钱这个问题,提起来就头疼。黎珞呼了一口气说:“没办法,这钱太不经花了。”
“所以,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可能需要紧衣缩食了。”许正奕开玩笑,然后拿起菜单开始点菜,点了好几道大菜又说,“别担心,这顿饭你应该还请得起。”
黎珞眉头一挑,满不在乎地回Benson:“放心,我还不至于小气这样。就算你敲我十顿饭,只要我可以吃肉,绝对不会让你喝汤。”
“谢谢,我很感动。”许正奕把餐单还给服务生,目光一顿,“Lorna,我总感觉距离上次在美国见你,你有不一样了。”
“噢,是么?”黎珞眼睛一亮,肯定地说,“我的确有变化,你猜一下?”
许正奕没有立马猜测,看了看黎珞嘴角还没有消褪的小块乌青:“嘴角怎么了?”
这个,黎珞伸手摸了摸;想起谢蕴宁说的话,面颊莫名一热,回答说:“是蚊子咬的。”
“噢,那一定是吸血鬼级别的大蚊子。”许正奕笑起来,猜测起了刚刚的问题,说出答案:“Lorna,你恋爱了。”
答案,非常准确。黎珞如实确认:“对啊。”虽然她可能要分手了……
“对方家底怎么样,是有钱人吗?”许正奕问,不介意自己的市侩。
“有钱啊,一个非常帅的老干部。”黎珞说,身子微微往后一靠,“但我不会跟他借钱的。”就算后期她紧衣缩食也不会跟谢蕴宁借钱。她都打算和谢蕴宁断了,如果再牵扯金钱问题,她简直是骗色又骗财的坏阿姨。
黎珞将话说得这样明确,许正奕遗憾表示:“后面如果你穷到没钱吃饭,真只能求我了。”
“保佑不要。”黎珞想了想那个场景说,“我还不起你的高利贷。”
“哈哈。”许正奕爽快地笑出声说,“Lorna,你要对你的理财师有些信心。”
黎珞低低一笑,没有否定Benson的话。如果Benson一直在她这里赚取高额的佣金,他同样给她带来了超额回报率的投资收益。二十五前的一笔本金,他替她翻了一百多倍。
她从威尔思得到的专利费是不少,但那笔钱早被她花光。即使不花专利费,她要拿回林家的一切,资本完全不够。为什么二十五前她会有那么一笔本金?只能说有些事情,也是爸妈冥冥之中留给她的希望。
二十五年前她决定去美国知道父母买过两份保险,受益人是她。爸妈车祸去世之后,林家的一切都被林希音掌控,那笔保险赔偿林希音却不知道;“沉睡”之前,她找到了Benson;当时Benson是华尔街刚上任的天才理财分析师,不小心得罪人丢了工作。
这个世上,大概真存在这两分机缘。
就像Benson一直问她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会相信他,毕竟那时她和他也不算特别好的朋友,只能说是关系不错的同学。
相信一个人有原因么?有时候更是一份直觉和缘分。那时候她是一个倒霉鬼,Benson也是一个倒霉鬼,两个倒霉鬼不应该惺惺相惜么?
当时,她也已经没有可以相信的人了。
黎珞举起了杯中的果汁,对Benson说:“Benson,祝你成功,也祝我成功。”
“Cheers.”许正奕碰杯,只是作为被信任的朋友,他也劝说一句,“Lorna,你既然已经恋爱了,又拥有一笔可观的资产,还有我这位可以将你资产继续翻倍的理财师,你完全可以展开新生活,过上任何人都羡慕的生活。”
“谢谢,Benson.”黎珞放下果汁,抬了下眸说,“但我已经打算分手了。”
许正奕一愣,收了收神色:“……当我没说。”
黎珞叹气一声说:“Benson,我觉得过上舒服的好日子不难,不过没有一颗舒服从容的心,任何舒服的好日子都有时效性的,长不了。”
许正奕:“清嘉,你想得太明白……”
黎珞望了望外头,Benson说她想得明白,真是高抬了她。她不是想得明白,只是不敢往特别好的方向想。
一顿老同学饭局愉快地结束了,黎珞告别Benson,临走前想起地问Benson:“我可以买一份保险么?”
“当然。”许正奕说,“有受益人吗?”
“有。”黎珞眉眼弯弯,继续问,“……不过受益人必须到场吗?”
“如果受益人满十八岁,理论上他需要亲自签字。”许正奕望着黎珞,“Lorna,你不是没有亲人了吗?”
黎珞没有回话。她只是随便一问。衣袋里的手机震了下,进来一条谢蕴宁发来的短消息:“结束了吗?需要我来接你么?”
