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玄幻言情娘子妃常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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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恩恩怨怨

可是另外一个却只是轻鄙地扫了我一眼,不咸不淡地说:“无论事情始末如何,这两年你终究是受此人恩惠,纵然是将这些搁置不提,首先,你又能否过得了自己那一关?”

不能救他,就这么回去,一觉醒来,你就可以离开!

人是离开了,但是心,只怕会被永远捆绑在这片水池,午夜梦回,你不害怕吗?

不能救!

那样你能坦然吗?

“娘的,真麻烦!”低咒一声,我迅速拨开草丛,跑到池边时,身上的外袍已经被我丢到一边,噗通一声,我纵身跳入了水中。

果然,要做一个心狠的人对我来说还是很难,当初花容苇的死我并不在场,但那之后的噩梦委实让我心惊胆颤,人命不是那么好背的,何况大晚上眼睁睁看着一个生命流逝,即便是心中对那人再恨,自己心中的恐惧却是无法消散的。

倒不是说我的道德情操有多么高尚,只是因为……我怕鬼。以前明知世上无鬼的时候,我和很多人一样总是在事后自己不自觉地想着各种恐怖的事来自己吓自己,所以在朋友深夜盯着恐怖片打发时间的时候,我都是能躲多远有多远,而现在,这个变态的世界更是让我害怕,都说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我不知道若是对今日的事保持默然对我的立场来说算不算亏心事,但我心虚,害怕。

呵,救人不是出于善意,而是害怕恶鬼缠身,原来,我的思想竟然会变得这么污秽不堪。究竟是环境改变了我,还是我的灵魂本恶?

温泉不算太大,在水下很容易便找到了鹜悠,一把搂住他窄紧有力的腰身匆匆回游,掌心与他的肌肤相触,明明身在温泉,他的身子却是沁心的凉,侧脸看去,金色的刻花面具在水中发出幽幽的光,让它这位难得温顺的主子仿似沉睡水中千年的幽灵,高贵,神秘。

臭男人,脾气不怎么样,皮囊气质倒是不差!

拽着怀中的人好不容易浮出水面,我趴在岸边连喘几口气,来不及休息片刻,便连拖带拽把鹜悠弄上了地面,累得我只差像狗似的伸出舌头大喘气了,明明都是男人,而且生存在同一片天空下,为什么我可以抱着月梨霜在客栈楼上楼下地跑,现在却会被这个男人折腾成这个孬样?郁闷!

“喂,醒醒,醒醒!”推也推了,叫了叫了,可是躺在地上的人没有一点反应,我想着自己也没拖多久吧,怎么这么快就溺了?

双手交叠压在他的腹部,反复几次本来是想让他把灌进去的水吐出来,可谁知昏迷中的他忽然身子一弓,“噗”的一声,鲜血从口中喷出,血腥味霎时在空气中弥散开来,我的衣服、头发、脸上到处都被红色沾染。这突发的状况让我慌了神,我也没怎么用力,怎么就出血了呢?

“喂,你到底怎么了,鹜悠!”仍旧没有回应,但是这次我却看到面具下的眼睛一度睁开,虚弱、迷离,那样的眼神居然会在这样一个强大沉静的男人身上展露出来,真是奇景。

不过,还能睁眼说明暂时死不了吧?可是吐血不是小事啊!

无语地低头盯着眼前昏迷的男人,那湿答答的模样唤起了我脑海中的一个情景,那次我手臂做手术时血流不止,朦朦胧胧中,我看到那戴着金色面具的黑衣男人出现在门口,手中握着一枝瓣带水珠的冰蓝色莲花,外面电闪雷鸣,而那时的他也如现在一般完全一副落汤鸡的模样。

垂眸的瞬间,一声叹息溢出唇角,“罢了,就当是还你那日的恩情吧!”

在无忧宫这将近两年的时光几乎都是裘先生陪我度过的,久病成良医,渐渐地我从裘先生那里也学了不少医术,普通的病症应付起来不成问题,这鹜悠的脉象乍一诊断好像是稳健有力,可是稍一细诊就会发现其实他的脉象极乱,一阴一阳两脉气流对冲,才使得他无法承受而吐血,而他的血是喷出来的,显然是他方才一味强撑所致。这样的似双重脉象要是遇到女尊国的庸医,准会被说成喜脉。

“切,不懂得量力而行,活该你怀孩子!”

看看他那水珠莹亮、肌理匀称的腰腹,我不由得弯了眉眼嗤笑出声,他是水漾国的大男人,这要真大了肚子,还不得郁闷死!

