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风泠越是走神,对落遥越有好处,我又扬声调侃道:“我说叶相,你打归打,可千万别觊觎我的小男宠,虽然我也知道我的小男宠魅力无限,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可他的嗜好和叶相您不同啊……哎,落遥,攻他后面!”
“卑鄙!”
这回,叶风泠可是彻底被我给惹怒了,落遥的身手快狠准,用来杀人最合适,但论蕴藏的内力和应变机智他尚且及不上叶风泠,而且落遥也清楚叶风泠杀不得。
一句话,叶相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只见他以笛为器,开始也不和落遥硬碰硬,运用各种手段试图迷惑落遥,忽然,他甩开落遥向着我攻来,这下,落遥乱了阵脚,我暗叫一声糟,却已经晚了,原本要攻击我的叶风泠忽然回身对着额追上来的落遥胸口就是一掌,登时,一股鲜血从落遥嘴角溢了出来,那鲜艳的红灼烧了我的眼睛。
“叶风泠,你敢伤他!”
眼看着叶风泠不肯就此罢休,我赶忙飞身上前,护住落遥后退的身体,为免曝露身份,我不能动用火凤鸣,便将体内那不知是内力还是仙力的浑厚气息一股脑冲了出来,一掌对上了叶风泠,眼睁睁看着他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吼之后如失了牵引的木偶娃娃摔向地面。
“主……主子……”
落遥吃惊地看着叶风泠那副惨相,我不自在地移开了目光,我……一时脑热……失控了……
“主子,有人来了,快走!”
星星点点的火光由府院各处聚拢而来,若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而且落遥的伤势不轻,我得尽快为他治疗。
扶着落遥离开相府后,我就近找了间客栈,又塞给老板一锭银子,以免相府派人搜查,只要尽快让落遥的伤势复原,就没有人能怀疑什么。
“你给我躺好!”没好气地把早已是一脸萎顿的他安放到床上,我气怒地说道:“落遥,我说过,你是我的牛马,要生要死我说了算,我警告你,以后我是生是死不需要你挂心,你要是再敢让自己伤成这个样子,我们旧账新账一起算!哼!”
要不是他惦记着我的安危,也不会让叶风泠有机可趁,他总是这样不把自己当回事。
“……主子……不必为属下担忧……”
“鬼才担心你!”一句话说得有气无力,明摆着折腾我的嘛!我走到桌前倒了茶水,刻意背对他咬破自己的手指,把血滴进了杯中。
“喏,喝下去!”
他瞪着杯子,浓眉拧在了一起,“主子不该……”
“该与不该我心中自有衡量,不需要你操心!接下来这段时间你在京城随意走动走动,看有没有镜明的人在活动,好了,我先走了!”
落遥,难道我们之间就只能以这种方式相处了吗?我的心意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坦白一点,不好吗?
吩咐了小二几句,我不敢再做耽搁,立马赶回相府,如出来时一般跃墙而入,此时,相府内侍卫、婢仆已是乱作一团。
混着人群到了叶风泠的寝居归音堂,我也不敢冒然进去,只在门边探听。叶青岚和敬总管都在床边守着,来来回回十几个从宫里请来的御医挤作一堆,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了一大堆,却始终不进行实际的治疗,气得敬总管和叶青岚破口大骂。
“亏得你们还是宫里的御医,全是些中看不中用的庸才!”
“风泠他情况到底如何,你们给个准信。”
“回……叶小姐,丞相大人身受重创,脏腑俱裂,且……且怪异得很,丞相这伤像是停不下来似的,仍在蚕食着丞相的命脉,我等现下只能先以上等人参勉强吊住丞相的一口气,可这内伤治愈缓慢,除非有能起死回生的疗伤圣药,否则寻常额药物治愈根本及不上伤势的恶化速度。”
“疗伤圣药?不是有珍藏的花荣国铸元丹吗?”
“花荣国铸元丹固然是天下间最好的疗伤圣药,但丞相伤势重得诡异,铸元丹也只是扬汤止沸,起不了什么大用。”
“扬汤止沸也算能拖得一时,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在找到那什么疗伤圣药之前务必要保住风泠的性命,否则……你们自己看着办!”
听得差不多了,我悄悄缩回了身子,心中实在不免愧疚,只怪我当时一时气急,下手没个轻重,叶风泠再厉害,终究是个凡人,我那一掌下去搞不好连锦绣宫的老道士们都撑不住,何况是他。
那个敬总管何等的精明,一定会猜到是我,他这白天才警告我不准伤害叶风泠,晚上我就犯案了,到时候他不想扒了我的皮才怪。哎,说来说去,落遥是蓝颜祸水,这叶风泠是蓝颜薄命啊……
我想,在敬总管来扒我的皮之前,我得赶紧做点什么保住叶风泠这条小命,御医的话我大概是明白了,叶风泠的伤势在急剧恶化,所以现在需要的是一种治疗速度比伤势恶化速度更快的速效药。琢磨来琢磨去,我还是把主意打在了自己身上。
可是我自身的秘密要是被人发现不知会引来怎样的灾祸,所以救治叶风泠也只能秘密进行,而这个时候叶风泠小命危在旦夕,旁边人是不可能离开的,实在是没办法,我只能用了点迷香。
屋里倒了一大片人,我摸到床边,看着趴在床头昏迷的敬总管和叶青岚,心中总有些心虚,“我也不是有意的,对不住,对不住啊!”
