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乘凉志异
14365200000019

第19章 赌鬼夜奔

我问:“这就完了?”

司机说:“那还不完。”

我说:“既然王永和大猛都撞车了,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个故事的呢?”

司机说:“雪大记者,撞车不等于要死人吧,这人要没死,嘴巴长在自个儿身上,还不是想告诉谁就告诉谁?”

我释然,是啊,不过是撞车,交通事故的死亡率虽然大,但还是有生还可能的。我自己近来听到的那些故事传闻里,不是死亡就是变成厉鬼,潜意识里就认为天下都该这样了,出个事就非得死两个人。

心中还有点不死心:“王永一点事也没有?”

司机说:“非但一点事没有,更稀奇的是,他还真的和娜娜好上了呢。这件事里,最倒霉的是大猛,一命呜呼,被撞坏的车厢挤得不成人形,坐在他旁边的娜娜也是半点事没有,你说这事怪不怪。”

我想起来了,大概是一年以前,我曾经被报社的同事拖着去参加过她朋友的婚礼,据说她的朋友是市电台的主持人,新郎却是个开出租车的。这么看来,就是他们无疑。

这个故事了,王永先是感情上背叛了他的妻子,然后他的妻子红杏出墙,和大猛好上。最后大猛也背叛了她,并且结束了她的生命,居然和王永喜欢上同一个女人。

照理说,按照女性的逻辑,化为厉鬼的妻子最恨的应该是娜娜,然后是王永,最后才到大猛,虽然是大猛结束了她的生命。

但为何车祸里娜娜和大猛毫发无损呢?

我把疑问一说,瘦巴巴的司机又笑了:“雪记者,你还真的与众不同啊,莫非你真相信这个故事?我估摸,这个故事不过是王永编出来骗骗娜娜的。”

我说:“也许,但还有一个问题,那场车祸既然是王永向大猛冲过去撞车引起的,为什么事故以后,没有哪方面追究王永的责任呢?”

“做记者的就是细心,要不我怎么说是王永编出来的故事呢,那场车祸很是蹊跷,据调查事故的交警透露,这是一场不可能的车祸。”

“啊!?”我的耳朵竖了起来。

“那次事故,王永的车一半叠在大猛的车身上,但是王永的汽车前脸包括车灯完好无损,大猛的汽车尾灯也是完好无损,如果是王永的车从后面冲过来骑上大猛的车,这两处地方不可能不产生碰撞擦痕,但是那个交警说,王永的车就像从天上飞过来,半空中掉下来,稳当当砸在大猛的车顶上一样。”瘦司机嘴一瞥,“稀奇吧,又不是外星来客,这车祸警察也没法判啊。他们连备案都没法留,根本不好向上头报告。”

我心中一怔,从天上掉下来?

倪燕不也是这样死掉的么?

看来这世界上的奇事的确不少啊。那个瘦巴巴的司机还在喋喋不休:“就是这个事,王永的那套说辞才让大家信服。这场景,不是他的死鬼婆娘,谁能整得出来。”

我说:“那他婆娘怎么又不整王永和娜娜?”

瘦司机说:“你要真相信这说法,那也有个解释,就是王永的婆娘上辈子欠王永和娜娜的,所以这辈子有怨不能报。”

好嘛,上辈子也来了……

说话之间,拙政园到了。

我下车的时候,胡知道同学已经到了,于是两个人碰了头,向那家玉器店走去。

走到附近一看,才发现那家店拉着卷闸门,显然没有人。

难道是临近中秋,店主提前回家过节了?做古玩的一般都特别传统迷信,所以也特别注重年节。我和胡知道有点失望。

隔壁一家店的店主正开着电视看残奥会,胡知道同学走过去:“老板,请问?”

“老板”两个字让那个店主条件反射般地从凳子上跳起来,迫不及待用同样的称呼回应胡知道:“老板需要什么?老板你进来看,我这里东西多着呢。”

胡知道同学脑袋滴汗,说:“不是,我是想问问这家店的老板去了哪里?”说着用手一指隔壁。

那个店主意兴阑珊,重新坐到那张根本容纳不了他硕大屁股的方凳上,极不耐烦地说:“方老二死特了,侬不要穷三搭四来问,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我不清楚这个事情。”

胡知道傻眼了:“死了?我,我是第一次问你啊,为什么说我问了好多次?”