黎珞抿笑回复:“已经好了。不用来接,我自己开了车。”
——“哦。”来自谢蕴宁五分钟后的回复。
黎珞开着跑车到了闹区,被堵在最拥挤的广博路,跟着车流开开停停;突然设想,如果说城市车子多了就堵了,人心贪婪了呢?
黎珞回到公寓,按照谢蕴宁之前的命令给他回了电话,视频的。她对着摄像头挤眉弄眼,对着谢蕴宁打招呼说:“宁宁,我到公寓了。”
她的手机屏幕里,谢蕴宁端坐沙发,看了她两秒说:“今晚很漂亮。”
说话那么慢,还一动不动的。她差点以为自己手机卡壳了。
黎珞坐着床边,镜头正对着她的露台,和露台上的鸟巢。谢蕴宁问她是什么东西。黎珞走到露台的鸟巢旁,展示地躺了进去,高高地举着手机说:“这是一个金属摇椅,圆形的……像不像一个鸟巢?”
“嗯,真挺像的。”谢蕴宁说,继续坐在自己住宅大客厅的沙发里,双腿交叠,提起一件事:“上次你让我替你找合适的房子,我找了一段时间。”
黎珞躺着鸟巢,哦了一声:“……找得怎么样了?”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没找到。”谢蕴宁说。
那……说个头啊!
谢蕴宁抬了下头:“你可以搬过来跟我一块住。”
啊?黎珞张着嘴,她想分手,谢蕴宁却想同居……这个节奏很不对!
“我这里有多余的房间,完全可以给你住。”谢蕴宁把意思说得相对婉转。不过,婉转真不是他的风格,顿了下,直接阐明意思:“你不是说要跟我更深入地培养感情么?同居是培养感情最合适的方式。”
黎珞心虚极了:“……嘿。”
“那么,同意了?”
没,没啊。黎珞摇头,好几下。
谢蕴宁沉默。
黎珞为难地说:“教授,我们不是还没有正式交往吗?”
“我也没有让你立马搬过来。”谢蕴宁把意思再一遍,“等我们正式交往之后,也就是你在生化所学习结束,搬到我那边。”
“还有,你这个鸟巢不错。”谢蕴宁加了一句,“到时候可以搬过来。”
黎珞:“……”她人都没过去,他先惦记她的东西了!
谢蕴宁唇角一乐,语气带着一份轻哄:“这个周末有时间,我们一起挑一张你喜欢的床。”顿了下,“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跟我同床睡。”
这世上根本没有不会占便宜的男人。黎珞忍不住,嘟囔:“小流氓。”
“错。”谢蕴宁否认,“是老流氓。”
黎珞:QAQ!
后半夜入睡,黎珞做了一个梦。不知道是不是昨夜她和谢蕴宁聊到同居的关系,梦里她和谢蕴宁在一张大床滚啊滚,一会她在下面,一会她在上面,最后被一道热流惊醒;整个人热乎乎地来到卫生间,她取出一片“小天使”,羞愧地暗骂:“shit.”
第二天的AC集团大楼,商禹拿到黎珞留在餐桌的纸巾;毋庸置疑,黎珞发现了。看着纸巾上的两个字母,商禹忍不住头疼。
吴秘书问老板:“既然黎小姐发现了,我们还需要保护她么?”
“暂时不用了。”商禹说,“既然黎小姐不需要,就算了。”
吴秘书离开,商禹站在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心情是说不出来的感受。清嘉,真的是你,对不对……
一间不大不小的客厅里,方子文躺在米色的布艺沙发,脑袋枕着情人邬子燕的大腿,舒服地喟叹出声:“子燕,还是你这里舒服啊!”
邬子燕揉着方子文的额头,表示不相信。不知道方子文说得可是相当得真心。
现在那个家,方子文真的一点都不想待下去了。每天回去都是乌烟瘴气,面对发脾气的女儿和冷脸的妻子,打嗝都要小心翼翼。
子燕这里虽然小了一点,但舒服自在啊。他那个林希音装修的大房子,清一色法式大家具,墙上挂着巴洛克风格油画,他真是每天看得都腻眼睛;还有他那位妻子……总之,方子文有一肚子的不满,以及一肚子的新柔情。
子燕现在不仅是他事业上的好帮手,还是他的红颜他的宝贝。方子文拿起邬子燕的手亲了又亲,吻了又吻;正要情动而起的时候,邬子燕拒绝了他。
邬子燕可不会每次都满足方子文,继续揉着方子文的额头说:“方总你知道么?Benson先生回国了。”
方子文一时反应不过来:“Benson?”
