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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柠檬树下是他们终生的栖息地

每一段记忆,都有一个密码。只要时间,地点,人物组合正确,无论尘封多久,那人那景都将在遗忘中重新拾起。你也许会说“不是都过去了吗?”其实过去的只是时间,你依然逃不出,想起了就微笑或悲伤的宿命,那种宿命本叫“无能为力”。

他的出现,勾起了我心中所有的委屈与悲伤。大一的时候,因为他,害的长景做了假骨手术,现在还是因为他,长景死了!

他疑惑的眼神看着我,我对他从此只剩下恨。“你为什么要回来?”我冷冷的质问。

“你不希望我回来?”顾夏原本笑着的脸渐渐的凝固。

“对!我宁愿你一辈子都不要回来!”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你知不知道你害死了长景,你害死了她!一尸两命你懂不懂?你懂不懂啊!”我拼命的捶打着他。

他锐利的眼神封锁住我的视线,抓住我的双手“谁?我害死她?”

我瞥了一眼夏生和长景的位置,他们紧紧相拥,在冰冷的月色下是多么的凄凉。

“不是我。”他冷静的语气让我感到愤怒!

“不是你那是谁!是你从车子上下来的!”好一个敢做不敢当的男人!

“是我的司机。”顾夏指了指驾驶座上的男人,他正害怕的发抖。

“司机?呵,顾夏,你犯了错就别推卸给别人行么?这辆车还是你的!你别忘了!”我不想再听他无用的辩解,我甩开他的手,走到夏生面前。

“夏生,对不起。我今晚不该带她来的。”我希望他可以原谅我

他抬眸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恨意,是游离的空洞和神伤“没关系。我应该谢谢你,不然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有了我的孩子。”

这明明就是我的错,不知道为什么这样被原谅,我的心里反而更痛“夏生…”

“好了!你别说了,景儿在睡觉,你别吵她,她会生气的。”夏生的表现让我大吃一惊,我手足无措,只好陪着他们一起,等夏生冷静。

“青檬...”顾夏还在我身后。

“滚!”我看都不想看他一眼,只能让我浑身发冷。

“我不是来找你吵架的!”顾夏话中有话,但我不想去琢磨。

“我也不是,所以别让我再见到你!”我对他之间已经不能用爱来维系,只有恨。

他真的转身离去,我心里有一丝不舍。心,还是会痛啊!

我想把你给我的一切全部还给你,可就在还的这一刻,我发现我还不起,因为它早已深入骨髓。

那一晚,夏生久久的抱着长景冰冷的尸体,而我一直呆呆的在旁边站着,就这样,我陪他们度过了一个晚上。

因为是夏季,太阳早早的翻出了鱼肚白,我醒悟到已经过了一晚上了。我打了个电话给苏冉,让她过来接我们。

苏冉坐出租车过来,我们本想把夏生和长景一起坐入出租车,可是当司机看见已经是死人的长景拒绝了他们,“死人我可不敢带,晦气!”

“她没有死!没有!她只是睡了,不久就会醒来的!”夏生疯狂的怒吼,把司机吓跑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打电话给黎轩,让他来接我们。毕竟是个混公司的,肯定有一辆自己的小车呗。

黎轩还是很有效率的,没多久就开着他的敞篷来接我们,我们决定把长景送回她的老家。

在这个曾经属于他们两的家里,夏生冷静了下来。虽然这个房子已经被遗弃,散发出糜烂的气息,但是这里面有着属于他们的温馨画面。

“我们给她办一个简单的葬礼吧。”夏生终于渐渐的冷静了下来,疲惫的双眼透露出他的痛苦。

我无奈的笑了笑“埋哪儿?”

