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传记黄金荣全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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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初入混杂社会,享受污浊生活(1)

不屑学业,赌场惊人

即便是最简单的《三字经》、《百家姓》,黄金荣读起来也是如嚼黄莲,对此他有两招应付:赖学和逃学。可对于打麻将、推牌九之类,他却是一学就会,随便拿一张麻将牌,他用中指在牌底一摸,不用看就知道这是几条几万,简直神乎其神。

黄金荣也叫黄金镛,1868年12月14日生于苏州。黄家祖籍本是浙江余姚,到黄金荣的父亲黄炳泉时才搬到苏州,黄炳泉原在余姚县刑事班房厮混了将近十年,他为人机警,办案利落,甚为上司所器重,由捕快、眼线升为刑事班头。

一次,黄炳泉随余姚县县令来到苏州,知道吴县县令陶民金正处于愁闷之中。原来当地一名流段葆青失窃珍宝,陶民金手下虽经过多方查询,但仍无一点线索,这边段葆青又催得紧。正好余姚县县太爷驾到,他便向陶民金极力推荐自己的得意手下黄炳泉。黄炳泉也真不愧为好手,他带领得力捕快,经过种种曲折,终于将匪首万山和窝藏在地窖中的赃物,一并缉拿归案。

公案上报,陶民金差人叫来段葆青领回三件失窃的珍宝:碧玉如意、彩绿翡翠如来佛、荆轲刺秦王立轴,这都是他曾当宰相的祖先珍藏下来的。段葆青见这三件珍宝完璧归赵,心中大喜,马上递上3000两银票给陶民金。陶民金将这3000两银子一分为三,自己独得1000两,派人送给余姚县县令吕道政1000两,尚有1000两,分给黄炳泉五百两,余下分赏有功的捕快。

黄炳泉自从在苏州露了这一手后,就被陶民金看中,他在征得吕道政的同意后,留黄炳泉在吴县衙门当刑事班头,黄炳泉于是将妻小全部搬到了苏州住下。

黄炳泉在余姚县衙门当了近十年的班头,共生了四个子女。长女名叫凤仙,次男名叫金荣,三女叫杏仙,四男生下后不久即天殇。其他孩子一生平平,不惹人注意,惟有黄金荣的出生,引起了家人的关注。因为黄金荣的出生是黄炳泉千盼万等的一件大事,关于黄金荣名字的由来,还有这样一段传说呢。

原来黄炳泉已近中年时,妻子已怀过两胎,第一胎是个丫头,第二胎却不幸流产了。1868年,夫人又怀上一胎,已有八九个月时,黄炳泉还特意备了香烛跑到城外的寺院,跪在观音菩萨脚下苦苦哀求讨个儿子。结果随愿,于12月14日夫人生下了一子。

这个刚出生的男孩,就是后来成为上海滩赫赫有名的青帮巨头黄金荣。黄炳泉松了一口气,心上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

儿子满月,要起名字,黄炳泉心中早有主意。“我想人生在世,”黄炳泉似乎带有感叹的口气分析道:“无非是为‘富贵’两字。家有千金,才是富;光宗耀祖,才算贵。我想这孩子就叫金荣吧,各位帮我想想,这名字是否好啊?”大家异口同声地夸奖起得吉利,都说孩子将来能应这个名字,有大出息,黄炳泉心里十分得意,就给孩子定下了“黄金荣”的名字。黄金荣三字,从此便叫开了。

黄金荣五岁那年染上了天花,面部、四肢密密麻麻地发出红斑疹,生性好动的黄金荣根本受不了这般苦楚,伸出小手往脸上乱抓,那脓水流得满脸都是。夫妇俩连劝带哄,甚至采取了强制措施,但已无济于事。十多天后胞疹结成了一个个的小痂,布满了面孔和身上。不久,痂盖脱落下来,脸上却出现了一个个的小凹坑。这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麻子。由于这场天花疾病,黄金荣的脸上,留下了永远去不掉的痕迹。黄炳泉夫妇伤心极了,才十几天功夫,一个好端端的儿子,便成了一个小麻子。但这是自己的独苗,还一样当宝贝仔细地养护。过了些日子,黄金荣痊愈了,跑出门外去和邻居小朋友玩耍。那些小孩一看见他就愣住了,随后就开玩笑地叫他“麻皮”。于是,“麻皮金荣”就成了他的绰号,跟随了他一辈子。