邬子燕提醒说:“华尔街的许先生啊。”
方子文知道此人,搞投资也搞融资的,名气很大。方子文问邬:“我们可以联系上吗?”
邬子燕说:“总有办法的,不是吗?”
方子文还是有迟疑:“不过这事,我怕希音不同意?”
“赚钱的事,你那位老婆还会不同意啊?”邬子燕好笑之极。
嘿嘿,此时此刻,对方子文来说,这世上最幸福的事,莫过于身处富贵人间里,享受着齐人之福。
周六,黎珞被谢蕴宁叫出了公寓,因为他要带她去家具商场选床。
外头飘起了小雪,黎珞出门之前戴了一副皮手套,可以触屏玩手机的那种小羊皮手套,款式玲珑又不失帅气。电梯很快下来,双门打开,里面是楼上的弗兰克,和另一位异国女孩;女孩长得很漂亮,金发碧眼身材傲人。
黎珞走了进去,弗兰克立马紧张地装作不认识她;同时传递给她一个眼神,拜托不要败露他的“秘密”。黎珞莞尔,担心新女朋友会误会什么么?
黎珞配合地转过身,只看着电梯里闪动的楼层数;身后德国妹子同弗兰克交谈起来,说的是德语。黎珞可以听懂一些简单的德语,大意就是这位德国女朋友问弗兰克:“我真的是你唯一喜欢过的女孩吗?”然后弗兰克也用德语回答女朋友说:“当然。”
黎珞弯了弯嘴角,完全理解弗兰克。有时候感情就是这样飘忽不定又情不自禁,给眼前人最好的甜蜜和回应。
只是理想和感性冲突,又要怎么选择?
谢蕴宁的车停在公寓楼下,黎珞捧着一杯买来的五谷茶坐进了副驾驶。她公寓里的五谷茶很甜,因为谢蕴宁不爱喝带甜味的饮料,没给他带。
车里,谢蕴宁只穿着一件高领黑色羊绒衫;脱掉的大衣放在副驾驶。黎珞拿起大衣,放在了自己双腿。谢蕴宁转过头说:“床我们今天选好,衣柜书桌可以缓缓再定制。”
黎珞一时失声。
谢蕴宁望了望女朋友:“有问题吗?”
黎珞:“……有。”
谢蕴宁启动车子:“等到了家居商场再说。”
黎珞哎哎地靠了靠座椅,这是奔结婚么?还有一个月,她就要结束生化研究所的学习。按照谢蕴宁说,结束研究所的学习就开始正式恋爱,进入同居关系……按照这样的发展速度,会不会有一天她大仇未报,先成为宝妈带娃娃了?!
黎珞脑袋后仰地躺靠着副驾驶座,突然想到一个画面:乱七八糟的儿童房和积木堆里,她被谢蕴宁命令在家里看孩子不准出门。孩子不好带啊,前脚她刚揪回一只小小宁,后脚小小黎又开始搞破坏。她恨不得仰天长啸找回曾经的雄心壮志的时候,身后传来谢蕴宁冷冷的讥诮声:“连孩子都带不好,还想着报仇?”
真是一个好悲催的结局。黎珞赶紧喝一口茶压压惊。
“好喝吗?”谢蕴宁问。
黎珞主动把五谷茶递到谢蕴宁面前,让他低头就可以喝到。谢蕴宁没有接受,侧了侧头,看了眼她的唇角。
黎珞立马舔了下唇角。
“还有。”谢蕴宁说,“我帮你。”
刚好遇上了一个一分钟的红灯,谢蕴宁按到P档,替黎珞擦了擦嘴边,然后直接凑过来“强吻”了五十几秒。完全的情难自禁,又为所欲为。
“唔……”
最近私底下,谢蕴宁对黎珞不管是拥抱还是亲吻都越来越多,越来越得心应手。她是他的女孩,似乎怎么爱她都远远不够——绿灯了,谢蕴宁松开了黎珞,继续开车,整个人有着说不出的风流俊逸。
原来男人从武松到西门庆只有一线之间啊!黎珞被吻得像是一只小媳妇,舔了舔唇角,恢复会少许女孩的矜骄,直视着前方说:“教授,我觉得我们发展太快了。”
“是么?”谢蕴宁不认可,告诉旁边人,”你选择年长九岁的男人谈恋爱,就应该考虑到发展快这个问题。”
黎珞被反驳,哼了哼,不是还没有开始么?
谢蕴宁缓了缓语气,讲道理说:“黎珞,我不是小青年,你明白吗?”
“嗯……”黎珞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心底却是无尽的忧伤。不是她和年长9岁的男人谈恋爱,是他和年长14岁的怪姐姐谈恋爱啊!