“后院。”他带领我们来到了后院。后院有一颗很大的柠檬树,树上的柠檬还是年幼的青色。

他看着这颗高大的柠檬树不自觉的为我们讲起了他们之间的故事。

他的双眼里我看见了幸福“小时候的她特别的调皮,总是喜欢爬上这颗柠檬树吓我,因为她知道就算她受伤了,我也会替她包扎的。”

他轻稳的将长景慢慢的放在草坪上,盛夏的阳光柔和的扑在她安详的脸上。

“从我第一次出现在这个家的时候,她就很不待见我,虽然她爸爸一直让她好好的对我。我曾有一丝的骄傲还有蔑视,我曾想过她这样的人生在世上只是被唾弃罢了,所以我无条件的享受她对我的好。但是,我都知道,那都是不情愿的。”他笑了笑“有一次只有我们两个在家,她给我做午饭的时候不小心切到了手,我只是在一旁抱手冷看,我很期待她哭鼻子,可是她没有。她只是简单的用冷水冲两下,然后又继续切,那个时候我为她的坚强而敬佩。”

倔强的他始终还是没有勇气把过去的记忆打包与封存,因为他有太多的不舍,不愿相信她的死亡。不过,长景她又何尝不是呢?

这世界上,没有能回去的感情。就算真的回去了,你也会发现,一切已经面目全非唯一能回去的,只是存于心底的记忆。是的,回不去了。所以,我们只能一直往前。

“那是她第一次从这颗柠檬树上摔下来,摔得头破血流。那个时候他的爸爸没有紧张的带她去医院,也没有照顾她,只是丢给她一个药箱,让她自己解决。那个时候她也只是一个15岁的女孩子,可是她没有哭,一滴眼泪都没有掉,反而对于她爸爸的冷淡更是没有在意。她拿着药箱去自己的房间里收拾自己,我不忍,跟着过去。”

他突然扑哧一笑“那个时候她照着镜子,手忙脚乱的为自己包扎,我觉得那个时候的她好可爱。在我们面前她总是表现出一副冷冷的样子,不愿意说话,不愿意搭理人,可是她那个时候的模样,让我心动。我不自觉的推开门,她看到我首先是一惊讶,然后冷冷的骂我出去。”

他缓缓的蹲下,抚摸着她的脸庞“我倔强的就是不走。我上前想要为她包扎,她却用一股防备的眼神看着我,一直在骂着我出去。她也不敢乱叫,因为不然后果是她死的更惨。我那次是第一次看见她害羞的模样,我为她第一次失了神。”

可惜这张脸再也不会有任何的表情,永远。

“夏生…她已经死了..”我不忍心再听他说下去,我怕我又会哭。

“嗯,我知道。”嘴里说着他知道,却是满脸的不可信。有时候,眼睛是最会出卖人的东西。

“有一次她问我,为什么我叫夏生,我告诉她因为我在盛夏时出生的。然后她天真的笑着说,那以后我们的孩子在冬天出生就叫他夏冬好不好?我知道那是开玩笑,因为我们不可能有孩子,可是我还是很开心。”夏生满脸的惆怗。

“可是,她却在盛夏的时候死了。明天….就是我的生日。”我听见了他的喃喃自语。

人的心到底能承受住多少打击才能没有知觉。

我们挖了一个坑,夏生抱着长景缓缓入土,他在她的耳边喃喃自语,他们的爱真的很深厚。

一切事情准备妥当后,他让我们先走,他说她还想再陪陪她。

“冉冉,我怎么觉得不对劲啊!”路上,我的心总是在不安的跳动。

“你是指夏生自杀?不可能!”苏冉扯了个懒腰,否定了我的想法。

黎轩专心的开车,但眉头一直紧皱着“我认为…有可能。”

“啊!?”我惊讶的看着他。“不过只是猜测,明天他生日对吧,我们去看看。”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

次日,早上8点我们驱车赶到了长景的老家。

后院里的一幕让我惊恐,夏生…真的随长景而去了。

“他服用了安眠药。”黎轩拿着药瓶和一瓶酒给我们看。仔细看看周围,墓前还有一块生日蛋糕。问世间情为何物,无人可以给予答案。

自此,柠檬树下,有了两尊坟墓。是两位相爱之人,长景和夏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