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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0章 牙泉石洞

“啪!”公羊田让将手中象牙筷子朝案几上一拍,猛地站起身来:“壬儿,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不是,是苂琊在牙泉那边的石洞里看到的……爹爹,恐怕是尸变呀。”

公羊田让再也忍耐不住,啪地扇了爱女一个耳光,苂鲈赶紧抢进来扶住公羊也壬,哭道:“老爷,小姐没乱说呀,是我妹子看到的,石洞里有二爷和吹奴,我妹子还被吹奴拖到湖里去了呢。”

公羊田让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他就站在棺材旁边,那时候讲究在灵堂停尸七日才封棺,棺盖都没有合上,公羊叔初脸盖黄纸,安安静静地躺在里面,哪来复活一说。他将公羊也壬和苂鲈一手一个,拉到棺材旁。

公羊也壬看到叔叔的尸体,也觉得迷糊了。转脸看苂鲈,犹犹豫豫说道:“苂琊会不会是看错了?”

苂鲈摇头,她也不确定起来。

公羊也壬说道:“要是苂琊在洞里看花了眼,岂不是冤枉了吹奴,吹奴不是白白淹死了?”对一向服侍自己的吹奴,公羊也壬还是很有感情的,想到这里,眼泪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看到女儿流泪,公羊田让怒气稍平,便追问事情的原委。苂鲈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公羊田让。

公羊田让听苂鲈说得有鼻子有眼,又想苂琊应该不会拿自己的生命来看玩笑。她多半真的在那山洞看到了什么。公羊叔初的尸体没有离开过灵堂,那么山洞里如果真的出现的公羊叔初,那一定是有东西幻化而成的。会不会是伤害公羊叔初的食髓兽呢?

想到这里,公羊田让也紧张起来。立刻吩咐守在门口的家丁喊人,他要集合全府的武力,夜探牙泉石洞。如果有妖怪,就让他死在那个石洞里吧!

灵堂前的广场上火把人流慢慢汇聚,男女都有,男的拿兵器,女的每人提了个木桶,桶里装的是鸡血,狗血,甚至还有粪便,这都是照公羊田让的吩咐做的,据说这些东西,能够让妖怪失去能力,现出原形。

公羊也壬不避污秽,亲自站在那里清点人头,仿佛这样就能让她心中的委屈难受感觉好上一点。火光中,远远看到大哥公羊方高大的身影走了过来,公羊也壬嘴角终于浮起一点笑容。这个大哥,从小照顾自己疼爱自己,他一来,公羊也壬心就安定了不少。

公羊方也带着一个婢女,等走到跟前,公羊也壬才看清那个躲在公羊方阴影里的婢女的容貌面相,顿时大惊失色,喉咙嘶哑,连喊都喊不出声来。

那个婢女朝公羊也壬福了一福:“小姐,吹奴有礼了。”

“别……你别过来。”公羊也壬连连后退,一下摔在地上。

公羊方抢上去扶起妹妹,说道:“小妹,你怎么了?”

公羊也壬抱住公羊方瑟瑟发抖:“吹奴……吹奴不是淹死了么?”

公羊方哈哈大笑:“原来是这个事情啊,哥哥正要问你呢,这不给你换了两个力气丫头,吹奴就调拨过来服侍哥哥了,刚刚吹奴浑身湿透哭哭啼啼回我院子,哥哥我一问之下,原来是被苂琊无缘无故推到湖里面去了,还好吹奴识水性,不然还真给淹死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苂琊为什么推吹奴入水?”

“是啊,小姐,吹奴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么,吹奴一定改,求小姐别让苂琊她们欺负我啊。”吹奴凑过来低声哀求。

可是这哀求却听得公羊也壬毛骨悚然,她连忙离开哥哥的怀抱,退后几步,抢过一个家丁手里的火把,挥舞着说道:“你别过来……”

吹奴识水性?吹奴服侍公羊也壬七年有余,有什么是公羊也壬不知道的。吹奴连澡盆里水放多一点都害怕,她几时识得水性?

“小姐,你怎么了,我……我是吹奴啊……”吹奴惶急的叫声和公羊也壬挥舞火把的诡异情形吸引了所有人都注意,劝慰声争执声一时充斥整个灵堂广场。

“你不是吹奴,你是谁?”公羊也壬的声音都有些儿凄厉了。

接下来吹奴什么话也没说,她哭了,眼泪不要钱似的哗哗淌。众人看向公羊也壬的目光也就有些异样,眼前这个人明明是吹奴,公羊小姐却说不是,小姐中邪了不成?下人们不像先前那般沉默寂静了,小声的议论渐起,然后慢慢变得嘈杂。

公羊方使劲一甩手里的马鞭,长鞭在夜空中发出响亮而清脆的鞭花声,这声音将那嘈杂一下子压住,公羊方怒斥:“都安份些,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公羊方御下极严,在府中一贯很有威信,下人们一时噤声。可这吵闹声早已惊动了公羊田让,他从灵堂推门而出,走到公羊方身边,说道:“方儿,何事?”