家居商城,黎珞被谢蕴宁牵着手从一楼逛到了三楼。是不是所有女人都喜欢逛家居商场,她本想找个理由出来,结果一走进去,不自觉被里面的居家设计吸引,转着眼睛流连每一处温馨可爱的居家细节。
不止黎珞喜欢,谢蕴宁感觉也不赖。
然后,黎珞还是转过头说:“教授,我们回去吧。”
回去?谢蕴宁立在黎珞跟前,眸光微微凝视:“不是没选好吗?”
“我觉得不用买了。”黎珞抬了下眸,告诉谢蕴宁,“只是给我住一段时间,太浪费了。”
谢蕴宁:“……我不觉得浪费。”
黎珞抬了下头,直接假设说:“教授,如果我们以后不在一起了呢?”
轮到谢蕴宁说不出话了:“……”
黎珞低了低头说:“如果我们分手了,这些家具就留在你那里了;以后你有新女朋友了,她看到了你给我买的床和衣柜,会不开心的。”这个不开心,黎珞是想到弗兰克和他女朋友的对话。弗兰克只是对她表露过心意而已,却怕现在的女友吃醋多想。
谢蕴宁压了压自己的情绪。
黎珞望着谢蕴宁,眼神真诚又水亮。
谢蕴宁回视黎珞,女朋友这样贴心又替他着想,他真应该感到欣慰。既然黎珞暂时不想买床,他也不勉强,带着黎珞出家居商场的时候,回她说:“没错,你想得很对。”
黎珞抿抿唇:真是一个干脆又明白的男人。
虽然不逛家居商场,美好的周六总有很多地方适合两人培养感情。夜幕降临,两人一块吃了晚饭才回去,车子稳稳地开在了高架上。城市华灯初上。
然,城市的另一边,有人的饭局才刚刚开始——
璀璨而明亮的高级饭店包厢,坐着三个人,方子文、邬子燕以及Benson本人。邬子燕一身品牌女性职业套装,笑吟吟地给方子文和Benson倒酒,同样方子文也是衣冠楚楚,头发油亮。相比方子文和邬子燕,Benson一套灰蓝色运动服,很是随意。当然,不是Benson不重视今晚这顿饭,因为刚从户外回来。
方子文举杯高敬Benson,大谈自己在美国那段时间的工作经历,也是工作和户外运动一样都不落。不管什么人,男人或女人、成功或失败,都喜欢谈及往事;往事也无外乎两种,追悔莫及,或自夸昔日光辉。方子文作为一个颇有事业的男人,自然是后者。
今晚,他安排高档的饭店结交Benson是有原因。这两年外贸生意很不好做,尤其是最近连续失去了好几个大单子,方子文确实把资金转移到国外做个投资。
这事他是利用邬子燕办成,扯瞎话骗说是转移资产,为了以后离婚方便。
只是真的会离婚么?方子文虽对林希音诸多不满,倒也没有任何离婚的想法。所以,一个男人一方面不想离婚,另一方面又要哄着情人给自己做事,怎么办?当然是给她画一张大饼,看得到却吃不着的大饼。
各怀心思的三人饭桌,Benson瞧了瞧方子文和邬子燕。上次他和清嘉感叹青春不再的时候,清嘉送他一句话:“Benson,你真要庆幸自己没有结婚,不然变成方子文那样的男人你可惨喽。”
方子文这样的男人?Benson有些好笑,他真有一个毒舌又朋友。Benson和方子文一块从包厢出来,意外撞上方子文前任老板,从另一个包厢出来。
一番认识,Benson和方子文前任老板握手:“你好。商总,久仰大名。”
“久仰大名,许先生。”商禹回Benson,目光打量了一会说,“许先生,我们是不是见过面?感觉许先生有两分面熟。”
“很正常。”许正奕笑着回,“很多人都说我像一位明星。”说完,扬了一个灿烂的笑容,将自己的酒窝展露给商禹看,表明自己像哪位明星。
“许先生真有趣。”商禹笑了下,“有机会合作。”
许正奕:“有机会合作。”
因为多聊了一会,方子文回到家已经晚了,妻子林希音和女儿佳绮都没有休息,双双坐在沙发看电视栏目。女儿佳绮扭过头叫了他一声爸爸。
一声爸爸,方子文瞬间心软了下来,想到最近自己对女儿的疏忽,更是充满着愧疚之情;来到沙发,询问女儿说:“语言学校上得怎么样?”
