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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古镜怪谈

弄明白经过,小赛月倒有些可怜这个女子,便央裴公子将其弄了出来,带在身边做个随侍丫头。

没成想这女子做丫头倒做得有模有样,贴心至极,整天乐呵呵的,好像她天生就喜欢伺候人。

时间长了,小赛月也知道这女子不是哑巴,只是说的一口山东土话,小赛月师从山东籍京剧大家洪朴斋,能勉强听得懂山东话。问起这女子的出身来历,这女子对小赛月有了好感,便和盘托出。

她说她叫翠云,是个丫鬟,是从镜子里来的。

小赛月一听,是大吃一惊,什么叫从镜子里来的?镜子里难道会爬出一个大活人?这也太让人毛骨悚然了吧。她当然不相信,自称翠云的丫头坚称这是事实,并且跟小赛月讲了个更匪夷所思的怪诞故事,搞得小赛月从此都不敢在晚上照镜子。

时间再往前推,使劲往前推,大唐贞观三年,山东登州,盛府。

盛家大老爷盛谈圣曾任苏州刺史,如今告老还乡,在老家登州纳福。盛谈圣有一妻一妾,为官之前有一发妻,妻子生了一男一女;做了苏州刺史以后有在当地纳了个小妾田氏,生有一女,芳名唤作盛如意。这翠云便是那盛如意的贴身使唤丫头。

盛如意的名字虽取了个好意头,但这如意小姐并不如意,田氏夫人身体柔弱,盛老爷还在苏州任上的时候便死了,所以她在府内处处受大姐二哥的欺压。要说这三小姐也算得命苦,有一年盛员外寿辰,海阳鲁县令派了鲁公子前来为盛员外祝寿。这三小姐大概和鲁公子算得上是前世的姻缘,只见过一面便两下有意,各各害起相思病来。

鲁公子回到海阳,便让鲁县令派了人来提亲,这本是一桩美事。偏生大夫人窦氏不乐意,她早已打好算盘,要把三小姐许配给她的内侄。窦夫人是皇室宗亲,父兄都在京城长安为官,她那个内侄窦建虎,盛如意是见过的,贼眉鼠眼,是长安城有名的泼皮无赖。如意小姐哪里愿意与这样的人结为秦晋。

窦夫人知道三小姐一心想嫁给鲁公子,便暗生一计,她诬赖三小姐生而有尾,是狐狸精投胎,把这番鬼话说与鲁府提亲的媒人,那媒人不敢不信,回去回禀了鲁县令,鲁县令便绝了结亲这个念头。但鲁公子哪里肯信,只落得茶饭不思,形容枯槁,后来大病了一场,从此药不离口,脚不沾地,形同废人。

盛员外知道这件事后,把大夫人好一顿训斥,可也不想将女儿就此嫁给一个病秧子,便也劝女儿绝了此念。如意小姐有心学那卓文君和司马相如,欲和鲁公子私订终生,便唤来贴身丫鬟翠云商议,将田夫人家传的那对玉蝉分了一只雄的出来,托翠云想法设法将那枚玉蝉捎给鲁公子,示意其心不二,非君不嫁。

(当我看到MSN的对话框里冒出玉蝉两个字的时候,我差一点从座位上蹦起来,这也太巧合了吧,怎么又是玉蝉!而且还是一对!!这个故事里,有两点让我十分惊奇加振奋,一是玉蝉现在居然有了雌雄公母之说,不知道我们所碰到的玉蝉是不是这对雌雄玉蝉中的一只。二是田夫人居然是苏州人,全凑到一块去了。古时候的苏州,的确是狐妖狐仙传说最多,出现最频繁的地方,所以窦夫人编的那些瞎话鲁府的人才会相信,只不知这些瞎话究竟是完全一派胡言,还是真的有些蛛丝马迹。)

丫鬟翠凤对小姐忠心耿耿,如意小姐交代的事情,她当然一直记挂在心中。

翠凤的父亲王全,也在盛府当下人,负责采办一些应用物资,什么瓷器紫砂香粉铜镜扫把拂尘之类的杂物。翠凤把三小姐的事情一说,王全也十分同情。便寻了个机会带着翠凤出了盛府。

翠云也没想到,一出盛府门,就没能再回去。

登州就是现在的山东省威海市文登市,得名于城东之文登山,现简称文山。北齐天统四年(公元568年),文登置县建城,唐武德元年(公元618年),升县为州,谓登州。

熟悉《隋唐演义》的人都知道,在大隋朝,这里是开国皇帝杨坚的弟弟靠山王杨林的地盘,秦琼大闹登州府的故事大概就发生在这里。所以登州城在唐代初期还显得比较繁华,毕竟基础打在那里。

登州城里商铺林立,卖什么的都有。又因登州沿海,所以登州城还有海客带回来的外洋稀罕物事出售,甚至还有胡人番人在登州经商。

翠云虽说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这登州城毕竟也没来过几次,处处瞧着新鲜。他父亲王全是常来登州城的,在城里也有几个熟人,于是便想领着翠云到驿站找个相熟的驿使将那枚玉蝉带给海阳鲁公子。

翠云一路走一路看,忽见路旁跑出来一个卷胡子红头发深目高鼻的胡人,跑过来拉住她。王全大怒,一把推开那个胡人,说:“你想干什么?”

