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现代言情缘似清风了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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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缘似清风(3)

从那天开始,我们开始了一段不被人知也不会被祝福的地下恋情。我们手牵手的逛街,你始终维持着淡淡笑容,不再有任何负面的情绪。我和你十指相扣,快乐而窝心。然而,我始终要小心着,你可以不在乎,我却不得不留心,因为,这是你我偷来的爱情。

后来,这段故事终于被知道,幸运的是雯和景本人被蒙在鼓里。我一方面庆幸,又隐隐希望真相大白。那段日子就一直辗转反侧在幸福与负罪里,竟夜夜不得眠。

他对我一直是温情而细心的,我的不平静全被他看在眼里,又是一个疯狂而缠绵的夜晚,他揽我在怀,我依偎在他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等激情褪去。他突然一个翻身,压我在身下,注视我的眼神激狂滚烫。他说,“宝宝,离开景,我带你离开。”可是我做不到,我的家在这里,父母在这里,要想脱离我的根,真的好难。我一直是个自私的女子,所以才会放任自己在爱情里游离。

后来,雯终于知道了,那个曾经温柔美丽的女子含泪控诉,那么疯狂,那么歇斯底里。我无言以对,他微笑着,眼里没有雯,只有对我得呵护与深情。“不怪凊思,是我对她势在必得。”“为什么?”雯的声音几近破碎,他却说的平和淡漠:“没有为什么,在爱情面前,我只有卑微的臣服。”雯笑得凄怆,“你我的三年难道比不过你和她在一起的三个月?”“那是因为我还没有遇到凊思。”一句话我泪流满面,尽管以后会面对数不清的指责和刁难,我仍不后悔。他是我爱的男人!

可是结局还是难以预料。年轻的我们都没有想到温柔的近乎软弱的雯会为爱自杀。于是那么多要在一起的理由都变得可笑,那段日子,我整夜整夜的不得眠。闭眼,便是女孩悲伤的有如子规泣血的眼睛。她以命诠释,这段爱情她是多么不可或抛。我不如雯爱他,因为负疚而就此离开。

这段故事,景就像一个安静的旁观者,他从不会质问,也不会指责,只是以着沉默的方式,固执的守在我身边。每一个晚上,我都可以从二楼的阳台望到那个倔强而孤独的背影。然后,我和他选择了离开。离开景,离开雯,离开这段千疮百孔。只是,我们走的,却是相反的方向。我选择了终日阴雨绵绵的江南,从那段过去开始,我竟无法避免地害怕天晴。

仲秋,又将是仲秋,对着那一轮明月,我竟自私且固执的希望,它不会是晴天。我不想矫情的说“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我只是希望能够有满满的眼泪祭奠我早夭的爱情。青春,无处去忧伤。我们因为年轻,负债累累,千疮百孔。

一个梦想的诞生

我是个表面看起来挺顽强而内心却有点颓废的人﹐迪娜说她喜欢的正是我这一点﹐这一点决定了我在事业上不会有太大的成功﹐作为男人﹐事业上越成功他的心就会离你越远。迪娜的说法听起来很无知实则是精僻无比。

我戏谑说﹕如果你想获得百分之百的安全﹐那你最好把我弄成植物人。我知道迪娜很爱我﹐但我无法判断自己是否也爱她。不得不承认﹐跟迪娜建立这种同居关系很大的成份是基于男人的虚荣心﹐象迪娜这么漂亮的女孩﹐她身后有很多男人对她趋之若骛﹐更何况她还有个董事长老爸。我也曾不止一次地说服自己从各方面去顺应迪娜﹐但心底总有一种倔强的东西无法被理性的力量化解掉。假如让你数落迪娜的不是,你的确很难捣下几根指头。因了她的漂亮﹐有不少男人在觊觎着我们的关系朝着不好的方向发展。可人就是这样﹐有些东西不是光靠视觉所能判断的。我仍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爱着迪娜。

