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同是红衣,让人有种我与他要成亲的错觉。
我眉眼含笑,向他伸出了我的手,“走吧!”
看着他呆滞的眼神,那一刻,我忽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如果不是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真想,就这样牵着他的手,带他走!
可惜……
这选花魁先上台的都是新人,而暗香又号称花荣第一,自然被安排在黄金档出场。我躲在帘幕后兴致盎然地看着台上的表演,那一个个小倌都长得水灵灵的,可也因为他们太过稚嫩,身上自然少了如暗香、盈袖那种收发自如的风情,技艺也略显生疏。不过,这样的嫩黄瓜总是能勾起那些猎艳者的占有欲。可惜了大好的少年!
我不由得偷眼瞄向身后的暗香,却见他正皱眉看着我身上,我随着他的目光低头,不解,薄纱裹身,肌肤半掩,不是挺完美的嘛!“怎么,是哪里不妥吗?”
“没什么!”说完就扭头不再看我一眼,我从未见过他摆着那么臭的脸,我到底是哪里得罪这位爷了?
后来的时间,我低头看看自己,再偷偷地抬头看看暗香,百思不得其解,心里郁闷,感觉周遭的空气都闷得难受,不管不顾,抬起轻纱红袖就扇风,却使得肩头的红纱披帛滑落,肩背都裸露了出来。
这模样在现代本也没什么,可是想到身边还有一个暗香,我红着脸慌慌张张瞄他一眼,发现那张俊美的脸更臭了。可当我俯身去捡披纱时,牵动了身侧的裙摆,开了高叉的裙摆霎时自大腿处向两侧分开,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腿。
我暗骂一声,真是糗死了,这鬼衣服,早知道不弄这么露骨了!
我抬起头,自觉赧然,对黑脸暗香大人咧嘴一笑,“呵呵,这……这衣服……”
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总觉暗香现在恨不得把我丢出去,他捡起我的披纱将我的肩背捂了个严实,又俯首仔细帮我整理着层层叠叠的碎纱流苏裙,尽量把裙摆的开叉处遮住,然后瞅我一眼,别开了头,语气生冷地说:“好歹是朝廷官员,多少注意些形象!”
我傻愣着看看他丢给我的后脑勺,再看看被他整理后的衣服,霎时,笑弯了眉眼,低着头咬着手指顾自偷乐。
“你笑什么?像个傻子一样!”暗香没好气地在我头顶轻嗤一声,我抬头看他,收不去嘴角的笑意。他好看的眉毛皱了皱,最终被我打败,无奈地叹息一声,说:“该我们了!”
“哦!”我乐颠乐颠地跟在他身后,一步步踏上了被白色纱幕遮挡的舞台,舞台背景亦是白茫茫的一片。这纱幕极薄,从观众席上看来便如同雪域中的一层白雾。
暗香席地坐在纱幕后的舞台中央,朱红的长衫在舞台上铺着的白纱间委蛇,十指轻抬,琤琮空灵的琴声响起,似冷泉破石哗啦啦地流出,又似万千花瓣在空中反射着亮光轻灵灵落下。伴随着琴音,我摆动着柔软的身姿,如苏醒的蔷薇花枝拔地而起,顺着支架蜿蜒而上。
花开的时候最珍贵花落了就枯萎
错过了花期花怪谁花需要人安慰
一生要哭多少回才能不流泪
一生要留多少泪才能不心碎
我眼角眉梢的憔悴没有人看得会
当初的誓言太完美像落花满天飞
冷冷的夜里北风吹找不到人安慰
当初的誓言太完美让相思化成灰
一生要干多少杯才能不喝醉
一生要醉多少回才能不怕黑
我眼角眉梢的憔悴没有人看得会
当初的誓言太完美像落花满天飞
冷冷的夜里北风吹找不到人安慰
当初的誓言太完美让相思化成灰
冷冷的夜里北风吹找不到人安慰
当初的誓言太完美让相思化成灰
花开的时候最珍贵花落了就枯萎
错过了花期花怪谁花需要人安慰
本是哀婉轻柔的曲风,舞蹈也该顺着此意发展,可是这是青楼的花魁大选,我又不得不顾及花客寻风流的本意,既然意境无法更变,那我便着重表现花瓣的柔媚娇艳,这样也更能让人在看到花瓣凋零后生出惋惜之情。既不至于太过破坏曲子的完美,又能满足看客的需求。
随着白色纱幕的飘落,我赤着脚凌空而起,其间露胳膊露腿是难免的。我在空中围着弹琴唱歌的暗香徘徊,手中的红披纱飘摇,似有若无地飞过他的颊边,如同飘飞的花瓣留连。
身子起起落落,几次来回,眼见歌声将歇,空中无数的花瓣如雨纷落,我便化身那花雨中的一员自暗香的眼前轻盈而落,横卧白纱与花瓣之间,裙摆上火红的碎纱流苏在白纱间蜿蜒,藕白的双腿若隐若现。红色的长披纱搭在暗香修长的颈项,然后被我轻轻拉下,落在仍在跳动的琴弦上,顿时,压下了所有的声响。
空气中,除了灼热贪婪的目光和雷动的欢呼叫好声,还有,那人身上散发的暗香……
为给暗香添加人气,也是顾及他的脚伤,我特意神态暧昧地在众目睽睽之下搀他下来,可是明明表演这么成功,为什么他的脸色仍是那么阴晴不定?难不成还是介意我的装束?我自顾自地想着,低头傻傻地嗤笑,却不知在这一间小小的青楼里,有多少双锐利的眼睛在暗中盯着我,各怀心思……
旖梦楼名为“雨花台”的厢房中,容颜异常娇媚的绯衣少年眯着狭长斜飞的凤眼透过门窗看向斜对面厢房的方向,朱红莹润的双唇上还沾着亮晶晶的酒渍,唇角斜勾,绽出一抹惑乱人心的笑,饱含着玩味。
站在他身后的黑衣男子腰佩长剑,同样拥有着出众的容貌,却是与绯衣少年完全迥异的气质,如同一棵苍松屹立,坚韧沉静,仿佛任谁都无法撼动分毫。但是,那一双深邃璀璨的黑眸中却不知从何时起多了些纷乱的色彩。
“明明有着女尊国女子的强悍倔强,却又可以如这般似妖精的勾魂妩媚,哈,这次可比她为我跳的舞好看多了,不过,那次那舞……也别有风味呢!”绯衣少年剔透的指尖抚上自己的唇瓣,似在回味着什么,白皙的脸上不知是酒水的缘故还是其他的原因,透着淡淡的粉红,愈显靡丽。他斜眼瞥过黑衣男子脸上不易察觉的黯然,嘲讽地撇撇嘴角,“暗影啊,你不是很想帮她吗?”少年敛眸,闪过一丝算计,他说:“做得干净些!”
