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木阁楼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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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转眼到了冬天,一日,孟水贵要到县里开会,会期两天,要在县里过夜。孟水贵要走时自然没忘了带上谭蕾。车开到木阁楼前停下,谭蕾颇犯踌躇,想到又要在关新众面前暴露自己的私情,就推托店里忙不想去。但后来还是拗不过孟水贵的再三催促,谭蕾才又勉强上了车。

一路上,关新众开着猎豹车一言不发。

孟水贵和谭蕾像往常那样双双并排坐在驾驶座的后排。

这天,孟水贵心情显得格外兴奋,因为他有半个月没在谭蕾身上挨过了,心里洋溢着一股渴望。谭蕾一上车,孟水贵就抱住谭蕾的腰,另一只手就在谭蕾身上摸来摸去,最后定格在谭蕾的乳房上,好像时刻也不愿松开。谭蕾没有出声,要是以前她会紧紧贴住孟水贵,做出小鸟依人的亲密姿态,或做出被他触摸后的呢喃细语。可现在因为和关新众有了那回事,她心理有了某种障碍,没能像以前那样的自然,那样主动去配合孟水贵的抚爱。她想把炽热的爱留在没有另一双眼盯着自己,俩人独居幽处的晚上才释放出来。不过此时她还是接受孟水贵的挑逗。也许是她一反常态的默然,也许是已经半个多月没在一起的冲动,孟水贵对她的挑逗几近疯狂。孟水贵摸捏把玩她一阵之后,就把自己的头压在谭蕾的乳房上,时而闻一闻她的乳香,时而在她乳房上旋转、猛撞或滚动,谭蕾那两只丰满得像皮球的乳房仿佛就是他的靠背和枕头。谭蕾只用一只手去托护自己的乳房,实质上是去托护孟水贵不断示爱的头,有时还去摸摸孟水贵的那张猴脸,胡须、耳朵和嘴唇……这一切,都没能逃过前面驾驭座上的关新众。关新众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反光镜睨视着后座上的谭蕾和孟水贵的亲热举动。关新众看到孟水贵用头紧压谭蕾的乳房,把乳房当作靠垫,而谭蕾没有推托和拒绝,她还不时微咧着小口和嘴唇,这让关新众妒火中烧,心中暗自骂道:这个骚货!想到今晚这个浑身散发着骚味的女人,又会一身赤裸地躺在这个色鬼镇长的怀里尽情地消魂,尽情地颠狂,关新众的心里仿佛有千只虫子在叮咬,醋意的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他实在无法忍受反光镜里这对亲热男女对他的煎熬。

就在距青佛县城还有十二公里的路段,公路两旁是一片种有甘蔗的田园,已经无法承受醋意和嫉妒煎熬的关新众突然放慢车速,把车开向路旁,关新众选择一处比较平坦的甘蔗园,心里暗骂一声:“我让你们鬼混,让你们疯狂!”他猛然一个急刹车,方向盘一个左偏,越野车随即飞出公路,越野车刹时侧翻进甘蔗园里,左边两只车轮依附在甘蔗园的田垅,另外两只轮子则在半空中飞转。孟水贵和谭蕾双双被侧翻在车里面。而关新众在侧翻的瞬间眼疾手快,急速地推开驾驶室的门,人随侧翻的车的惯性冲跳出车门,人虽也跌落在甘蔗园里,但只受了小伤,人无大碍。关新众回转身来,看见孟水贵和谭蕾摔在车里面,孟水贵被摔得“哇哇”惨叫,最后惨叫声越来越低,人昏迷了过去。而谭蕾则是压在孟水贵身上。因为车是往左边侧翻,谭蕾是坐在右方,她自然往左边向孟水贵身上倾压。关新众擦着流血的手去开右边的车门,把痛得直喊“我的妈呀,我的妈呀!”的谭蕾先拉出车外。谭蕾的头和左肩胛撞破了皮,流着鲜血,一脸血渍和惊魂。关新众一看谭蕾只受了小伤,心中暗喜。终于回过神来的谭蕾看着侧翻在甘蔗园的越野车,看着只受了小伤的关新众,她用一只手指着关新众怒叫:

“关新众!关新众!你!?……”

关新众看着用一只手指着他的谭蕾,他指着自己流血的左手,说:

“我?……我怎么了?我也不知什么原因,车就翻了,我不也受了伤吗?”

“你还在废话!”被扶躺在甘蔗园上的谭蕾,指着还在车里不知是死是活的孟水贵,对关新众怒喝道:“你还不赶快去救人?……”

关新众这才上前,把昏迷不醒,头上和脸上都被车窗碎玻璃砸伤得面目全非的孟水贵拉出车外,放倒在甘蔗园的田埂上。然后,关新众爬上公路,拦住过往的车辆求救。有一辆面包车被他拦下,车上的司机和关新众一起,再把孟水贵和谭蕾双双抬上车,急送县医院。好在事发地点离县城近,抢救及时,孟水贵被抢救了过来。但经诊断,孟水贵除了外伤之外,左腰部摔伤,左肋骨断了两根,只能住院进行植骨治疗。医生说,最少要住院二个月才能恢复过来。谭蕾只受了轻伤,经过一番包扎治疗,她当天就能站立起来。

过后,谭蕾说关新众是故意的。关新众坚决否认。关新众只承认事故的原因可能是自己一时走了神,没刹住车才导致侧翻路下的车祸。受伤严重,躺在住院病房的孟水贵仍蒙在鼓里,他做梦也没想到,一向开车技术高超娴熟,在镇政府六个司机里属一流的关新众,会因情场上的争风吃醋而导演了这一场差点夺去他生命的车祸。