应该说迪娜是个很简单的女孩﹐正因为她简单﹐所以她总能过得快乐。她跟我一样也是画画的,但她似乎从来就没有为自己糟糕的专业着急过﹐也许她知道自己无法在高雅的绘画艺术领域功成名就﹐因而早早地在一家广告公司改做实用美朮了﹐她常画一些街头广告﹑商业性宣传画什么的﹐钱倒弄了不少。此外她还在一边自修英语﹐她说她这样做是为了以后开个象样的广告公司。我自愧不能在事业上表现得象迪娜一样豁达﹐我很在意自己在艺朮上的成就﹐因此﹐当我画不出好作品时我宁愿什么也不干﹐有一段时间我根本无心作画﹐学业几近荒废。这种性格注定了我要为艺朮备受折磨。

这一天迪娜突然对我说她感觉跟我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打算放弃英语升级考试﹐多花点时间陪我﹐她要天天跟我腻在一起﹐也许她说出这种话我本来应该高兴的﹐但是就腻到现在这种程度我已经觉得够烦的了。

于是我对迪娜说﹕如果你放弃英语升级考试﹐那我就去美院进修。

迪娜朝我瞪大了眼睛﹐很显然﹐象我这种无心向学的人突然提及学业﹐不仅令迪娜惊讶﹐我自己也感到惊讶。迪娜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惊讶的表情慢慢变得灰暗,她说﹕你这是在躲我吗?如果你嫌我烦﹐那我以后不再来找你了。

而我的理由是﹕想在一起过日子的两个人至少要有一个活得象点人样。我极少在语言上对我们的关系加以肯定﹐这句不经意间表现出了对我们共同未来的忧虑的话让迪娜感动得张开手臂就要抱将过来﹐见我没有迎合的意思﹐迪娜没有坚持把这个动作做下去。

事实上无论迪娜放不放弃英语升级考试﹐我都铁定了要去美院进修。这个念头产生于偶然间。如果我自甘平庸﹐我想我不会再在学业上下工夫﹐因为我觉得就我现在这副小混混模样以及还不算太庸俗的内在气质勉强对得起迪娜。可有些想法是会在瞬间改变的﹐当在某个瞬间你所追求的东西突然呈现在你眼前﹐而凭你现有的本领根本无法企及它时﹐那你唯一的选择就是修炼自己﹑打造自己﹐这就是我想去进修的原因。

易珊是迪娜的朋友﹐一个俗得可怜的女人。我的生日时送来一尊海南天然牛角雕﹐碍于迪娜的面子我收下了﹐当然更重要的原因是礼品实在太精美了﹐我敢打赌象易珊这种才说三句话就频频朝人放电的浅薄女人﹐绝对不会懂得雕塑本身所具有的意义。但就是她──一个不会欣赏美的女人﹐却擅于利用美去捕获爱美的眼睛。虚假的恭维是必要的﹐毕竟刚刚收了人家的礼物﹐可恶的是我随口说的几句奉承话她却当成了我斟酌已久的赞美诗。生日舞会上她一直粘住我,弄得我几乎没有更换一下舞伴的机会﹐连迪娜也觉得易珊这人确实粘乎得令人作呕。

还是这个女人﹐她也要过生日了﹐指定我必须送她一幅画。

迪娜说﹕看在牛角雕的份上你也应该送她一幅画呀。

我笑说﹕我现有的作品当中没有一幅是跟俗女人相匹配的﹐不过可以考虑到画廊买一幅商品画送给她。

我这是在说气话﹐迪娜自作主张从墙上取下一幅临摹作品让我送过去给易珊﹐我端详了一会那幅画﹐那画名叫《丽丝(撑伞的女人)》﹐原创作者是十九世纪的画家雷诺阿﹐我很喜欢他的作品﹐评论界都说他的作品除了直接给人愉悦的感受之外很少给人思考的负担。这也是我突然心血来潮时临摹的唯一的一幅雷诺阿作品,临摹的效果很不好﹐那种画家特有的精妙笔触﹐温婉手风和静如止水的灵魂的统一才可达到的细致﹐绝不是我等所能描绘的。这幅画完成后我才意识到做了一件蠢事﹐画面上那个不伦不类的撑伞女人﹐实在无法与原创中优雅自然的丽丝相提并论﹐将这幅画送给易珊我还不至于太心痛。

