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春江花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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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春江花月夜(5) (2)

、那几个小道士走到二人面前,双手抱拳,“我家道长请二位到观中小叙!”

倒是毕恭毕敬。

王子进见了,心中暗暗担忧,他倒没什么,要是绯绡出了事可怎么办?那道士如果真对绯绡不利,自己便是拼了命也要救他出来!

哪知绯绡张口道:“请我怎么不叫你家道长自己来啊!就凭你们几个,还想请我吗?”

“你!”那几个小道士很是生气,握紧了拳头,却不敢发作。

“嘻嘻,必是你们出门的时候,那老头关照了你们不要和我正面冲突吧!”绯绡又得意的笑了起来。

哪知话音刚落,便听一个清脆的男声传来:“谁说我是老头了?”

王子进回头看去,只见一个人站在二人身后,身材挺拔,脸上挂着一副和蔼的笑容,五官端正,眉目含英,却是一位青年才俊,年纪不过二十七八。

要不是他身上一身道服,万万也不会想到他竟是一位道士。

只听他继续道:“贫道便是青云观的道长,道号紫阳!请二位到寒舍一叙!”

王子进听了大感诧异,本以为那道长必是个老头,哪想却是这样年轻?

绯绡见了,不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大一把年纪,还偏偏不服老!真是好笑!”

紫阳听了好像十分生气,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抽搐扭曲,急道:“你、你这狐狸,莫要瞎说!”

“咦,谁说我是狐狸了,有本事你便将我变做狐狸啊!”绯绡在一边调笑。

“看你修炼了这么久,我就不破你修行了,快快离开都丰城,莫要惹事!”

“好大的口气,若我非要惹事呢?”

紫阳听了,拂袖便走,“到时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那几个小道士急忙跟上紫阳的脚步,一行人转眼便消失在闹市中。

王子进见状暗暗松了口气,总算绯绡没有出什么事情。

“奇怪?”绯绡摇着折扇纳闷。

“奇怪什么?”王子进见那紫阳气宇轩昂,不似凡人,确有些仙风道骨的风范。

“奇怪的是这个紫阳,好像不是有可以将一座城布满了结界这样大的本事啊!”

“咦,那又是谁布的结界呢?”

绯绡偏头沉思,只是喃喃道:“难道是桶井之术?应该不会,不会有人这么傻!”

“咦?桶井?那是什么意思?”王子进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名词。

“可能是我多虑了,你看那边好多人啊,我们去看热闹吧!”

王子进一看,前面确是有好多人围在一座楼台下面,他一向爱凑热闹,忙拉了绯绡跑过去。

只见那楼台下人山人海,难以办法接近。楼台上装饰华丽,屋檐上还挂着红色的绸缎,好像是极有钱的人家在做什么摆谱的事情。

“唉呀呀,我还以为何事,原来不过是有钱人在摆阔,好好的一座楼台,硬是弄得像新房一样!”王子进甚感失望,拉了绯绡抬腿要走。

旁边一个人接道:“可不是新房吗,本地首富张谦富的女儿这就要抛绣球招亲了!”

王子进听了“招亲”二字,刚要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我们再看看吧!”

过了一会儿,楼台上出来一个梳了两个小髻的女孩,姿色甚是平庸,下面的人见了,一片叹息之声,更有人摇头离去。

只见那女童从身后拿出一张红纸,朗声念起来:“下面接绣球的人听了:年过三十五的,请站出线外!”

她这一说,王子进才发现地上竟真有绿色绫罗铺的线,还不止一条,倒是极尽奢侈。

看客中有一些人摇头离场,接着那女童又道:“已经婚娶的离线,已有媒说的也请站出!”

这次又有几人摇了摇头,走了出去。

“现下请家有千顷田或有官职的站在第一条线内!”有两个肥头大耳的年轻人急忙站在第一排,那两人身材极像,只是一黑一白,见了对方,都是互瞪了一眼,甚是仇视的样子。

接着那女童又道:“已经中了举人的站在第二条线内!”王子进听了暗喜,忙拉了绯绡站了过去,可是那线内空间甚是狭窄,一时你推我,我推你,挤挤攘攘。

王子进一看,心中不由凉了半截,原来和他一样的竟有这许多人,忙对绯绡道:“绯绡,你又不想婚娶,还是出去了吧!”