“你是第一次问我,可是你们的同事已经问过我无数次了,怎么,局里问不出来,就放我出来,再派便衣来问?无论你们怎么问,我还是那些话,事情就是那样子的,我唐毅松没有说谎,明人不做暗事,我对得起自家的良性!”店主边说边拍自己胸脯,那样子,仿佛恨不得将自己拍得五脏六腑都受到内伤。

胡知道同学被他的气势镇住了,我上前一步说:“这位老板,你误会了,我们不是什么局里的人,我们就是隔壁方老板的顾客,从他那里买了件东西,结果这东西被我朋友认出来,是她失踪的亲人所佩戴的,所以我们才来找方老板打听打听货源,哪里想到方老板已经……”

我发现自己有说假话的天赋,一套一套,脸部红心不跳。

那个叫唐毅松的店主打量着我们,其他店铺的老板听到吵闹声也纷纷出门,围过来看热闹。

唐毅松重新将他的大臀部离开可怜的方凳,说:“我不管你们是什么人,反正这里大伙都在,方老二死了,你们都怀疑是不是和我有什么关联,怀疑我对方老二有什么图谋。你们这么想就这么想,我今天当着大伙的面,再把事情讲一遍,这事情是奇怪,是情理不通,但你们要想想,我唐毅松也不是笨蛋,编故事难道就不会编得可信一点?”

我和胡知道料不到来拙政园居然是这样一个结果。我们要找的人方老二居然死了,他的死和我们追查到事情到底有没有关联呢?

整个事件越来越像个巨大的漩涡,让我们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不过现在,既来之则安之,就把唐毅松的话听完吧。

整个古玩市场的人都知道,唐毅松和方老二是两个赌鬼,两个人私人关系也相当不错,几乎每天生意一收摊,唐毅松就用他的摩托车带着方老二奔赴各色各样的地下赌场。

几乎每个城市都有这样的赌场存在,为了避开耳目,放心一赌。这些地下赌场往往选址特别偏僻,常常更换地点,有的更远至城市周边的农村。这些地下赌场甚至设立会员制,新手要进赌场必须要老会员引荐。

唐毅松和方老二就是某个赌场的老会员,他们的窝点在苏州市西郊的某村,比苏州水上乐园还西郊(照列,村子名不方便透露,就叫它西村吧)。

唐毅松有一辆嘉陵太子摩托,擦得铮亮,只有这样的大车,才能称得起他的大块头。相反,方老二很瘦小,要是坐在后面,从前面看去,十个人有九个人以为车上只有唐毅松一个人。

这天晚上,有个顾客在唐毅松店里磨叽了很久,挑了四块玉,足足花了六个钟头,末了还让唐毅松帮着编上挂绳,把个方老二急得抓耳挠腮,过来看了十几回,往常这个时候,他们可是已经坐在赌桌上了。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钟,唐毅松才把那个顾客送走。关了店,骑上摩托,拉着方老二往西村急赶。赌场的梭哈牌局在凌晨三点结束,他们要是赶得快,还有三个小时乐呵。

往西村方向去的公路上人本来就少,一到深夜,除了偶尔有跑长途的大货车经过,公路上一片冷清。可能是为了热天用电高峰省电,连公路两旁的路灯都是一盏隔着一盏亮着。

唐毅松骑车不喜欢戴头盔,只带一副增光眼睛,对于赌徒来说,安全完全不如刺激重要。他喜欢被迎面的风吹得肌肉抖动的感觉。方老二缩在唐毅松后面,就好像靠着一堵墙,更是什么都不用戴。

唐毅松的太子车轮胎很宽,骑起来四平八稳的。后座方老二几次都要被这种平稳误导,差点睡着。就在他瞌睡正浓的时候,摩托车猛烈摇晃起来,跟着耳边传来巨大的刮心的刹车声。

唐毅松两脚叉地,摩托车猛然停了下来,巨大的惯性差点把后座的方老二掀上天去。幸亏方老二眼明手快,死死抱住唐毅松的腰。

唐毅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转脸来看方老二。

方老二感觉到有点不对头,问:“怎么了?”

唐毅松又惊又怕道:“我,我撞着人了!”

方老二被这话吓了一跳,一骨碌从后座上爬下来,前看后看左看右看,问:“哪儿呢?哪儿呢?”

唐毅松的脑袋像被焊住了一样,始终转向后方,不敢拨正朝前看,战战兢兢说:“就刚刚,一女的,好像……被我冲飞出去了……”

方老二头皮发麻,向前走了几步,四周看了看,又回到摩托车跟前,看了看车子的前轮,不由自主骂:“唐胖子,你是忽悠我呢还是自己开车做梦啊,不会是我在后面睡你在前面也睡吧,哪撞什么人了?”

唐毅松慢慢转过头,都能听到自己颈骨机械的咔咔声,他是太紧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