那胡人久在大唐,倒也学得一口硬板板的汉语,说道:“我没有恶意,只是看见这位小姐怀中发出异光,想必踹着什么宝贝。”

翠云一愣,她怀里踹着什么?除了几枚铜钱,就是三小姐给她的那枚玉蝉了。她也常常听说胡人善识宝贝,可她玉蝉又没有拿出来露过眼,这胡人怎么会知道。王全更是把那胡人当成片子,说:“翠云别理这人,咱们走。”

那胡人神情十分焦急,移身到两人跟前,拦住翠云和王全的去路。王全说:“你这胡人好没道理,就算我们有宝,你难道还要在光天化日之下拦路强抢不成。”

那胡人连连摆手:“不不不,阁下误会了,我见小姐身怀宝物的毫光紫中透黑,虽是宝物,却有凶煞之气,可不能就这般带在身边,否则定有无妄之灾啊。”

王全说:“毫光?哪里来的毫光,休得胡说八道,当街诳骗。”

那胡人说道:“你信则信,不信也罢。我乃宝鉴轩的掌柜阿布剌汉,可不是什么缺衣少食的骗子。”

王全一愣,翠云瞧见父亲神色不对,问:“什么宝鉴轩?”

王全说:“宝鉴轩是我们登州最大的镜子铺,早就听说宝鉴轩的东家是个波斯商人,富可敌国,没想到就是眼前此人。”

翠云瞧那阿布剌汉穿得普普通通,并不像街上别的胡人那般穿金带银佩着镶嵌宝石的弯刀,嘴巴不屑地一翘:“吹牛,你哪有大掌柜大东家的样子。”

阿布剌汉微微一笑:“两位随我来,到我宝鉴轩喝杯清茶。”

翠云父女也想看看此人到底是不是传说中的波斯富商,便随着他向街首的宝鉴轩大商铺走去。那阿布剌汉边走边喃喃自语:“此宝毫光紫中带黑,必然嗜血,恐怕是那传说中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之宝。”

翠云听不懂他的话是什么意思,亦步亦趋地跟在父亲背后,很快便到了宝鉴轩。宝鉴轩那胖胖的柜台掌柜连忙迎了出来,口称“东家”,将三人迎了进去。

王全没想到眼前此人竟然真的是那波斯富商,不由得惶恐起来,说话也变得扭扭捏捏的不自在。

一进商铺,翠云就发出诧异的惊叫声。各色各样的镜子看得翠云目眩神迷,女人天生爱美,对镜子更是有种与生俱来的好感。当即问道:“我能到处看看吗?”

那阿布剌汉倒也不摆什么架子,说:“小姐随便看吧,我们商号上下两层呢,楼上东首那间房别进去,其它地方随便看。”

翠云满脸喜色,连连点头,离了王全和阿布剌汉,欣赏起了各种各样的镜子。这宝鉴轩果然财大气粗,陈列的不单有轻薄精巧,精美绝伦铜镜,新颖别致,富丽堂皇的金银镜,还有海外来的黑曜石镜、水晶镜。

圆形的,八棱的,菱花样式的,海棠花式样的,平脱镜,螺钿镜,象牙金属便携镜,饰有凤凰的梳妆镜,看得翠云是眼花缭乱,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楼上,来到了东首那间闭着门的房间前。

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如果之前阿布剌汉没有提及这个房间,翠云不一定就对那里感兴趣,现在却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左右看了一下没人,就伸手推开了房门。

房间里空空如也,只在一个角落堆着个用红色丝绸盖着的东西。

翠云走过去,揭开了红绸布。

一个金丝楠木的大箱子。

箱子没有上锁,翠云又轻手轻脚地打开箱子,只见偌大的箱子里面只有一个红漆小箱子,红红的颜色有些触目惊心,翠云有些发怵,她想就此放弃,却又有些不甘。犹豫了半晌,还是将手伸向了小箱子。

不出意外,小箱子里是一面水晶镜子。这镜子和大唐的镜子造型迥异,竟然是罕见的方形。猩红色的镜罩看不出是什么材质,摸上去似乎还有温度。镶嵌的镜子是绿色的水晶,人影照在里面也是绿幽幽的,说不出的阴森可怖。

翠云的心怦怦直跳,紧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那个绿幽幽的自己仿佛露出一种嘲弄的眼神。翠云吓得直想叫唤,连忙用手捂住嘴。镜子里那个翠云动也没动,咧开嘴笑了。

镜子里的翠云一笑,镜子外的翠云就觉得脑袋一紧,然后那面镜子像发出吸力似的,要将她脑袋里的某些东西吸走。

翠云的忍耐程度到了极限,她吓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