“是!”暗影眼中顿时闪过一丝光亮,即便是不能再跟在那人身后默默地看着她一颦一笑,但只要能为她做点什么,已经是知足了!
屋内独留绯衣少年一人,他若有所思地笑着,低声低喃着一个名字:“楼玉……”
在厢房前站定,举头看向门匾上,我亲手写下的“鸿门”二字,喜参半,忧参半。花容苇,今日这场鸿门宴,便是你的断魂台!
推开·房门,花容苇正在里面喝着酒,一双眼睛眯着,尽是淫光,我看了一阵厌恶,看来,她是又忘了,色字头上一把刀。
“苇王殿下久等了!”一改连日来的清冷疏离,我媚笑着和暗香一同走进房里。
花容苇猥琐的脸上乐开了花,却又被她勉强收敛,她侧身坐在桌边,沉着声音说:“哼,玉楼,别以为你简简单单请本王来,本王就会忘记你对本王的不敬!”
她那话中的意思我怎么会听不出来?简简单单解决不了,那她所谓的复杂是什么?
我笑着斟了一杯酒,虚假地奉承,“那些事是玉楼的不是,玉楼初出茅庐,年轻气盛,才会做出那些鲁莽的事,今日这桌酒宴便是玉楼特意向殿下赔罪的,玉楼在此以水酒一杯自罚,殿下大人有大量,总不会……刁难我这么个黄毛丫头吧?”
花容苇,你想要复杂的方式我便给你复杂的方式,只是你我所谓的复杂方式,只怕是有所不同。
我声音软糯,带着几许撒娇的味道,却是浑身别扭。可是很显然,花容苇却是吃这套的,她的脸色顷刻便缓和,对着我挑了挑浓重的眉梢,看得我一阵得瑟,她说:“怎么?你想清楚了?你现在可是陛下的准皇后啊!”
我娇笑一声,靠近她身旁,故意将披纱滑下一个肩头,俯身去给她斟酒。“殿下,在您眼中,玉楼便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么?这风往哪边吹,玉楼还是明白的,我可不敢把这条小命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传说上!若是祭祀失败了,那玉楼可真就一无所有了,可若是玉楼靠了殿下,想来,殿下定不会亏待玉楼的吧?”
花容苇闻言,狐疑地看我一眼,我仍旧面色不改,笑意盈然地对着她,她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伸出长而粗壮的臂膀,迫不及待地将我拽进了她的怀中。“哈哈哈,本王早知你这小家伙是个鬼精,果然是精打细算,也不枉让本王看上你!”
她明明是个女人,却要对我如此,我纵是心中百般厌恶,也只得暗自忍下,继续逢场作戏。伸手在她胸前一推,我轻巧地脱离她的魔爪,眼看她变了脸色,我故作羞窘地笑着,说:“殿下,这还有好多人呢!再说,您忍心把人家暗香公子这么个娇滴滴的美人冷落一旁?”
她看向暗香,一脸欣喜地说:“本王早就听闻暗香公子号称‘花荣第一艳妓’,且身带奇香,可惜这人一直都被那水清涟给独占着,没想到今日,本王居然有如此艳福,来来来,你们两个一起坐到本王身边来,今天啊,本王绝对不会辜负你们两个美人的一番美意!”
花容苇让了她身侧的两个位置,我却拦下暗香,扫一眼房内的侍卫,佯怒道:“殿下,今日玉楼请您来是想让您放松放松,可您这带着一大帮子的人看着,您要玉楼情何以堪?”
这话很容易让人生出歧义,花容苇更是不例外,猴急地挥退了一干侍卫,便向我和暗香招手,“这下你满意了吧?来,快过来陪本王喝酒!”
我和暗香对视一眼,将肩上的披纱滑到了臂肘处,“殿下,喝酒有什么意思?这旖梦楼的厢房里都是有软卧花床的,不如……我们去那里玩!”我故意抬高了声音,就是要外面的侍卫听到,即便是一会儿屋里发出了什么声响,也不会引起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