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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尤取放舱

1991年,杨天宇在红杏路拥有了属于自己的画框作坊。

(红杏路为化名,诸君不必推究合肥有没有这样一条路。)

红杏路是合肥个体经营最兴旺的一条小街道,在杨天宇的作坊隔壁,有家卖吃食的,叫做“乔家栗子铺”,主营糖炒毛栗子,兼卖一些炒瓜子炒花生之类的炒货。常见在门口支着一口炒栗子的大锅。

乔家栗子铺是个年纪挺大的妇女在打理,姓陈,别人都叫她陈妈,风风火火的,十分能干。杨天宇一开始不知为什么一个姓陈的老板,铺子名却叫乔家栗子铺,后来才听人说陈妈的夫家姓乔。

这个陈妈也不知道为什么,和左右临铺老板的关系都处得不好,尤其是对杨天宇这个外地人,她是越看越不顺眼,隔三岔五就要指桑骂槐地刻薄一番,又时候更是指名道姓地挑刺,要么说杨天宇铺子的木屑子飘到她家的栗子炒锅里,要么说杨天宇铺子里木工活儿太吵,影响了她铺子的生意。

杨天宇心说我这里再吵,也是在后面工作间里动静,街面上可什么都听不到,还不如你那口栗子炒锅闹腾呢。但自己毕竟是一个外地人,一开始也不和她计较,总是陪着笑脸儿。渐渐到了后来,忍耐心过去了,也就没有好脸色。

杨天宇画框生意越做越好,没过几个月,就买了辆皮卡。说也奇怪,自从买了车后,这陈妈对他的态度倒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居然有时候还请杨天宇尝尝她家的栗子,这让杨天宇有点受宠若惊。

这么过了大概一个礼拜,杨天宇终于知道态度转变的原因。因为陈妈托了别人来和杨天宇提亲,说是想招杨天宇做女婿。弄得杨天宇啼笑皆非,自然是一口回绝,他可不想有这样极品的丈母娘。

陈妈的如意算盘没有打成,马上恢复了本来面孔,骂杨天宇不识抬举,给你一个扎根合肥的机会你都不知道珍惜,老娘能看上你算你修了八辈子的德,你居然这样不知好歹,活该一辈子光棍。

杨天宇是又气又尴尬,见了陈妈都绕着走,要不是流动资金紧张,他都想搬铺子了。就在那段时间里,杨天宇认识了林薇,两个人一见钟情,开始热恋。有时候,林薇一天要去好几次杨天宇的铺子。

这个情况,自然瞒不过隔壁的陈妈。这可把陈妈气坏了,满街造谣生事,放杨天宇的坏水。甚至有时候还截住林薇,说杨天宇如何不堪如何下作,人品是怎么怎么地不入流。

林薇怎么会和这种八卦街头大妈一般见识,一般听听也就算了,从来不往心里去。可是热恋里的杨天宇心中却恨意难平,我这是招你了惹你了,你要这么编排我,这么毁我。

凡事都是机缘,恐怕一切事情都在老天爷的安排当中。恰恰在这个时候,杨天宇认识了一个巢湖的客户,一次吃饭聊天,那个客户侃大山讲山海经,就说起巢湖的“放舱”传说来。说在巢湖这个地方,有一种人,会捉鬼养鬼放鬼。

巢湖当地渔民多,古时候,靠近湖边的庄户人家大多靠打渔为生,也有很多人根本在陆地上置办不起地产,全家人都生活在渔船上,这样的人家叫做船户。在众多的船户中,有一支神秘的船户人家,他们的船和一般渔船不同,即使是空船,吃水也非常深,黑布蒙盖的船篷从船头遮到船尾,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一般的船户看到这样的船只,都远远地避开,不敢靠近,所以这种黑色放舱船总是孤零零飘荡在湖泊中。

放舱船的船主都是放舱师,他们会拿一个很大的水瓢从湖里舀水,基本上都是在晚上舀水。据说这样舀水舀起来的水里都存在着一只“落水鬼”,他们把这种水倒在画满符咒的船舱里养着,需要用到时,再把这些鬼放出去害人。这便是“放舱”说法的由来。

放舱师可以说是一种黑暗邪恶的存在,他们不救人,只害人。他们放出去的落水鬼分等级,有不凶的鬼,也有很凶的鬼,还有一种极其残暴的鬼,叫做落水厉煞,这种厉煞一旦放出去,不单既有目标会立刻被索魂身亡,还会殃及无辜。

而如果放出去的鬼不是很凶,你可能根本不会觉察到,只会莫名其妙的生病,久受病痛折磨,这病也许会好,也许会慢慢病死,直到死前那一刻,才知道被人放舱了。据说,每个落水鬼在索走你灵魂之前,都会告诉你原因,让你明白而死。这也是放舱一门的规矩,要让死者明白这罪业不是放舱师造成的,而是冤有头债有主。