人要使坏,最贴身的人要使坏是防不胜防的。

两个月后,谭蕾向疗好伤回到桃阳镇的孟水贵暗中建议:“我看还是把关新众解雇方为上策。因为这次车祸虽然没有丢掉性命,但关新众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孟水贵先是犹豫,最后还是采纳了谭蕾的意见。他说:

“是的,车虽然没有毁坏,只换了几块玻璃和小部件的维修,但毕竟毁了车容,伤了两个人,费力费钱,还在镇政府内外造成负面影响,我也只好忍痛割爱了。”

然而,就在孟水贵准备着手解雇关新众的时候,一场更大的、意外的事发生了:县里派出一支五个人的调查组到桃阳镇调查孟水贵的经济问题。因为有人向上面纪委举报,孟水贵在桃阳犯有严重的经济受贿和和贪污问题。调查组进驻桃阳镇政府,按照举报提供的线索按图索骥,没几天,就查出孟水贵受贿、贪污公款案情属实。孟水贵很快便被调查组停职,接受调查。1992年那时,还不叫“双规”。但大家都清楚,接受审查的严重性。

县调查组长是县纪委书记,叫周沙军,就是原来谭蕾的丈夫陈传书调回时在组织部见过的那位组织部长。据说这位组织部长与那位新来的县委书记不是一路人,县委书记认为周沙军是旧任县委书记的人,因而把周沙军的组织部长换上自己的人。再把周沙军换到县纪委任书记。虽然是平级对调,但在县一级纪委书记往往是徒有虚名,没有组织部长的实权不说,要真正行使纪委书记的权力仍然要看县委书记的脸色行事。周沙军这次来桃阳镇查孟水贵,就是县委书记发话让他来的。县委书记说,孟水贵在桃阳被养肥了,应该给他挪一挪窝。因为他手上掌握有一封举报信,要周沙军往死里查。周沙军就带队来了。不过,周沙军只负责监督权,真正负责查案的是调查组副组长谭同岩。

谭同岩是青佛城郊美都村人。不过谭同岩是出生在青佛城。其父很早就在青佛城做事并当官,一家老小早就离开美都村,在青佛城建有房屋。因此严格意义上说,在县城出生、长大的谭同岩应属青佛县城人更为准确,美都村只属祖籍。谭同岩十八岁去当兵,任过排长,后来转业到青佛县公安局一乡镇派出所当民警。因为美都村谭姓是大姓,在青佛城各个部门工作的人很多。素有“青佛县的政府美都村的天地”之称。凭借人脉关系多,谭同岩便从派出所民警到副所长、所长,一步步当到公安局副局长、局长,直至现在的县政法委书记。这时谭同岩已经四十九岁,不仅人长得非常高大而且肥胖,体重有二百来斤,粗糙的四方脸上还长有一副人见人怕的横肉。据说,谭同岩现在这个政法委书记的位置是新来的县委书记亲点的。县委书记亲点的理由很简单,谭同岩是公安局长,原籍又是美都村,用这样的人能镇住在青佛县无法无天的美都人。这叫“以美都官治美都人”。这招果然灵验,凡是有美都人在县里,在政府各个部门闹事的,一脸横肉的谭同岩一出面,没有不摆平的。这省去了县委书记许多的麻烦。这次来查孟水贵,县委书记特意将谭同岩这副猛药投下来,希望谭同岩到桃阳能药到病除,谭同岩自然不敢怠慢。一到桃阳镇,谭同岩就到桃阳派出所。所长等一帮人都是谭同岩的属下。谭同岩一说来意,都脚不点地说愿意配合查他们的镇长。没几天,几路警车就带回厚厚一叠查案材料。最多的证据是来自天口铁矿那些大小矿主提供的。他们几年来送给孟水贵的现金加起来就有八十多万元,白纸黑字,加上一个个红手印,人证俱全,孟水贵还有不被停职?

孟水贵停职审查期间,急煞了眼的谭蕾把关新众找到木阁楼上。这是关新众第一回能有机会上木阁楼。谭蕾见到关新众劈头就问:“姓关的,你这个狼心狗肺,不得好死的东西,你真的因为我而醋心大发去上告孟水贵?”

“我能吗?”关新众一脸难看,矢口否认,“我再狼心狗肺,再不得好死,也不会做的这样绝。谭蕾啊,你不要孟水贵一出事,就想到是我捣的鬼,就把所有脏水往我身上泼。你也不认真想想,孟水贵是一镇之长,大权在握,好处多多。有多少人眼睛都盯着他。就说吧,孟水贵一停职,代理他镇长职位就是原来的副镇长王汇卿。王汇卿一上任,看我的眼睛都是斜的,都是得意的。我想,孟水贵出事,举报他的人肯定是王汇卿这些原来就争权夺利的人干的。”

“是吗?……”谭蕾沉呤无语,关新众说的王汇卿,谭蕾以前倒是听孟水贵说过王汇卿平时在讨论工作时,经常顶撞和没好脸色过。官场如战场,人心叵测。这些争权夺利的人去举报孟水贵也是有可能的。谭蕾想了想说:

“你不是当面对我说过你掌握着孟水贵和我的记录,不是说要向上面告发吗?”

“这话我是对你说过。”关新从承认,但他又辩解说,“那是你我的私情事,是在我还没得到你的时候说的。而当我得到你后,我不是向你保证,还发过毒誓。我会去告发他吗?再说,孟水贵这次出事全是经济上的问题,并不是你和他私通的事。”

谭蕾听到关新众说出“私通”两个字,不觉也笑了。但她立即又止住笑。关新众继续说:

“要是我去告孟水贵,上边来的调查组为什么没来查你,没来向你了解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