近处看叶风泠,真是更惊艳,可惜了这么个好男人,却是个断袖。
替他把了脉,知道他确实是伤得够重,比上回我刺落遥那心口一剑还要来得重,说实在的,我也不是什么圣人,上回落遥命悬一线,我放了不少血,伤口涂的,药里掺的,兑水喝的,怎么说也有几大碗了,可那是落遥,不管放多少血我都认了,但现在却是曾经一度想要我命的人,而且他还伤了落遥,要我像救落遥那样舍命地相救,我不愿。
可是这血量该如何把握呢?少了起不到效果,多了,我舍不得。
“切!”剜了双眼紧闭的他一眼,我心疼地摸了摸自己手指,这才刚在回来的路上愈合,又要伤了。心里郁闷得紧,我不由得顾自嘀咕:“难道我楼玉天生就是为男人放血的衰命?”
不情不愿地把渗血的手指挤到叶风泠苍白的唇缝,异性柔软的唇瓣让我禁不住脸颊发烫,撒气似的用指甲掐了掐他的唇,我又去探脉,早该料到了,单是手指上这么点血是远远不够的。
从桌上取来一把锋利的匕首,我拍了拍他斯文俊美的脸蛋,“张嘴!”
没反应……
我翻了个白眼,出手毫不客气地抬起他的下颌,又划破自己的手臂,捏开了他的嘴巴,由着血一滴滴落入他口中。
“滴答滴答”的声音让我听着心肝抽疼,满腹怨气没处撒,只能瞪着他的脸,真恨不得瞪出个窟窿才好。
想想,我和他们这对姐弟实在是孽缘啊!次次相遇总归是没好事。
叶风泠……叶风泠……
话说……他是真的喜欢水无忧吗?
如果是,那么他也真算得上是个可怜人了,记得以前在现代很多腐女党说男人之间的爱最是真挚,那时候不是很理解,现在,似乎有些懂了。那首《胡不知》里透着的痴缠与痛苦我也理解了,水无忧曾经说他喜欢我,那么叶风泠对水无忧的爱又算什么?注定是一段得不到回应的悲剧吗?水无忧他……那性子……呵,要他接受个男人……实在是……
胡不知,天有月,胡不知,山有木,胡不知,吾心系,此心可有依?
头……好沉啊……
“是……你……”
细如丝的声音入耳,我晃了晃脑袋,恰见那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眉头打成了结,心里一跳,下意识就要跑路,可仍是不放心,探了探他的脉象,还好,虽然没有完好如初,总算死不了了。
我虚弱地一笑,“嘿,小受复活了……”
尽快我一心吝啬,可这回这血终究是放得多了,以至于一觉醒来看到叶青岚守在床边的背影仍以为自己在做梦。见她打算扭过头,我赶忙闭了眼睛,心中反复揣测着她来这里的用意,是来为他弟弟报仇的吗?如果不是,那她堂堂一个大小姐守在我一个下人身边算什么?
察觉到越来越近的气息,我心中越发忐忑,不由得悄悄握紧了身侧的拳头,想着她要是当真下手,也怨不得我了,总不能每次把敌人打伤了,我再自己放血救吧?那还不如直接自伤得了。
可是……
当那细腻的指腹摸上我的脸颊,我彻底蒙了,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以往与她见面的场景。一直以来我都觉得面对这个女人会让我感到不舒服,至于是为什么我却从来不知,可现下想来,我的想法让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我之所以感到不舒服是因为……因为她不像个女人!
我了个老天……
要说这叶青岚论样貌那是个十足十的绝色美女,气质又好,人也温柔,还透着股类似女尊国女子的洒脱,换做平常,我一定会想着和她做个朋友,可是……
可是她看我的眼神不对!她分明是个女子,可每当她笑意盈盈地看着我,我总觉得在她身体里像是附着个男人的灵魂,那眼神中透着的点点暧昧让我心里揪得慌。
怪了,忒怪了,这家的夫人似疯未疯,总管浑身透着帝王气,公子惊才绝艳却偏偏爱上了男人,这小姐又对我一个女人暧昧不清,我这到底是到了什么地方?
“我就知道,你我迟早还是会再见的。”
她说“再见”,这么说来,她已经认出了我,看吧,这家人真的很奇怪,明知我和他们家的大少爷有仇,还一个个的放纵我溜进来,那叶风泠也真是可怜。
叶青岚又逗留了片刻,只听见一个丫鬟来报说是叶风泠找她,她这才离去。
瞪着眼睛呆了许久,我才一个骨碌翻起身子,把桌上备着的汤粥喝了个精光,梳洗之后准备跑去找敬总管弄个清楚,可跑到半路,我又觉得根本没这个必要,他们不追究不正是合了我的心意,我又何必自己送上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