我记得裘先生说过无忧宫后山有很多稀有草药,其中有一种叫做通心金兰草的对理气调精有奇效,就算不能根治,起码也要保证他在回到无忧宫之前不会暴血而亡。

把鹜悠放在池边的袍衫盖在他赤·裸的上身后,我不敢再有拖延,借着月光上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上次见到通心草是在山腰一棵银杉下。好在这山不高,山路也不算崎岖,在看到那静静依偎在银杉下的一红一白两朵小花时,我不由得松了口气,总算还在。

一红一白,本不是同根所出,却在花茎处长成一体,空心相连,就像结成金兰的异性姐妹,因而才有“通心金兰草”一称,而采撷此草最关键的就是不能将花茎相连处损伤分毫,因为那里的空心处所蕴含的精气才是草药的精华所在。

小心翼翼地拂开两侧的杂草,小小的花茎一颤都能牵动我的心,那连枝未免也太细弱了。我一手护着花茎,一手刨根,双眼紧紧盯着连枝,就连手被什么虫子叮了一口也无暇理会,花根一离土,我捧在手心就往回跑,耽搁这么一会儿足够鹜悠受的了。

回到温泉的时候,那人仍旧像死猪似的躺着,居然没被狼叼走。

捏着洗净的草药,蹲在鹜悠身边的我盯着他的面具发呆,呢喃道:“不张嘴,怎么喂?”那面具倒是在嘴部留了个口,可是我拿草尖扫了半天也不见他张嘴,再说这状况就算我愿意把药嚼碎了嘴对嘴地喂他,但我要怎么把我的嘴塞进那个小口?本来嘛,拿掉面具喂药完全是再简单不过,可是……

不过……他是昏迷了吧?那么……我若是掀了他的面具他也未必知道,我又不是故意要看他模样的,不是!

“宫主?宫主?”

接连唤了几声,鹜悠始终毫无支应,我这才大着胆子伸手触上那个我看了将近两年的纯金面具。手下是冰冷的触感,眼前,金色缓缓掀开,被苍白似雪的脸颊取代,两片薄唇紧抿,棱角分明,沾着点点血迹,带出一丝性感魅惑,俊挺的鼻梁线条流畅,似鬼斧一挥而就,睫毛浓密纤长,带着自然的卷翘,话说他的头发也是带着波浪卷呢!

至今为止,美人我是见了不少了,但是我万万没想到这个成天把自己挡在面具下的家伙也会拥有这样一张脸,若是他苏醒过来定然是如魔王般的冰冷高贵,但是此刻闭着眼便又是另一番风情,居然,我想用可爱来形容。这张脸果然还是遮上得好,否则会骗人的吧!

吸了一口气,把金兰草塞进嘴里闭嘴就是一通嚼,那滋味,还真是有够苦的,只是一个不小心,舌头被划了一道,很疼,大概是破了,可是未免连枝处的精气泄露,我又不能张嘴,只得硬着头皮和着浅淡的血腥味把草嚼碎后对上鹜悠的嘴巴强行填了进去。

为免小命被人拿了,我把鹜悠的面具给他戴了回去,然后撑起他的身体往回走。不过我想我实在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在鹜悠大老板面前我就是个柔柔弱弱的小女子,要拖着他从后山回宫实在不是件小事。

到最后,不知是不是耗损太大,我的脑袋越来越沉,看东西也有些模糊,手上忽地一阵刺痛,我没有抓牢鹜悠的手臂,他的手臂从我肩上滑落,连带着他整个高大的身子和我一并滚倒在地。

“哼……”摔到地上的瞬间,大概是因为吃痛,原本昏迷的鹜悠竟然闷哼出声,我心头一喜,刚想去喊他,一只手却被他攥住,他整个身子压倒了我身上,让我本就麻软无力的身子更加疲软,只能保持现状。

“你……”鹜悠的眼睛迷迷蒙蒙地睁着,不知是不是真的清醒了,但是他那么紧紧盯着我,我依然能感觉到这个人的霸道。“同我双修,我……我便把火凤鸣送你……”

他说得有气无力,却让我心头火起,又是双修!这个要命的武痴,自己都变成这副德行了还不忘练功的事,而且他为了练功竟然愿意和一个毁了容的女人那个?

“先看你有没有命回去再说吧!”冷嘲一声,我使出全身的力气将他从我身上推开,然后继续撑着他的身体前行,脑袋越来越沉,我也只能凭着一股毅力强撑着,可是没走几步我就眼前一阵眩晕,再次连带着鹜悠栽倒在地上。

“你放……开我!”

鹜悠将我的手扯开,跌跌撞撞地起身,俯身看着我,我本想骂他不识好人心,却见他迷蒙的眼睛忽地瞪大,本来我偷偷揭了他的面具心里就发虚,这下看见他那副表情一时间吓出一身冷汗,但是我想即便他现在真的萌生了杀我的念头,我也没有丝毫精力去躲避了,身子,真的好累。

“你……你的脸……”

他只发出这一个单音,向来沉静深邃的眼眸闪烁着莫名的光,虽然他戴着面具,但是我却能想得到,他那飞扬浓重的眉宇此刻定然是紧紧皱着的。可是,他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我的脸?怎么了?

其实我不是没有起疑的,若只是单纯地撑着他行走,即便是再累也不至于把自己弄成现在这副浑身虚软、头脑昏沉的鬼样子,但是我又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脑子里糊成了一团。

但是尽管如此,有一件事我却是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鹜悠,那个混蛋武痴,在我好不容易把他救醒还把自己整得不成样子的时候,他竟然又……又盘腿练起了武功,我真的好想哭,早知是这样,我就不花那么大的功夫救他了!

好痛,好晕啊……

恩恩怨怨!

这个词用在我和鹜悠身上再合适不过,就像我的残废是由他引起,偏偏我捡回一条命也是因为他,彼此施恩,彼此祸及,感激又怨恨,十足十的孽缘!而这一次事件无疑又是孽缘的延续,我采药救他,却也因此被金兰草旁的毒虫咬伤,受了连累,而之后,他又大发善心把我拖回了无忧宫,及时保住了我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