林佳绮不想回答,过了会才开口说:“就那样呗,都是有钱学生。”
“……难道你不是有钱学生么?”方子文开玩笑,见女儿还是闷闷不乐,有意讨好地问,“这个月零花钱够不够,需不需要爸爸多给你一点?”
“不需要。”
林佳绮拒绝,完全是不稀罕的口吻,方子文感到意外。只是过了会,林佳绮又偏过头,对说:“爸爸,最近我开始学车了……你给我买辆车吧。”
买车?方子文看向老婆林希音。
林希音终于有了点反应,颇有心气地开口说:“买吧,不就是一辆车么?既然商家想悔婚,我们女儿何必令他们看不起。”
“……没错。”方子文坐上沙发说,“佳绮,不管怎么样你都是爸妈的千金宝贝。就算商言不要你了,爸爸也能养你一辈子。”
“呵。”林希音嗤笑,说的什么话,她林希音的女儿会没人要?
“爸,我和商言还没有分手呢。”林佳绮也不乐意爸爸这样说,哼了哼气说,“就算我们分手,只会是我不要他,不是他不要我。”
“对!”方子文欣慰极了,感觉自己这个家,终于回来两分喘得过气的顺畅。
然而,躺在自己公寓的大床上,黎珞已经快要喘不过气了。真不应该,答应谢蕴宁一块上来看一看;一个不留神,就被推倒了。
胸膛声声急促起伏着,不知道是谁的心跳。
被一个一米八多体型匀称体脂比例个位数的成熟男性身体半压在身上,黎珞感觉自己要被压坏了;伸手推了推说:“教授,你好重……”
“对,我很重。”还很重要。谢蕴宁回答黎珞,这两天他不是没察觉到黎珞的反常,却寻思不到问题出在哪里,终于逛家居商场的时候他明白了——敢情他的女朋友还想着分手?
没关系,他谅解她年龄小心性不定不懂事。他比她年长九岁,有些事的确由他把握和衡量比较好,比如今晚他要让她明白:他和她这段关系的重要性,和唯一性。
“哗啦”一声,外头下雨了。
一场夜里的疾风骤雨就这样陡然前来,滂沱的雨幕像是巨形的灰幕遮住了整个城市。没一会儿,灯光啊,高楼啊,什么都也看不到了。
灰蒙蒙的世界,只剩下一片哗哗啦啦,淅淅沥沥,以及悉悉索索。
悉悉索索,是两道身体摩挲白鸭绒被子的响声。黎珞被谢蕴宁抵在柔软的枕头里,身子刚往下溜,他又将她提回来,连喘气的机会都不给她。
黎珞躺在床中间,瞅着谢蕴宁,一动不动。感觉自己这艘复仇号要翻沉在谢蕴宁这片惊涛骇浪里了……谢蕴宁也望着黎珞,静若止水的眸光里藏着三分情愫,三分饥渴。外面刮风下雨,房间里却热起来。什么都是热的,亲吻是热的,眼神是热的,气息也是热的……只有灯光,冷冷静静泻在两人的头顶。
“黎珞,你可以明白我想做什么,是么?”谢蕴宁低低道,原本偏冷偏低的男音多了一丝干哑。他在征求了她的意见。
黎珞眨了下眼睛,当然明白谢蕴宁的意思,今天他也都提醒过她——“他不是一个小青年。”只是没想到那么快,那么猝不及防。只是如果她吃掉他之后再甩掉他,会不会很不道德啊?黎珞满肚子都是纠结和忧伤。谢蕴宁不懂的纠结和忧伤。
“教授……你会后悔吗?”黎珞勾上谢蕴宁的脖子,认真发问。
这话是不是反了?谢蕴宁一时静默。他的女孩完完全全地已经躺在他身下,面颊绯红地看着他,看起来是这样的认真可爱。他喜欢得只想狠狠地将她占有,以及好好温存。现在她又伸手勾住他,像是坏孩子鼓励他一块做坏事。
“等我一会,好吗?”谢蕴宁说,快速收回了手,起来。
黎珞点点头,知道谢蕴宁要去买什么,心情期待又紧张。公寓楼下就有一家便利超市,只需要五分钟就够了。五分钟之后,她和宁宁小流氓就要玩一票大的了!
很快,谢蕴宁出了她的公寓。
黎珞起来去了卫生间,靠在墙看着盥洗台前的大镜子,里面的女人衣服凌乱,面色潮红。她呼了呼气,心绪难平。怎么办,要不要春风一度呢?黎珞仰头,望了望卫生间的天花板,算了!洗完澡再说,然后她拉开抽屉,看到里面一堆新购的“小天使”……OMG!
黎珞低了低头,她还在经期么?对,她还在经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