如果放舱师放出去的鬼很凶,那被害目标的痛苦会更加强烈一点,那种病痛一眼看去就不是普通的病痛,迷信点的受害者会想到可能是被人放舱,请和尚道士来做法,碰上法力高深的和尚道士,不但能破解这种放舱术,还能根据落水鬼追踪到在背后操作的放舱师。

所以,基本上所有的放舱师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动用凶鬼的,都是用那种幼弱的小鬼慢慢磨死被害者。

杨天宇那个巢湖客户说得很兴奋,他怕杨天宇不信,还特意强调,这种放舱师在现代基本绝迹,但是他却认识一个放舱师的后代,据说也有一定的放舱能力。他拍着杨天宇的肩膀说:“杨老板,咱们算谈得来,哪天要有生意上的仇人,你说给我听,我带你去找那位,保准你的对头吃不了兜着走。”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杨天宇目下可不就有一个特别烦的人,他对那个巢湖客户说,选日不如撞日,不如你把那个放舱师后代叫来,大家碰个面,日后就是朋友。

巢湖客户也很爽快,一个电话就把那人叫了过来。

这个放舱师后代叫做尤取,人却一点也不有趣,看来有点猥琐。尤取现在从事的职业也很特别,他专门捉蛇卖钱。那巢湖客户有脚气,他迷信吃蛇能败体内的毒气,可算得上是尤取的老客户,两人由此熟识。

尤取此人好赌,日子过得非常紧巴,但是说起先辈的放舱,他却是神采飞扬。杨天宇问他自己有没有放舱经历,尤取拍着胸脯说自己会放舱,但也老实交代,自己虽然会这一套程序,却从来也没有放舱的经历。

杨天宇本身是把这个事情当故事来听的,真正说起来,他的内心并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等看到尤取这个人,更觉得这放舱一事像个笑话,就尤取这唯唯诺诺的模样,还能有那种能耐?

所以杨天宇最后说起请尤取帮他对付一下陈妈,基本上是用一种看笑话的心态说出来的。

他当成了笑话,尤取却没当成笑话,很认真地说:“事成之后,我要一万块钱。”

杨天宇哪里相信这个事能成,随口就答应了。

约莫过了一个礼拜,有一天,杨天宇忽然留意到隔壁“乔家栗子铺”没有开门营业,一开始并没在意,可是之后一连几天,乔家栗子铺都是关门大吉。杨天宇才感觉到有点不对劲,一打听,说是陈妈得了病,在家发了好几天高烧了。

杨天宇有点害怕,但是内心还在侥幸,发高烧人人都有的病,应该和那个尤取无关。又过了好多天,隔壁乔家铺子来人了,来的却不是陈妈,而是一个左腿微跛的老人,还有一个年轻力壮的后生,两个人和铺子房东清算了账务,将这个栗子铺给关掉了。

街坊的议论杨天宇听在耳里,原来陈妈发了好多天高烧不退,连医院都束手无策,后来听说发烧更厉害,烧成了急性脑炎,最后就死了。这来封铺子的两个男人,一个是她丈夫,打过仗受过伤,一个是她儿子。

听完这些话,杨天宇心神极其不定,没过两天,那个尤取就找上门来,来跟杨天宇要那一万块钱报酬。尤取说他这一阵就租住在合肥,租用包河水上公园的游船放舱,帮杨天宇办成了这件事。

杨天宇十分害怕,二话没说,就取了一万块钱给尤取。把这件事埋在心底,跟谁也没有讲起来。这一年,他顺顺利利和林薇结婚。

因为心虚,他打听到陈妈家所在的那个小区,没事的时候就去转转,顺便听听有没有关于乔家的消息,他甚至想找个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给他家做出一点补偿。

93年,杨天宇先是听说陈妈的儿子发了疯,后来又听人说乔疯子掉三孝口黑池坝淹死了。

后来又听说陈妈的女儿也出了事,割腕自杀身亡。

(故事听到这里,我已明白画室老板讲的这个事情竟然和我们追查的事情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陈妈的儿子,自然就是乔建设,现在就算画室老板的用棍子赶我走,我不弄清楚这个事情的前前后后,也是不会走的了。)

杨天宇以为乔建设和乔丫头的死,都和他有关系。他以为是尤取第一次放舱,经验不足,放出了一个厉煞,害了陈妈不算,还殃及无辜,又害死了乔建设和乔丫头。

杨天宇的心理压力很大,已经大到他不能承受!他迫切需要找个人来倾诉一番,不然这种内心的愧疚感会把他逼疯,他不敢和妻子说这些事情,却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了画室老板。

所以,杨天宇车祸时,在车顶涂抹的那个“乔”字,别人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画室老板却是明白的,这恐怕是乔氏兄妹回来复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