黄炳泉生性好赌,且又染上鸦片瘾,因此虽任职班头,生活却并不富裕,日子过得紧巴巴的。在吴县任职不久,陶民金即卸任,其后两位继任,皆为好利之人,黄炳泉没大钱孝敬他们,便被解职回家。正当黄炳泉陷入绝望之中,他突然想起了好友薛班贵在上海县衙门任职班头,于是带着妻子儿女,再次搬迁到上海,去投奔薛班贵。这一年,黄金荣刚好虚年6岁。这次搬到上海,给黄金荣日后独步上海打下了基础。

1873年,黄炳泉带全家,搭船离开了苏州,风尘仆仆到了大上海。起初住在漕河泾一带,以后又到南市张家弄、三牌楼的地方找了房子居住,并开起一家“悦来”茶馆度日,这里便成了黄金荣幼时玩耍的地方。茶馆很小,只有两开间面积,放了六张四方茶桌,当时叫“八仙桌”。雇了个小伙计,专门烧水、沏茶、招待顾客。小茶馆的生意还可以,到这里来喝茶的大半是社会底层的各色人物。有自带干粮到这里来饮茶吃饭的码头工人,有来寻个地方品茶聊天、消磨时光的那些悠闲的人们,还有一些神秘的不速之客,在此碰头谋划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更有一群群大喊大叫的赌徒,常常聚集到这里打麻将、推牌九……。这一切,对黄金荣来说,都是那么的新鲜。

转眼又过了两年多,黄金荣已经9岁,要到私塾去读书了。可他怎么也读不进去。黄炳泉把家搬到上海市张家弄居住,为的是有机会多和住在这里的那些清朝武官、捕快差役们接触。虽然不能再去当捕快,但也可以和他们交个朋友,找找共同语言,好有个互相照应。夫妇俩出于对儿子的溺爱,任他在家中玩耍,不肯送去读书。直到儿子9岁了,如果再不读书,恐怕会耽误前程,于是,黄炳泉就把儿子送到附近的一座庙宇内读私塾。

黄金荣进了私塾,最初就读《三字经》。什么“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这样很快就是半年。以后又读了《百家姓》、《千字文》、《神童诗》、《论语》、《诗经》之类的东西,整天都是老一套,不是读书,就是背书,再不就是抄书,非常乏味。黄金荣从小受尽父母溺爱,随便惯了,根本受不了这种约束。更不用说有什么好成绩了。不是赖学,就是逃学。有时干脆熟睡不起,就拖过了上学的时间,母亲也不忍心叫他。有时,就是假装头晕肚痛,乘机逃离学堂,不知去向。更有甚者,竟不与任何人打招呼,就没了踪影,直到吃饭时才回到家里。即使无奈坐在课堂上,也是心不在焉,无所收获。先生、父母都拿他毫无办法,任由他去了。五年私塾读下来,连一半都没学进去。

而让黄金荣最感兴趣的则是到“悦来”茶馆的后堂看打牌,而且一看就是半天。这孩子读一本《百家姓》,得花年把工夫,可是对于打麻将与推牌九,天资聪颖,只要一学就会,什么至尊、长三啦,天门,地角啦,只要一听就懂;麻将中一百四五十张牌,他用中指在牌底面上一摸,不用看就知道这是几洞几索几万,简直神乎其神。

黄金荣很不喜欢读书,却对社会上的各种奇闻轶事兴趣十足。他非常喜欢听捕快破案的故事。父亲黄炳泉过去就侦破过许多疑难奇案,经常讲给黄金荣听,使他长了不少见识。在张家弄居住的武官捕快、差役那里,故事就多得多了。黄金荣一有机会,就钻到街头巷尾,跑进茶馆店内,去听他们讲述那些精彩的故事,捕快们在那讲得眉飞色舞,他在一旁听得出神入化。那捕快的英姿,那破案的神秘和有趣,都深深地打动和吸引着充满好奇的黄金荣。他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当个捕快,神气地走在大街上,去破案,去抓人。在父亲的影响下,他还喜欢一个人上城隍庙去逛。去看庙里的至高无上的神和菩萨,给他们磕头,求他们保佑自己。去逛庙前开的各种各样的商店,看里面摆放的琳琅满目的商品。他还喜欢看熙熙攘攘的人群,里面有形形色色的人们。大上海的这一个侧面,正在熏陶着这个初涉社会的少年。

