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悬疑灵异乘凉志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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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仙居男女

搬了家以后生活逐渐平静起来,白天上班,我的办公室和胡知道的办公室同在一个楼层,相隔不远,还能串个门,一起吃个午饭。下了班就和朋友们一起聚聚,侃侃大山。就眼前这份收入来说,泡酒吧喝咖啡也能撑得住,毕竟这是个相对低消费的城市,一张老人头能够办成不少事情。

合肥算是个有山有水的宜居城市,周末嘛,可以在著名的“鱼塘”网上约几个网友远足郊游,这一切真的让人心理泛出满足感,有点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味道。

当然,有时候周末还会和另一批朋友们聚会,那就是网络上的合肥鬼友,因为这个上一部苏州版《乘凉志异》的网络连载,让我们有缘相聚,集合在我家,也就是齐天国际601聊聊天,交流交流鬼故事,玩玩杀人游戏。

然而,苏州那件事或多或少还给我留下了一丝阴影,或者说留下了一点“惯性”,无论碰到什么人,三两句话之后,我必然会问对方“从小到大,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不可思议的事情”,俨然一个当代蒲松龄。

当然,我获得的也大多是一些没有营养,似曾相识的鬼故事,什么半夜出租车拉客收冥钞啦,什么遇到一个血淋淋的人影啦,什么撞见早已死去的人啦,甚至还有人吹嘘自己昏迷后被鬼差带着游历地狱的……包括我们那个灵异聚会,都没有什么像点样子的奇闻。

十月一号是建国六十周年国庆,我们破例没有在长假出门旅游,而是窝在家里看国庆阅兵。到中午阅兵仪式结束的时候,有位“鬼友”打电话给胡知道,说他们在步行街附近的风波庄订好了包间,要求大家聚聚吃顿饭。

风波庄是个布置成武侠场景的饭庄,江湖菜做得不错,我尤其喜欢那个号称“大力丸”的咸蛋糯米肉圆子。这是个热闹地方,年轻人喜欢的地方。我们到“西毒”包间的时候已经有好几个男的在,都是熟面孔。

我问:“就你们,今天怎么没女孩子?”

一个叫马殿的男孩子说:“他们结伴逛步行街去了,马上就到。”

我们坐下来喝了两杯茶,四个女孩就叽叽喳喳地涌进了包间。

三个熟面孔,一个面生。

我不由一愣,因为面生的那个女孩生得实在是太白净了,白得脸上都没有一点血色,这样的皮肤在合肥这个地方就显得是个异数,太夺目太与众不同了。

还是那个马殿站起来说:“银子姐,知道大哥,给你们介绍一下新成员,施海燕,浙江仙居人,在我们农大读大二。”

白皮肤姑娘好像很害羞的朝我和胡知道鞠了个躬。

一般人害羞脸色都会变红,可是她害羞脸色反而像越来越白,白得近乎透明。

一顿饭吃得七七八八,席间无非就是颠三倒四讲讲鬼故事,我和胡知道听得直打盹,那些故事基本上全是一个套路,无非是半夜遇鬼改变一下时间人物地点。可那帮毛头小子讲得热血沸腾的,只有施海燕一言不发,静静地坐在一旁倾听。如果不是她偶尔伸筷夹菜,还以为她是一尊白生生的蜡人像呢。

等那帮家伙各自掏出压箱底的故事后,时间也只不过过去不到半小时,接下来就是冷场,静静地喝酒。忽然,施海燕细声细气说:“我……能不能讲个故事?”

马殿起哄说:“能啊,当然能,海燕,我们可是听说你大一的时候碰到怪事了,皮肤变得一天比一天白,那些女生可羡慕死了,问你什么也不说,怎么,今天当着银子姐和知道哥,是不是终于要开金口了?”

施海燕摇摇头:“不不,我想说小时候的事情。”

施海燕细声细气地开始讲述。包间里挂着喇叭,喇叭里放着83版射雕英雄传的背景音乐,音量不算小。照理讲,施海燕说话的声音我们应该听不清楚才是。可她的声线有种奇怪的穿透力,虽然说得很小声,但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清清楚楚地落在我们耳朵里。

她的话语严肃而缓慢,让我们不由自主泛出一身鸡皮疙瘩。

仙居属于浙江省台州市,现在是著名的旅游胜地,可是在八十年代,不过是一个贫困的偏远山城而已。那时候仙居唯一的工业就是造银子。

仙居不产银矿,是怎么造出银子的呢,原来,那里有很多作坊,回收废弃的胶卷和相纸,从里面用简单的工艺提炼出九九纯度的白银,然后再作为感光材料卖给像柯达那样的胶卷公司。

