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德国往事:夏日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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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我总得做点什么!”她心里喊着,竭力想要平静下来想出一条办法,可她是如此紧张,以致脑中一片空白,任何思绪都是支离破碎。莉莉和露丝在边上小声地抽泣,更加让她不胜其烦,恨不得跳起来恶声恶气地叫她们两个闭嘴,好叫她能静上一静,想出一个办法来。

她正想着,头上响起巨大的爆炸声,地窖顿时震动起来,顶上挂着的煤油灯剧烈的摆动着,一些土渣被震得掉了下来,纷纷落在她们身上。海拉夫人的两个女儿几乎是跳了起来,露丝终于忍耐不住,倒在地上放声大哭。震耳的爆炸声一声又一声传了过来,凯瑟琳的眼泪立刻涌了出来,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迅速流遍她的全身,她害怕得浑身发抖,把头埋在双膝中久久不愿抬起。

等一家人从地窖里小心翼翼的爬出来的时候,已是一天之后。硝烟还未完全散去,远处的大火还继续燃烧着,一片火光,所幸葡宁别墅依旧完好无缺地屹立在那里。如果不是看到大厅里那散落一地的窗玻璃碎片,凯瑟琳几乎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个长长的噩梦。

“我得赶紧去找海拉姨妈,”她想,“但愿她也同我们一样安然无恙。”

海拉夫人平安无事地回来了,马奇太太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死在了空袭当天。海拉夫人仿佛受了太多的惊吓和刺激,神智有点不大清楚起来。凯瑟琳问她一些四邻的消息,她不是面无表情地摇摇头,就是一味地哭泣。凯瑟琳心里十分悲伤,只好紧紧抱了海拉夫人,吻了吻她的面颊,任由她再次昏睡了过去。

过了好几日,凯瑟琳才打听到更多的消息,原来德国军队兵分三路绕过了马其诺防线,已经攻陷了比利时、荷兰和卢森堡,正在法国的土地上跟法国人作战。埃尔•;拉法兰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不由跌坐在椅子里。

“是的,这是真的。”凯瑟琳脸色雪白,“我们开战了。。。”

战火在继续燃烧,坏消息越来越多,老头再也没有提起“我们的强大陆军”和“我们固若金汤的马其诺防线”,他一天一天的憔悴下去,不再讲他那些令人捧腹的俏皮话,只是长时间坐在摇椅中沉默地叼着烟斗。海拉夫人每日大部分的时间都在昏睡,少有的清醒时刻也被长时间的发呆和哭泣占据。

直到6月里的一日,留声机里终于传来巴黎沦陷的消息,全家人都不禁流出了热泪。老头和海拉夫人一家是为战乱中的祖国而痛哭流涕,凯瑟琳则是为前途未卜的命运感到无助和恐慌,她脸色煞白,也和他们一样,放声哭了出来。

她是多么希望海拉姨妈能够好起来啊!可很快地,这希望就越来越黯淡下去,她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她们三个姑娘家恐怕得支撑起这个家呢。她想起了莉莉和露丝,不由抓着头皮低吟了一声----她们两个向来胆小温顺,这些天要么是坐在墙角里默默哭泣,要么是见了她就不停追问“凯西,我们可以去哪里躲起来?”,“凯西,德国佬来了爷爷和母亲怎么办?”,“凯西,德国佬来了会不会把我们全部关去集中营?”

她被她们问得精疲力尽,她也不过是个刚刚二十岁出头的未黯世事的年轻小姐,在战争爆发前的日子里,她从不需要为这样的问题苦恼,如果她不是这样的任性,她的人生就应当是父母设计好的那样---圣玛利亚教会女校毕业后找个和她同样阶级的好男人,相夫教子,平平安安过完此生。

“如果不是因为生威廉的气,我也不会来法国的。”她双眼迷朦绝望地想,“我真是个傻子---他甚至不知道我爱他!”她越想越悲伤,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起来,但她不想让泪水流下来,只好拼命得向上翻着眼睛,“我真是没用!”她想,“我可不想像莉莉和露丝那样,每天肿着眼睛又改变不了什么,我总得想点办法出来。”

她把头埋在胳膊中,努力想着可行的办法,忽然却听外边有人用力拍着别墅的大门,她吃惊地站了起来,心跳得砰砰作响----她不知道这不速之客到底是谁。她赶紧揩了眼泪,转身躲到了落地窗的帘子后面,一手颤抖着悄悄挑开了一角往大门外瞧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