学徒生涯好酒色

迫于生计,黄金荣投身于一家裱画店做学徒,苦虽然吃了不少,可也长了不少见识,最大的幸运是因此结识了上海滩黑社会大佬之一的陈世昌,并由此开始涉足波诡云谲的江湖。

刚到上海之初,在薛班贵的照顾下,黄金荣一家日子过得相当舒适,但其父黄炳泉到上海以后,在这个花花世界里染上了一些恶习。除了依然常常去赌博以外,他还会干点寻花问柳的事。在高桥旧校场有个开早点店的女人,叫“麻子阿金”,成了黄炳泉的姘妇。黄炳泉经常跑到早点店去和她约会,据说两人还生过一个女儿,后来不知下落。更严重的是,黄炳泉吸上鸦片。这东西一吸就上瘾,瘾一来就非吸不可。以至身体越来越弱,最后送了性命,留下了邹氏、黄金荣和黄杏仙。黄炳泉的死,无疑是对他全家的致命打击。

黄炳泉死后,他的妻子邹氏为维持生计,只得代人洗衣服。换一点米油以维持一家生活。后来,邹氏又设法将已满15岁的儿子金荣送到孟将堂内做些零碎活计,混口饭吃,过着和小和尚一样的打杂生活,因此当地人就叫他“小和尚”。但黄金荣似乎并不后悔,因为他本来就不怎么喜欢读书,跟着人家打杂,还可学些自己喜欢的东西,如待人处世之类的。

当了一阵“小和尚”后,邹氏又把黄金荣托人送到城隍庙一家裱画店当学徒。这家裱画店开设在豫园路环龙桥下堍,名叫“萃华堂裱画店”,是爿老店。该店的老板叫黄金浦。黄金荣拜他为师。起初三年学徒期,每月只拿月规钱400文,后两年又增加了一些,黄的这些“学徒工资”还真帮了邹氏不少忙。

黄金荣在萃华堂尝尽了酸甜苦辣,说是当学徒,这第一年除了店铺门市的一点杂活外,主要是给师傅做了大量的家务活儿,好好地伺候师傅一家。每天早晨,天不亮得起来,首先做的事情就是倒马桶。接着还要生炉子,做早饭、烧水、扫地、卸门板、开店门。吃过早饭后,又是刷锅洗碗、抹桌子、劈柴、烧水、淘米、洗菜、扫地,还要做师傅临时吩咐的一些跑腿的事。中午这顿饭吃起来更困难,要替一大家子所有的人盛饭。刚吃上几口,一只空碗就伸到自己面前,才盛了一碗,一会儿又来了一只空碗。有时,几只空碗一起伸了过来,简直忙得吃不上饭。虽然能吃饱饭,但常常吃不上菜,而且是最后一个收拾残局。午饭吃完,又必须刷锅洗碗、抹桌子、扫地、干点杂事,再开始忙晚上这顿饭。晚饭前,还要先上好门板,关好店门。晚饭后,做完了那例行的家务,才能稍稍有点空闲。此时,天早已黑了。这比在孟将堂做“小和尚”要累得多。一天忙到晚,精疲力竭。

就这样16岁的黄金荣无可奈何地当起上海人说的“娘姨”来了。大丈夫能屈能伸,既然是自己同意了的事,就得硬着头皮干下去!这“干下去”三个字,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实在困难。但是他还是决定挺过来,百多年前的上海中国地带,游艺场还没兴起,要数老城隍庙一带最热闹。这儿三教九流,哪种人都有。那吃的、穿的应有尽有,只要有钱,什么乐趣都可以享受,可是黄金荣每天闻着香,看着亮,听着响,这种福就是自己沾不到边。他咬咬牙,心想等有机会一定要离开这个裱画店。