心中暗道:挤出去一个是一个!

绯绡看也不看他一眼:“我若走了,谁助你接那绣球啊!”

王子进听了心中不由大喜,是啊,有绯绡在,不过百人而已,倘使是有万人,这绣球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当下安了心,再看周围争得面红耳赤的人,不觉好笑。

接着听那女童指令,一干平民布衣,还有地痞流氓站在了第三条线内,那些人更是热闹,还没等开始便要动起手来了。

接着便听那女童道:“吉时到!有请小姐!”

只见两个丫鬟扶了穿着喜服,带着红色的盖头的女孩出来,下面的人一见,一起起哄,声音大的震耳欲聋,那小姐听了,立在那里不走了,下面的人这才逐渐安静下来。

“这小姐看起来甚是托大,不好伺候!”王子进悄悄对绯绡说。

“那可不一定,一般美女的脾气都是有一些的,若是温顺可人,则姿色平庸者为多。”王子进听了这话,立刻又来了精神。

只见那小姐身量不高,身材却窈窕动人,一身的华服,华贵万方,只见她站在楼台上,纤手执了绣球四处打望。

但见她环顾了两圈,那小姐的面目似乎朝了他们的方向停了下来,王子进见了,心中怦然一跳,仿佛看见那小姐的喜帕之中,两道炽热的目光正向着自己。

绯绡也很是欣喜,看来子进这次的婚事是有望了,自己的负担也可提前解脱一些。两人正自高兴,那锦绣的绣球已经脱手而出,飞舞在天空,下面的人一阵推搡,个个争先恐后去抢。

绯绡见了,忙道:“子进接球!”凭空引着绣球飞向王子进怀中,哪知那绣球眼看便扑到王子进的双手,却如有生命般,一个转弯,直撞到了绯绡的怀里。

两人见这变故,相视一看,不由傻了!

、绯绡手捧绣球,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镶着金字,缀着流苏的绣球却又如此华丽,如此真实,不由得人不信。

王子进也惊讶无比,刚刚眼见那绣球凭空拐弯,委实奇怪!

两人懵懵懂懂的跟着那小姐的丫鬟走到正厅中了。

那大厅中的屋檐上都画着繁复的花纹,红色,绿色,蓝色,虽然豪华气派,却不免流俗。

接着几个丫鬟伺候着两人入了座,又沏了茶水过来,甚是周到。

“绯绡,你莫不是看上那家小姐了吧?”王子进打趣道。

“没有啊,本已引了绣球到你怀中,哪知它突然转向!”绯绡纳闷道,“莫不是有什么厉害的人陷害我?”

王子进调笑道:“嘻嘻,绯绡,君子无妄言啊,哪有人能陷害得了你啊!”

两人正说着,从内室里走出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身形很胖,须眉皆灰,一张脸红光满面,他穿了一件宝蓝的袍子,绣了金丝的万字纹,和这大厅极为协调。

见到绯绡,一阵兴奋,忙过来拉他的手:“贤婿啊,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小女看上你了!”

绯绡身上一阵发麻发麻,忙甩手道,“老丈误会了!”

那人忙笑道:“贤婿莫怪,老夫唐突了,实是情难自禁啊!”

说着清清嗓子道:“老夫姓张名谦富,以经商为生,这次给小女招亲,你接到绣球,自是我的女婿了!”

又将绯绡打量了一番,眼中尽是暧昧之情。

绯绡忙鞠了一躬:“在下胡绯绡,字炎天,此番有礼了,可是并没有要接那花球的意思啊!老丈误会了!”

张谦富听了这话,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可是嫌小女貌丑?”回头对丫鬟道:“赶快叫小姐出来!”

“不是,不是,小生是不小心接得那花球的啊!”

“不小心,那你为何要去排队?这岂不是戏弄人吗?”

一句话问得绯绡语塞,总不能说是帮王子进作弊吧?

正说着,只听一个清脆的声音道:“爹,这位公子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人家了!”

王子进和绯绡一齐向那边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黄裳的少女款款走来,这便是那位小姐了。

那少女眉目清秀,一双大眼,灵动喜人,如葡萄一样镶嵌在小脸上,看模样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

王子进急道:“这、这位姑娘如此年纪便招亲,未免太急了些吧?”

