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短篇午夜残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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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背上有人

新的学校对于我来说到处都洋溢着新奇的气息,独自走在树荫成群的平坦小道,微风习习,嫩绿而细长的柳叶划过脸颊,痒痒的,心头浮起一种若有若无的欣喜感。

今天早晨很是清闲,各科老师发完课本后,简单的说了一下平时作业的要求就让我们自己看书了,班主任安排座位时我和赵泽正好不在,来的时候只剩下最后一排的座位了,我眼睛有些近视,坐在最后一排看黑板上的字有些力不从心,赵泽倒是一幅无所谓的样子,反而有些乐得其道,趁老师不注意的时候,趴在桌子上不住的打盹,似乎很困的样子,我看着他摇头晃脑的样子,暗自发笑。

下课后教室里一片嘈杂,年龄相仿的我们很快就打成了一片,我向来不善言谈,坐在座位上看着旁边几个衣着时髦的男孩高谈阔论,不时引来一阵爆笑,居然连上课铃都没听见,正好是班主任的数学课,他一进门看见教室乱混混的一片,阴沉着脸走上讲台,拿起黑板擦在讲台上狠狠的怕了几下,粉尘四起,教室里顿时安静了下来,正在熟睡的赵泽打了一个激灵,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着讲台上凶神恶煞般的班主任,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急忙打起精神坐的笔直。

昨天报名的时候,我对这个所谓的班主任就没有任何好感,看着讲台上神情不悦的他,我心里竟有说不出的快感。

直到教室里安静的连掉根针的声音都能听到时,他的脸色才逐渐缓和。

"谁愿意当我的数学课代表?",班主任弹了弹白色衬衣上的灰尘面无表情的问道。

偌大的教室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空荡荡的传了开来,紧接着又是一片安静。

他背着手,缓缓的走下讲台,不悦的眼神把教室里每个人扫了个遍。

"谁想当数学课代表?",他又问了一遍,语气有些不耐烦。

让你逞凶,这下连个课代表都没人愿意当,看着脸色逐渐难看的他,我心里暗想。

"我想当数学课代表",我座位前面的一个扎着马尾的女孩声音里饱含自信的说道。"

班主任回过身看着她,脸色缓和了下来,微笑的走到她面前:"你叫什么名字?"

"老师,我叫唐敏",她的声音很轻柔。

"嗯,好,你来我办公室,把数学课本给大家发下去吧。"班主任微笑的对他说着,转身走出教室门。

唐敏起身跟在老师身后,高高翘起的马尾有节奏的摇来晃去,淡蓝色的T恤衬着脖子里的一截白皙显的很活泼,就这样我莫名的想起了梅子。

曾几何时,她也梳着高高的马尾,和我一起奔跑在洒满晨光的上学路上,和脚下被踢的飞了出去的小石子一起走进那座洒满童年回忆的小学校园。

我有些失神。

"给你书",唐敏拿着一本崭新的数学书递给我,她眼睛里仿佛有水在流过,很清澈。

"嗯,"我看着她白皙而秀美的脸颊,不觉的脸红了,木讷的接过书,连谢谢也忘说了。

我正忐忑不安的时候,她却急匆匆的抱着厚厚一摞书到前排座位发书去了,班主任满意的看着她点了点头。

我心头掠过些许迷茫。

最后一节课是我从未接触过的英语课,老师却因故没来,班主任让我们上自习,教室顿时一阵欢呼雀跃,随后却在班主任严厉的目光下又安静了下来。

赵泽很狠的撑了一个懒腰,看上去精神了很多,我不禁没好气的问道:"昨晚没睡觉呀你?",

"你以为我不想睡呀,蔡文那小子半夜起来在地上走来走去,不知道在搞什么,嘴里面还哼哼唧唧的,吵醒我好几次",赵泽很恼火。

"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我看着前排正和同桌聊天聊的尽兴蔡文疑惑道。

"唉,不说了,中午回去你自己问他吧,什么年代了,还有夜游神......"他说着说着自己却笑了出来。

下课的时候,强子探头探脑的趴在教室门外,看见我走了出来,高兴的拉着我去吃饭,一路上尽说自己班里的趣事,咯咯咯笑个不停。

吃完饭回到宿舍,宿舍正因为蔡文大半夜不睡觉吵到大家的事而朝的不可开交,赵泽的声音尤其大,盯着还想狡辩的蔡文一顿臭骂,加上旁边几人的添油加醋,蔡文终于低下了头。

"蔡文,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看着默默不语的他关切的问道,他眼睛周围有淡淡的黑眼圈。