公羊方马鞭一指蹲在一旁哭泣的吹奴,小声道:“爹爹,妹子今天不知怎么了,说她不是吹奴,奇怪也哉,这明明是以前一直服侍妹子的吹奴啊。”

公羊田让的眉头皱了起来:“听壬儿说,吹奴被苂琊推入湖中呀。”

公羊方瞪大眼睛:“就是就是,吹奴也是这么和我说的,怪了,苂琊干嘛推她入水。”

公羊田让朝一旁抱着胸瑟瑟发抖的公羊也壬招招手,说道:“壬儿,和你大哥随我来灵堂一趟。”想了想又道,“将苂鲈也带了来。”

一行人到得灵堂,公羊田让吩咐苂鲈将今晚她们的所见所闻所为先向公羊方讲述了一遍。公羊方听得是目瞪口呆,连连摇头。公羊田让又听公羊方将吹奴的说辞复述了一遍,点头沉吟道:“孰是孰非姑且不论,如果壬儿她们所见是实,那么牙泉石洞出现你们的二叔,这就奇怪已极,必是妖怪所为。既然妖怪能幻化出你们二叔的样子,相比石洞中所见的一切皆是妖怪幻化,壬儿和苂鲈言道在石洞中见到吹奴尸体,那必也是虚的。”

公羊方点头称是。苂鲈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不由得面露愧色,只当自己妹妹神经紧张之时误将真正的吹奴推入水中,所幸吹奴大难不死,只是可惜了自己的妹子,无端端丢了一条命。

唯有公羊也壬,听完这番话以后,脸色变得更加苍白。公羊田让在淮南国享有“国之智囊”的盛名,一身推演之术,帮助淮南国主远交近攻无往不利。自然性格上就比较自大,自己一旦有了定论的东西,便再听不下别人的意见。公羊也壬疑心吹奴,却知道多说无用,此刻纵算她有一百张嘴,也说服不了公羊田让,只会让自己的父亲笑话自己惊惶失措,无端猜疑。

公羊方的眼睛倒是亮了起来:“父亲,这么说,我们这次有机会将食髓妖兽堵在山洞里!那还等什么?”

公羊田让道:“等黎明,据说天色将亮未亮之时,乃是妖物法力最弱的时候,咱们有备在先,乘虚而入,必奏奇功。”

公羊方连忙拍马屁:“父亲真乃姜尚姜子牙转世也。”

公羊田让看了一眼公羊叔初的灵柩,咬牙道:“方儿,去外面看看,让大伙别闹出什么动静,妖兽杀我兄弟,此仇不共戴天,可别惊动了它!”

天色泛出朦胧的青白光时,公羊家全副武装的家丁奴婢已经悄悄掩近那牙泉石洞。公羊田让一声令下,几十个汉子即刻着亮火把。公羊方手执一把染了狗血的宝剑,大喝一声,领着那队火把汉子当先闯入洞中,余下一拨人担粪挑血,紧随其后。这拨人之后,还有一队强弓手,箭镞上同样染了狗血。

女婢中除了似苂鲈这般强健的壮妇之外,俱都守在洞口外面,团团守护着公羊田让和公羊也壬。这群婢妇中,自然包括了吹奴。

公羊也壬不敢拿眼去盯着吹奴看,总觉得吹奴漠然的表情下藏着阴险的笑意,她没来由感到一阵阵不安,往父亲身边缩了缩,轻声问道:“爹爹,二叔的蛮月宝刀呢,怎地没有带来?”

公羊也壬所说的这把宝刀,乃是昔年公羊叔初追随淮南国主为大汉国鏖战匈奴时,在塞外所得的一柄弯刀,削铁如泥,锋利异常,据说是某个匈奴单于的佩刀。公羊叔初常以这把刀为傲,是以府内人人尽知。公羊也壬心道叔父既死,这把刀自然是父亲收了,公羊也壬甚至有些小小的埋怨。这种危险的境地,父亲就算不将这把宝刀给大哥防身,也应该自己带来才是。

公羊田让脸色微微一变,叹息道:“你在怪为父吧,嘿,蛮月刀在你叔父失事的那晚,便丢失了。哪天叫我知道谁拿了此刀,必要他满门不得善死。”

公羊也壬看着父亲变得狰狞的脸,不由有些愕然。

一炷香,两柱香……在外等候的人心中无比忐忑,都不清楚进洞去的那些人会出现什么后果,公羊也壬的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一面留意着洞口,一面还偷偷用眼角的余光偷看那人群里的吹奴。

吹奴缩在人群里唯唯瑟瑟,并没有什么不正常的举止。

大伙儿因紧张而话语渐停,只听得到粗细不一的喘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