同时心中暗暗为自己没有接到绣球而庆幸,不然真娶了个女娃回去可怎么办?

那张谦富却道:“哪里年轻,小女已经年方十七,早就到了该许配人家的时候!”

王子进尴尬的看着周围,他们当真瞎了不成?这女孩哪有一丝十七的模样?

那女孩倒是落落大方,朝二人做了个万福:“小女姓张名宝云,见过二位公子!”

王子进听了在肚中偷笑:这老头想钱想疯了,女儿居然也起名叫宝云!

宝云对绯绡道:“小女见得公子,一时惊为天人,现下公子不同意这门亲事,也不好勉强!”语气甚是落寞,看来这小小女孩儿是对绯绡一见钟情了。

又听她继续说道:“能否让我为公子做一幅画珍藏呢?也算是对小女的补偿?”

绯绡知道这次确是自己不对,忙道:“好好好,只要小姐不介怀便好!”

宝云望着绯绡的脸,正在失神,听他说了,才急忙收回目光,吩咐丫鬟去准备笔墨,要为绯绡作画。

那些丫鬟一边伺候着,一边还道:“我们家的小姐擅长一手好丹青,好多人都掏钱让小姐作画呢!”

宝云被说的很是不好意思,一边画,一边偷眼瞧着绯绡,脸上是一片陀红。

只不到一个时辰,肖像便画好了,那画如真人般大小,甚为传神,里面的人面如玉盘,眼带桃花,剑眉入鬓,风流倜傥的执了扇子,站在画中。

一看便是那画画的人,投了全部的感情进去。

绯绡见了,心中不免一酸,眼见天色见晚,忙拉了王子进告辞离开,只觉感觉宝云痴情的眼光,如炎如炽,粘在自己身后。

路上难免被王子进取笑一番,两人回到客栈便早早休息了。

当晚,王子进正睡的酣香,却被旁边的绯绡摇醒,只见他满脸都是汗,似乎非常痛苦。

“你怎么了?”王子进一下就精神了。

“子进,子进,我受了咒了!”豆大的汗珠不停的从他光洁的额头上滑下。

“怎么受的?要如何解开?”王子进忙手忙脚乱帮他擦汗。

“不知道!有人要将我元神抽走!那人甚是厉害!”绯绡艰难的说:“在这结界之中,我的力量只能使上七八分……”

“不要紧,绯绡,你那么本事,一定会好起来的!”王子进见他脸色越来越白,心中害怕得不行。

“子进,我可能不会陪你了,我会将最后的灵力都放在这玉笛之上,你要好自为之啊!”绯绡一把将那玉笛放在王子进手中,他的手冰冷冰冷,没有温度。

“绯绡,绯绡,你不要离开我啊,要如何才能救你!”早知如此,哪怕在荒郊野外迷路,也不要来这个鬼地方。

“找到那施咒之人,将法术破除便可!”绯绡的脸上已经长了毛,头上一双耳朵一晃一晃,王子进知他是要变做狐狸了。

“绯绡,你放心,我一定会将那人找出来……”话还没有说完,眼前绯绡身形“呼”的变小,一只白狐已在自己怀抱中了。

那白狐望着王子进,“子进,你要辨清真假啊,有的时候越是假的便是越真,越是真的便是越假……自己的眼睛,莫要完全相信……”

王子进怀抱狐狸,一个人坐在床上失声痛哭,先是沉星,现下连绯绡也离开了,只剩下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怀中白狐却甚不耐烦,要挣脱他怀抱,王子一松手,它便一溜烟的窝到床角,与寻常小兽并无分别,哪还有绯绡睿智的影子?

王子进望着它那雪白的皮毛,与锦缎的被子辉映,煞是好看,绯绡的一张俊脸,恍若就在眼前。

但那狡诘的绯绡,聪明的绯绡,英俊的绯绡,已是不在了,王子进痛哭流涕,双手抓着玉笛,已是下定决心要将施咒之人找出来,将绯绡变回人形。

窗外,夜正阑珊,诺大的都丰城,正陷入死寂的睡眠当中,哪里有一点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