"我也不知道,我一点也记不起来呀,倒是他们说的把我吓了一跳,大半夜在地上走来走去......这........",他有些语塞了。

我第一次听这种事感觉很好奇,也没放在心上,躺在床上脑海里突然闪过了唐敏的身影。

晚上临睡前,赵泽又是警告又是拜托的让蔡文今晚别当夜游神了,我看着面露无辜的蔡文,心里暗笑赵泽夸大事实。

我洗完脚躺在床上看着窗外那一轮明晃晃的明月,一阵困意袭来,不知不觉的闭上了眼了,耳边似乎还有赵泽他们聊天嘈杂的声音,不一会儿就沉沉的睡了过去。

突然,我感觉胳膊给别人很狠的踩了一下,一下就惊醒了,撑开貌似千斤重的眼皮,是蔡文,他和赵泽的床位是紧挨着的,他踩着赵泽的下床梯走了下来,却踩空了,正好踩在了我外露的胳膊上,一阵生疼,我翻起身来,正要质问他,他却像看不见我一样,径直的像门外走去,月光透过窗户撒在地上,我已经彻底清醒了,屋里传来一阵阵酣睡的呼吸声。

我想起了了白天赵泽说的话,不禁想到:"蔡文不会是又去夜游了吧。"我的床正好是靠近窗户的,我正要蹲着身子往窗外看,蔡文的却突然出现在了窗外,我心头一惊,这小子不会是吓唬我吧,想到这儿,我直起身子想趴在窗台想好好教训他一顿,他却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我,瞳孔一片惨白,月光下,他的脸颊白的可怕。

一股熟悉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我吓得急忙钻回被窝,心扑通扑通跳个不止,躲在被子里闷的很是难受,出了一身汗,过了好一会儿,我实在忍不住了,把被子掀开了一道小缝偷偷的瞄了一下窗外,却什么也没看到,只有一轮皎洁的皓月挂在树梢。

我不禁的松了一口气,探出脑袋,听见赵泽酣睡的呼呼声,心里踏实了许多,却又怎么都睡不着了,蔡文去哪儿呢?该不会出什么事吧?我心里暗想。

“咯吱”。门被推开了,我正侧着身子睡着,眯着眼看见蔡文走了进来,他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门口那儿没有光线,漆黑一片,他似乎就站在月光与黑暗的交界处,我侧着身子好奇的看着,只能看见一个隐隐约约的背影。

困意渐渐袭来,就在我马上睡着的时候,传来他轻微的脚步声,我眯着眼睛看着他缓缓向我的床走来,只是他走路时的脚步有些吃力,一步一步走的很费力的样子,就在靠近我床的时候,我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脚步越来越沉重,走到我床边他又不动了,听见了他吃力的呼吸声,我确定他就在我床头,我闭着的眼睛也不由得跳个不止,我祈祷他赶快回到自己的床上去,别像刚才一样一动不动的站半天。

他站在我床头在干嘛呢?我脑海里闪过他那双毫无感情的惨白双眼,背后冒冷汗。

还好,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有上床睡觉的意思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身体弱小的他竟然把上床的扶梯踩的咯吱咯吱只响,似乎半天才迈出一步,我很好奇,不由得睁开眼睛。

……..

他的后背上趴着一个“人”,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瘦骨嶙峋,枯槁的双手却仅仅勒着蔡文的脖子,似乎生怕自己掉了下来,透过月光,那道身影有些透明,一条裤管却是空着的……

眼看蔡文就要爬上自己的床了,他背上的老头忽地转过身来,蔡文也不动了。

面部一片焦黑,没有鼻子和嘴,只有一双特别大的能算作眼睛的空洞紧盯着我,与我迎面对视。

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要停止了,大脑一阵眩晕…….

屋内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