迪娜告诉我易姗就住在灵湖小区四幢六楼﹐我不知道自己一路上在想些什么﹐在我按响易珊的门铃时﹐开门的却是一位穿着芭蕾短舞裙“蒂蒂”的女人﹐她疑惑地看了我一眼﹐然后目光停留在我手里那幅画上面。这是个绝色美人﹐我在心里暗叹她的美貌。我对着她健美的身姿愣了愣神﹐那种神韵足以在顷刻间拨动你的心弦﹐我似乎可以想象出她刚才踩着轻快的“阿拉贝斯”或者“阿提秋”舞步过来开门的样子。

我说﹕我是来送画的﹐易珊在吗?

她笑问﹕谁是易珊?你也许弄错了﹐但你的画很有意思﹐跟我墙上那幅一模一样。

我说﹕是吗?你这里是几楼?

她告诉我这里是五楼。我没有急着继续往上爬﹐对于美﹐尤其是对这种能在顷刻间拨动人心弦的美﹐我是从来不会轻易放过的。我的借口是想看一下她墙上挂着的丽丝的“挛生姐妹”﹐我真的有点感激她为我提供了这样一个可在她的家里作短暂逗留的机会。我装模作样地站在那幅画前看了一会﹐然后拿起手上这幅作了一下比较﹐应该说那幅名叫《丽丝(撑伞的女人)》的复制品比我手上这幅在画技上高明不了多少,既然我是来看画的﹐我就没有理由不对作品或者说对美学发表一些见解﹐对画本身实在没什么好说的﹐毕竟它只是一幅技法上不甚高明的复制品。我不无卖弄地拉扯了不少雷诺阿的其它作品和同是印象派画家莫奈的一些作品以及他们所表现的美学思想。她似乎对我的见解很感兴趣﹐听得挺入神﹐跟她相比我显得粗俗多了﹐我无法不在这样的女人面前心猿意马﹐谈话间我一直在细心地观察这个女人表情的每个细节﹐她那凝想时的蹙眉﹑愉悦时的微笑﹑聆听时的优雅姿态﹐无一不令人生出美神眷顾你心灵的感觉。跟她寒暄了一阵后﹐我对这位大提琴演奏家的遗孀有了大至的了解。她叫郁佳﹐居家时仍不忘习舞是因为她将要担纲一个情节舞的主要角色。可以想象他丈夫生前在这间宽大的房子里演绎过多少绝妙境界的艺朮的对话﹐音乐与舞蹈的珠联璧合﹐浓缩在这样一个小小空间里﹐可想而知居住其中的人受到的是一种怎样的熏陶。郁佳仅仅是问了问我是不是搞美朮创作的﹐我就颇有讨好之意地说要送一幅自己感到最满意的作品给她﹐我暗笑自己的多情﹐也奇怪自己竟然对她如此慷慨。我瞥了一眼条形柜上面的电话机﹐试探地问﹕如果画好了﹐如何联络你呢?她稍稍迟疑了一下﹐顺手从什么地方扯了一张小纸片﹐飞快地写下了她的电话号码。后来我一直把这张小纸片珍藏在皮夹最里层的小口袋里。

