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古代言情腹黑小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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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唤之少主(2)

秦燕归的脚下顿了顿,微微侧过了头,那淡漠的侧脸线条,融进了这冰冷的夜色里,就连唇角的淡笑,也总是让人看了心寒。

“三哥,不能放……”

“老四。”秦燕归打断了秦沧的话,然后淡淡扫了眼那些还有些犹豫没有动作的暗卫:“放她走。”

这一回,没有人敢再次忤逆秦燕归的意思了,只因那波澜不惊的语调中,再也没有温柔,余下的,只有无穷无尽,不容置疑的威严……

那些将无邪他们困住的人,沉默地为他们让出了一条道来,就连容兮,亦是安静地退到了一边,显然是再也没有要阻拦他们的意思,无邪挑了挑唇,可脸色,却苍白到了极点,那一瞬间,她也不大明白自己为何笑了,或许,不必动手,就能离开,对她来说果真是件值得开心的事?

她唇角的笑意,浅淡又澄澈,可此时的无邪,却是再也支撑不住了,就那样含着连她自己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笑意,阖上了眼睛,彻底倾倒了下去,不省人事……

卫狄沉默地抱起了浑身僵硬的无邪,像只护犊的兽,即便浑身戾气,眸光嗜血,可唯独在无邪面前,温顺又小心翼翼,洗尽了一身的戾气,只寸步不离地守在了她身边,将她带离,这个令她遍体鳞伤的地方。

四季不灭的苍劲青松,傲然地与这厚厚的积雪作着斗争,放眼望去,整片林子,都是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四面青山,也都纷纷覆盖上了皑皑白雪,从天到地,没有一处不是雪白,这场大雪,已经下了整整一个月了,也就是今天,才好不容易出了一点太阳,停了风雪。

雪地上,有不怕冷的雀儿蹬蹬蹬地跳跃着,在雪面上留下一蹿蹿细细的痕迹,一只雀儿跳上了枝丫,一个不稳,一骨碌地掉了下来,像颗球一样滚了好远,也将那枝丫压弯,抖了抖,簌簌地落下一大片积雪来,展露出了青松原本的几抹顽强的绿色。

这片林子的不远处,有片湖,于群山环绕之中,湖面早已结冰,湖岸上有座茅草屋,很简陋,屋顶同样被皑皑白雪覆盖,整座湖,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没有亭,没有停泊的船只,唯有正中央,正盘腿慵懒地坐着一个男子,那男子的年龄难以看清,只知他身上穿着雨簑,头上戴了一顶斗笠,面前挖了一个冰窟窿,无孤舟无竹篓,只有一人一杆,独自垂钓。

四下无人,那鱼竿似乎往下沉了沉,那道好像已经石化了的一动不动的身影,终于有了动静,扬起,甩起了一大片水花,像是下雨了一般,那从寒冰底下被人拎起来的鱼,被甩到了半空中,划出了一个大大的弧度,那垂钓之人倏然起身,不曾寻竹篓,只随手扔出了自己头上的斗笠,在半空中旋转着飞出,接住了那落下的鱼,与此同时,他那满头白发,亦霎那间如风一般,飘散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洒脱清俊的脸。

“既然来了,就清一清鱼鳞吧。”秦临渊飘飘荡荡地站起了身,即便穿着一身簑笠,竟然也丝毫不折损他慵懒却又无拘无束的潇洒气度,可他说话时,那骨子里的尊贵和不容置疑,又令他在说出这样驱使别人的话时,显得那么理所当然,挑不出毛病来。

秦临渊一贯闲云野鹤,作风风流潇洒,自然是说到做到,他的话音刚落,那盛着鱼的斗笠,便嗖地一下自他手中脱手,以破风的速度,准确又迅速地飞了出去,就在此时,湖岸上忽然现出了一道黑色冷峻的身影,手心一张,身子微侧,便接住了这朝他面门打来的斗笠。

接过了斗笠和鱼,卫狄微微蹙眉,可妖冶的红瞳里,却没有丝毫恼意,此时的他,浑身肃穆之气,唯有到了这里,冷硬刚毅,才化作了稍稍的温顺柔和。

秦临渊脱了斗笠,随意地丢在了地上,他穿得很少,红衣白发,在这皑皑白雪中慵懒地站立着,像是从画中走来一般,宽大的袖子被他随意地卷到了小臂上,衣衫也是宽宽松松懒洋洋地披着,白色长发也丝毫未束,这副太过随意的模样,却不让人觉得有何失礼,只此人一向潇洒不羁,无拘无束,行事随性,纵是他穿得单薄,长发未束,这鲜明的红与肆意的白,始终让人觉得天光失色,惊艳世人。

把鱼丢给了卫狄,秦临渊也不再管了,悠悠然然地迈着清闲的步子踏在冰面上,向前走去,也不管那个被他使唤了去清鱼鳞的人,仍蹙着眉站在原地没有动。

见他走了,卫狄也只好收好了鱼,拎着他的斗笠,随着他向前走去,此时的卫狄,浑身上下有一股说不出的凛冽之意,那尖锐又棱角锋芒的戾气,竟已被他不动声色地收敛了起来,一夜之间像变了个人一般,沉稳,又暗藏锋芒。

不知他是从何而来的,肤色比之前又黑了许多,眉目也更加棱角分明,即便不曾说话,却已让人先畏了三分,但很显然,像秦临渊这等风姿绝世不受羁绊的人物,就算是见了卫狄,也能十分自然地使唤他。

“她为何还是不醒。”

这是卫狄今天来这的第一句话。

秦临渊漫不经心地放下了自己原先卷起的袖子,嘴角一扬,笑了:“渊虽生性惫懒不成器,可做不得的事,便是你以身家性命交换,亦不会轻易点头,至于我点了头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话。”

这样自大的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却又莫名地让人心悦诚服,这个人,虽生在山野之间,来去自如,不理俗事,只沉浸于风月,嗜酒如命,又广交了天下好友,可他身上贵公子的气派,仍是每每让人觉得,就是再自大狂妄的话从他口中说出,都是理所当然让人臣服的事。

卫狄皱了皱眉,不再说话了,他对秦临渊还是有所忌讳的,当日他带着浑身都已经僵硬了,甚至连气息都几乎渐渐消无的无邪离开了皇宫,离开了卞京,就是这个满头白发的男子,带着一顶斗笠,一身红袍,自那夜里缓缓走来,好像早知他们会来一般,只说了一句,“你们终于还是来了,这孩子到底还是没有听我的劝,忘了我曾给她的锦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