可这种“三废”银回收产业远远不足以消耗仙居的壮劳力,八十年代末期的时候,全国掀起一股去深圳特区打工的热潮,仙居人也不例外。

施海燕的堂叔施国辉和村里一个叫李光荣的年轻人一起去了深圳。当时施国辉新婚不久,老婆名叫何良英,是十村八里有名的俊媳妇。

话说这个施国辉和李光荣一出门就是大半年,何良英一人在家难保不会有人骚扰,村里有个四十来岁的光棍没事就去何良英家门口转悠,见着何良英就嬉皮笑脸开些不干不净的玩笑,何良英每次都是严辞训斥。

有天晚上,一声惨叫响遍全村。大伙儿披衣起身往叫声处赶着看情况,就见那个光棍跌跌撞撞从何良英家的方向走过来。

原来,这老光棍心有不甘,竟然白天乘着门开的时候偷偷摸进何良英家里,一直等到半夜三更何良英上床睡着了,这老东西才摸向何良英的床。不料何良英睡觉警醒,枕头下还藏着把剪刀,竟把老光棍一只眼戳瞎了。

事后老光棍忍气吞声,也没好意思要人家何良英赔偿。村里人都劝说何良英把丈夫给叫回来,赚钱重要,可老婆的清白更重要啊,今天有个光棍上门,明天保不准再有什么坏心眼的人上门……

那个年代手机固然没有,连电话也是个稀罕东西,整个村子只在大队部有一台电话。何良英听了大家的劝,当天就给在深圳的丈夫打了个电话。

可是,三天后,从深圳回来的不是施国辉,只有李光荣一个人。

李光荣回来对何良英说,就在何良英打电话的第二天,施国辉在那边厂里就被提升为领班,工资长了老大一截。好不容易熬出头,现在放弃工作回家有点不值当,请假的话又怕影响不好,所以让李光荣代他回来看看,顺便带笔钱给何良英。

何良英很是理解丈夫,再有村里人说施国辉要钱不要老婆时,何良英还帮着丈夫解释,男人的事业就是脊梁骨啊。

那个时候,施海燕刚刚3个月,3个月的孩子照理说是没有记忆的,可是一直到现在,施海燕还记得3岁那年,在老家堂屋里看到的一幕场景。

她看到她堂叔施国辉浑身湿淋淋地站在她的摇篮边,一边晃着她的摇篮,一边对她说:“小东西,我只能和你说说话了,你要记得,到古井路11号来看我啊,记得,古井路11号啊。”

所以施海燕牙牙学语学会的第一句话既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而是“古井路”,第二句话是“11号”。这让施海燕的父母很是震惊,以为她是个怪胎,对小时候的施海燕也就不怎么喜欢,后来甚至又超生了一个男孩,把所有的爱都倾注到施海燕弟弟身上。

当然,在16岁以前,施海燕是不记得那个场景里的详细对白的,她现在能记起那句详细对白,是因为16岁那年她做了个梦,梦里回到了她3个月大的时候,再次重现了那个场景,这一下,就打开了她封存得严严实实的记忆。

若干年后,施海燕听父母说起堂叔的故事,和自己的记忆一对照,就发现了问题。那个时候,堂叔根本不可能出现在她面前!

这是为什么呢?接着说那年的事情。

李光荣那次回来后,就没有再去深圳,据说他的父母也在给他张罗着相亲。

这之后,何良英变得越来越奇怪,整天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就是别人站在她面前和她打招呼,她也要好久才反应过来。村里人都说,施国辉被钱迷住了眼,害惨了媳妇。还有人说,何良英这是典型的相思病,要继续这么下去,迟早神经会出问题。

李光荣也常常去安慰她开解她。李光荣对她说:施哥现在的确脱不开身,升了职就有出国培训的机会,所以他跟我说了,过年也会在工厂过,给领导一个好印象,没准他就是我们村第一个走出国门的人呢。

这话一传出去,村里人更觉得不像话,你施国辉自己不回来,媳妇的相思难道让李光荣去劝解劝解就解决了?人家那是守活寡,当兵还有个探亲假呢。你施国辉这是安的哪门子心思,出国?出国那是农村汉子该有的福分吗?出了国,花了眼,还能回来?

施国辉过年的时候果然没有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