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腹黑小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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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秦川之心

“你怎么来了。”温润的嗓音,儒雅温和,自无邪身后传来,是太子秦川……

无邪回过身来,怔怔地望着那站在门口的修长身影,不由得一愣,平素她所见到的太子秦川,无时无刻不是那样温润俊雅,是人前那人人称颂的太子,稳重谦逊,举止沉稳,然而此时此刻,站在无邪眼前的,却是一个俊美却异常邪肆的男子,除却一张容貌与秦容无异之外,自眉梢那懒懒含笑的意味到那嘴角似有若无勾起的弧度,都仿佛换了一个人一般。

他就倚在门口,一身黑色宽大的长袍风华无限,长袍之上,却极其素淡,并不张扬也不华美,那满头黑发也不曾规规矩矩地束起来,反倒凌乱地披散下来,长过腰际,那一张原本看着便十分清俊温润的面容,一下子,竟也变得邪肆了起来,但这邪肆却不如轩辕南陵那般无时无刻不带着恶作剧的趣味,而是面若桃李芬芳,仿佛染上一层醉意熏然的颜色……

无邪一愣,便一时不曾开口回答,两人互相看着对方,却谁也没有说话,倒是那倚靠在门口的人,率先扬唇一笑。

“我有些意外,别人都说人死了,会有回魂之日,可那魂魄只会回到他生前最想去的地方,见见他最念想难以割舍的人。”顿了顿,秦川微笑道:“所以……你怎么来我这了。”

无邪愣了一下,方知眼前站着的这个人,不是仿佛醉意熏然,而是真的染了醉意。他那自眼底闪过的一丝意外的神情,原来不是因为看到无邪竟然未死,而是因为无邪死后,魂魄竟然也会回到这个地方来看一看他。

毕竟这十几年来来,秦川与无邪的交际并不多,即使见面,他是彬彬有礼,风度翩翩,她是驽钝纨绔,眼高于顶,两人各自都带着面具。他的眼睛总是那样高深莫测,仿佛能洞穿世事一般,看着无邪的目光总是那样意味深长,面上却能若无其事地与她东拉西扯,正儿八经地向这位“小皇叔”请安,也不拆穿她,也不点破她,只那么笑而不语,面对着各自的面具。

他也曾与无邪说些似是而非的话,然后每每都是点到即止,无邪这小家伙,固执得很,大概是不愿与他“同流合污”?毕竟就连朝中大臣那些老狐狸们,在太子与宣王之间暗自站好了队,也都是轻易不会动摇退缩的,这种事,要么迟迟不作决定,要么作了决定,最忌讳的便是摇摆不定。更何况无邪还是自小交由宣王教导的,与宣王关系亲厚些,也不奇怪。

想到这,秦川失笑,亏得他也极为耐心,不逼不迫,不急不躁,似乎觉得当年他父皇将无邪交由宣王教导之时,自己那太过理智与谨慎的决断,令自己有些后悔了。

若不是当年自己太过谨慎,不愿与靖王之子牵扯太大的关系,招惹建帝忌惮,在建帝询问朝臣抚养教导世子之事时,教导她的是他,或许今日又是另一番景致了。

秦川站在殿门口,并未进入,身后是冷清沉寂的东宫,漆黑一片,星子淡薄,唯有雾气浓浓,前方是寝殿内跃动的烛火带出的一室堂皇,纷飞的纱幔阻挡在视线之间,一阵波动,那后头的烛光轻轻地将无邪的影子投射在了撩动的纱幔上,从他的位置看去,便更显得飘渺不定,仿若真的看到了魂魄归来一般。

此刻他心中想着,无邪死后,魂魄必不是来看自己的,她的魂魄,最想去的地方,应当是宣王那吧?

人前的太子,宽厚儒雅,而眼前的太子,俊朗中带着几丝艳丽,和无邪印象中的秦川,简直判若两人,太子虽然被软禁了,可这境况,到底还是比起秦燕归来说,好得太多了。至少在这东宫之中,他仍是如此逍遥自在,轻松惬意,甚至能够在东宫之内来去自如。

无邪自然是知晓秦川这样的狐狸,做什么事都是滴水不漏的,这一回却给自己招惹来建帝这样的忌惮,是因为什么,不过眼下想来,倒是秦容白白替人家担心了,秦川被软禁在这东宫之中,日子不同往日,什么也不必思索,不必谋算,不必与任何人斗心斗智斗谋斗忍,他倒是对这种软禁感到无所谓,日子过得清闲得很,也是难得的清闲。

顿了顿,无邪回过神来,便轻轻扬起嘴角笑了,她站在纱幔之外,面对着殿门的方向,也不动,只就那么站在那:“我死了,魂魄许是不会来你这里的。但是我没死,这脚自然是哪都去得了了。”

听到了这句话,终于,那个慵懒地倚靠在门口的身影动了动,直起身子来,那披散的墨发与一身的墨色长袍翻飞,那高大的身影已经迅速从门口向无邪所站立的方向迈着大步走了过来,随着他的走近,一阵熏然的酒味自他身上飘散开来,融入了这殿内淡淡的熏香中,身上犹带着从外而入的冷气,无邪仰起头来,便见到那张素日温文尔雅的面容,如今却显得异常妖冶狂肆,如融融春水,颇有些颠倒众生之势。

果然见到无邪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而她的脚下,是满地的狼藉,皆是他仍得到处都是的残画,他并不许宫人来收拾,为此就成这副模样了,没想到竟让她看着了。

那一瞬,他的眼底闪过了激烈的情绪变化,慵懒的醉眸之中,染上了几分清醒与怔忡,然后便是笑意,高高地扬起嘴角来,伴随着那眼底的笑意而蔓延开来:“你果然还活得好好的。”

他忽然伸出手来,向无邪的脸颊探来,似乎是想要确信一番她真的还活着一般,无邪微愣,然后不动声色地侧了开来,秦川的手便在半空中突然落了个空,然他嘴角一翘,竟也无半分失望之色,只是十分潇洒翩翩地收回了手,似笑非笑地问道:“你来我这,可是为了老三之事?”

无邪面色无波,摇了摇头,秦川也不管她说得是真是假,只满含深意地哂笑了一声,见无邪的目光落在地上离他们最近的那一幅未做完的画上,那画上的人,神形轮廓皆是个清俊秀气的少年,眉眼神韵之间一眼看去,便能认出是谁来,除却那张画,几乎地上每一张画,或只寥寥数笔,或是只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一地的狼藉,那画中皆是她,被无邪看到了这些,秦川似乎也不尴尬,抬唇笑了笑:“缅怀之作,却无一可绘出你的神韵,不看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