第三年是最重要的一年。在这一年中要学会全部裱画技术,同时要承担店里的许多裱画活儿。这裱画的名堂还真多。黄金荣也算是个聪明人,跟着师傅边学边干,边干又边学,接受能力强,渐渐地成了裱画店里比较出色的伙计。

他在萃华堂的五年中,收获不小,比如那些正规的裱画手艺,黄金荣学得都不错。不仅如此,他还懂得了不少的以假充真、偷梁换柱的手法,这给他以后混迹上海滩练就了一身好“武艺”,提供了好“思路”。

马路边的赌徒黄金荣在学裱画、做生意期间,偶然结识了黑社会一个大名鼎鼎的人物。他就是上海青帮的头目之一陈世昌,人称“签子福生”。陈世昌,乳名福生,绰号签子福生,也称“套签子福生”,江苏苏州人,上海青帮“通”字辈头目,称霸于小东门一带。以套签子骗钱为生。有了钱,他就去嫖妓,寻欢作乐。所以,他热衷于到处找人聚赌,干坏事,也收了很多徒弟。杜月笙最初也是他的徒弟。

陈世昌教黄金荣赌博,是两厢情愿的。黄金荣与陈世昌的认识是在赌桌旁,当时,陈世昌与一伙人正在赌博打麻将。黄金荣好奇,就凑过来看热闹,想学点门道。他的聪明、灵气,立刻引起了陈世昌的注意。于是,陈世昌便让这个小兄弟上桌打起麻将来,不久,陈世昌专门把黄金荣带到一个酒馆,和一群青帮兄弟见面,向他传授赌博的技巧,首先教掷骰子。他们掷起骰子来,得心应手,想要几点,每次差不离儿。这种技巧大神奇了,把个黄金荣简直看得惊呆了。

从此以后,只要一有时间,黄金荣便溜出裱画店,随陈世昌一道频频出人各种茶楼,长了不少的见识。陈世昌对黄金荣也颇为欣赏,教会了他很多赌场舞弊的手段,也就是“轧板”,通过规定的联络暗号,和对家互通牌情,并告诉他许多黑社会中的内幕,使他对青帮也有了更多的了解。

正巧由于黄金荣的裱画手艺提高,萃华堂老板多发了他一倍的月规钱,这几日黄金荣在赌场由于得到陈世昌的指点也赢了不少钱,一时间宽裕了许多。如此循环下去,他的赌瘾也越来越大。

黄金荣真是涉世不深,他经不起陈世昌的引诱,也来到了那些妓女们中间,厮混起来。起初,在黄金荣遇到不顺心的事时,陈世昌为了让他开心一些,就把他领进了老西门一个暗娼的家里,找来了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妓女,专门陪他玩,逗他乐。黄金荣开始经历这样的场面,还有点不好意思。可是,在这些妓女的招待下,他那点不好意思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自从口袋里有了钱之后,他常去妓院寻开心,并一发不可收拾,当他成了上海滩名扬四方的大人物时,玩起女人来更是为所欲为。

话说在裱画店的学徒期也快结束了,黄金荣作假的本领也越来越高,胆子同时也越来越大。他需要更多的钱,以便能维持一次又一次上妓院的费用。

陈世昌的鬼主意也真够多的,他又帮黄金荣出了个新点子——抢劫。有顾客送名画来装裱时,就由黄金荣暗地里通知陈世昌的手下,陈世昌的手下便躲藏在某个路口,一旦顾客取走画并经过路口时,他们便动手抢劫。把抢得的画转手卖掉,所得的钱还可以分黄金荣一小部分。

陈世昌也很讲“义气”,当看到黄金荣受人欺负时,他就会两肋插刀替他报仇出气。原来黄金荣经常上城隍庙逛,路过一条小里弄,看到里面一家有位漂亮大姑娘,一打听,知道叫杏花。于是,他便使出手段把她勾搭上。时间一长,两人也经常睡到一个床上鬼混了。哪知这杏花有个哥哥,绰号叫黑皮长贵。一日,他回家正撞见二人在闭门鬼混,立即敲门。黄金荣吓得跳窗而逃,而杏花却慌作一团,在哥哥的逼问下,才把这件事给招认了,这黑皮长贵也算是这一带的小霸王,于是他为了出气找了几个兄弟,将黄金荣堵在路上狠揍了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