等我上到六楼时﹐我看到易珊的门是开着的﹐迪娜跟她打过电话说我要送画过去的﹐我想她一定等得不耐烦了﹐我当然没必要在乎她的感受。我把画送到她手上时﹐易珊显然有点情绪激动﹐我知道这并不是作品的艺朮魅力所起的作用﹐是女人的虚荣心在作怪﹐象易珊这样的艺朮白痴﹐凡高的真品也无法把她感动。易珊做作的惊叹表情以及过份的溢美之词令我浑身不自在﹐听着她对这幅临摹作品说了那么多的外行话﹐我忍不住在心里偷笑。令我不解的是﹐易珊明知道我跟迪娜的关系﹐但她还是有意无意地寻找跟我单独接触的机会﹐我只在她家坐了一小会﹐她就做出了多次直露得近乎庸俗的勾引动作。我为迪娜信任这样的朋友跟我单独相处在一起感到悲哀,从郁佳家里出来我就开始在心里构想某个计划。

出门前本想跟迪娜温存一番的﹐但迪娜似乎情绪不高﹐送完画回来﹐我看到迪娜换成了睡裙在镜子前独自臭美﹐我的到来似乎激活了她的某种冲动。可我一点欲望也没有﹐头脑里不断浮现穿紧身衣的郁佳的影子。见我失魂落魄的样子﹐迪娜走过来温柔地用手臂圈住我的脖子﹐脸让挂着让人疑惑的笑意问我说﹕出门时还那么猴急﹐这会又怎么啦?你不会是在易珊那里干了什么坏事吧?我吃惊地望了迪娜一会﹐我没想到迪娜会这样怀疑我。她居然吃易姗的醋﹐这令我有点瞧不起她﹐同时也为我们的未来感到气馁。

我说﹕拜托﹗你可以怀疑我嫖妓﹐但千万别怀疑我对易珊那样的俗女人使坏﹐瞧她那副不知自重的样子﹐谁还受得了她?

迪娜听到我用最刻薄的话来诋毁她的朋友﹐似乎感到了某种安慰﹐这种安慰仅仅是因为我强调了我跟易珊是清白的﹐但她始终不会明白﹐我跟易珊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跟迪娜的苟欢我做得极其牵强﹐之后﹐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必须去美院进修。迪娜也许感到我的确是在上进了。她说尽管她不希望自己的男人有多么的出类拔萃﹐但她没理由阻止他的上进心﹐她愿意全力支持我﹐说完从她梳妆台左边的抽屉里翻出一本存折给我﹐上面存足了六万元﹐差不多够我进修一年的全部费用。我捏着迪娜给我的存折﹐觉得自己有点可怜﹐迪娜当然不会知道﹐我去进修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一种遥不可及的爱恋﹑虚无缥缈的美、一株长在高处不胜寒的绝顶山巅上的美丽雪莲。我的确感觉到了自己与郁佳之间的距离﹐这种距离就象宇宙中两颗运行在不同星系里的恒星的对峙。正是这种遥远的美﹐吸引我去改变自甘平庸的状态。我对迪娜说﹕就算我先借你的吧﹐等我有了钱﹐一定还你。

迪娜听到我这样说﹐立刻气愤地背过身去。

我对迪娜说这几天我将会很忙﹐我要去找一位诗人朋友给我的一些抽象画配诗﹐大概这会儿艺朮界又要出现诗配画的新兴派系了。

迪娜说﹕虽然你的逐客令下得很含蓄﹐但我还是听得出来﹐我明天就回公司上班去。

第二天迪娜果真没再来了﹐找人给我的画配诗只是一个借口﹐实际上是要为答应郁佳的那幅画争取创作时间。我答应要送她一幅好画的﹐但我担心现有的作品中没有一幅能打动她﹐我得专门为她创作一幅好画﹐我要通过色彩将我要表达的东西表现出来。这真是一件难事儿。整整一个上午﹐我都在围绕这幅画苦苦思索。这是一个沉闷的上午﹐我坐在椅子上不停地抽烟﹐整个屋子被我弄得空气浑浊﹐那个穿短舞裙的身影总在我的脑子里跳跃﹐似乎很难再为我的创作腾出思考的空间﹐这令我很苦恼。我发现依赖香烟来培养灵感是件很愚蠢的事情﹐我想我该到外面走走﹐或许可以邂逅美神赐予我灵感的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