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逸过来的时候刚刚八点半,他怕是挺早就从家里出来了。卓爸开的门,唐逸先跟两位长辈打声招呼。
“小云你快点,这个磨蹭。”卓妈妈想着两人过去还要两个小时,去的晚了倒是不好了。
“没事,不着急。”唐逸赶紧表态。
“来了,妈晚上你跟我爸晚上吃饭别等我,我可能晚回来。”卓云从屋子里出来,唐逸看的一呆。卓云今天穿着一件毛毡质地的长裙,一字领七分袖,钢蓝色格子花纹的,袖口和下摆大大的绚烂花朵,衣服修身裁剪,展现婀娜身姿。头发蓬松的盘在头上,未施脂粉,脸色却非常红润,眼神清澈,看起来比平日更美三分。
看唐逸的样子,卓云笑了笑,好吧不枉她一早起来就做保养,穿上乳白色大衣,“走吧。”
唐逸回过神来,对着卓爸卓妈说“叔叔阿姨我们走了。晚上我会送小云回来,你们别担心。”
“嗯,去吧,水果别忘了。”卓妈妈把一个果篮递给唐逸。第一次上门也不用带多么贵重的东西,一个果篮足够了。唐逸第一次上门送了茶,酒,还有一些京城糕点。并不需要那么隆重。
“冷吗?马上就到了。”唐逸看着卓云拢了拢大衣问。车里有暖风,不过这边天气还是冷些。
“没有,就是有点紧张。”自从带上玉观音她就没冷过。只不过有点紧张,毕竟两辈子一来第一次。
“放心爸妈都会喜欢你的。”唐逸拉了拉卓云的手。
卓云对着他笑了笑。或许是唐逸的安慰有了用处,卓云好多了。
唐家住在军区大院,是部队给唐爷爷分的房子,唐父虽然也分了房子,不过为了照顾老人,就没有去住。而且这里是二层的老式将军楼足够一家人住了。
车子停到门口,卓云下了车,她从小在大院长大,虽然不如这里级别高,可在气氛上差不多,所以到了地方反而放了心,这气氛感觉很舒服。
“走吧。”唐逸拎着果篮,走在卓云旁边。
唐爷爷和唐逸爸妈早就等着了,唐逸都二十九了,家里为他的婚事操了不少心。
“唐副师长回来了。”没等进屋门就开了,里面走出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士兵。
“这是王明,我爷爷的勤务兵。”
“你好。”
“你好。”王明看着卓云笑的非常灿烂,他已经到老爷子跟前四年了自然知道老爷子的心意。唐逸婚事这份心事总算是可以了了。
两人进了屋,卓云就看到大厅里的三个人,不过没等她看清楚呢,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你就是卓云吧,哎呦真漂亮的姑娘。”
接着卓云的手就被抓住了,把她弄得一愣,这应该就是唐逸妈妈吧,说实话她想象过唐逸母亲的样子,贵妇人,或者很有威严,又或者是个严肃的,又或者很和蔼。可是她从来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唐妈妈看着有六十岁,人长的有点胖,估计有一百五十多斤,面色黝黑,大眼睛,眼角周围也有皱纹,今天还化了妆,不过太浓了,还有大红嘴唇,看着不是那么漂亮,而且她一说话,那个爽朗,更像是农家妇女。
卓云只是一愣,不过很快就恢复正常,她现在也明白为什么问楚征唐妈妈什么样?楚征不好形容了。
“伯母,我是卓云。”唐逸的眼睛长得像唐妈妈,卓云一看觉着很亲切。
唐妈妈这抓着卓云的手就感觉一阵柔软,近看这姑娘就跟画上的一样,大明星也没这么票连,心想着,还是儿子有眼光,“哈哈,还是我儿子有眼光,看着姑娘俊的。跟明星似的。”想什么就说什么。
说着就拉着卓云往厅里走,“这是唐逸他爷爷,这是唐逸的他爸。快来做。冷不冷。”唐妈妈一阵劈了啪啦的介绍。
然后还来不及给唐爷爷和唐爸打招呼卓云就被唐妈拽坐下了。
“小云呐,今年多大了?”
“二十。”已经2001年了,可不是二十了。
“年轻好,年轻身体好,生孩子健康。”唐妈来了一句可把卓云雷的不清。不过只看唐家三个男人,该做什么做什么,没什么感觉。
卓云脸红红的,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唐妈妈就开始问她的情况,那热情劲就别说了。说道父母的时候,唐爸爸问了问唐父的情况,不过也没多说。他不说话的时候跟唐逸差不多,看起来都挺严肃的“小逸他妈,你去看看饭好了没有,我都有点饿了。”唐爷爷一脸慈祥,看到卓云被唐妈弄得满脸通红,就出言支开她。
“唐逸妈妈就是这么热情,你别拘束。”唐爷爷对着卓云说。老爷子长得很硬是,都已经八十岁了说话走路一点问题没有,耳不聋眼不瞎。
“嗯,伯母挺好的。”虽然有点出乎自己的意外,可是卓云还是很喜欢这个唐妈妈,这样爽朗的人总比那种心眼多的好相处。
“小云多吃点啊,长胖点好给我生个大胖孙子。”唐妈妈把卓云面前的盘子上堆成个小山,鸡鸭鱼肉,一水的大鱼大肉。
“妈,小云第一次上咱们家。”唐逸无奈的说了一句。看着卓云被自己妈妈弄得无措,他不得不说几句,他就知道会这样。
“我说错了?”唐妈妈一脸迷茫,一脸我说错了吗?这样的表情,不过很快又说“对对,不能这么说,小云,生孙女也好。咱们家都喜欢。”
卓云脸上红红的,对于这个唐妈妈她真是没办法了,不过这么一会功夫她是明白了,这唐妈妈就是个直性子,直来直去的,看着粗俗,但是却是个好相处的。
一顿饭下来,桌上的三个男人都没说几句话,光听唐妈妈在那边说了,一会又给她夹这个菜,一会又给她夹那个菜。眼里边的笑容是怎么也挡不住的。看着卓云很乖的把自己夹的东西吃了,又应和自己说的话,一点不耐烦也没有,眼睛里也是清澈的,心里更是喜欢。
她性子是直,可她也不傻,她知道自己这样子不像个将军夫人,大院里不少人背后笑话她,她清楚着呢,谁要是真把她当傻子谁才是傻子呢。
为了唐逸的婚事她可是用了不少心思,大院里的人也没少给介绍,不过那些个连她这关都过不去呢。不过还是自己儿子眼光好,这姑娘看着好像是个娇气的,可内里是个有主意的,挺稳当。比之前看的那些好多了。
“怎么这个看上了?”吃了饭唐逸带着卓云出去散步,唐爸爸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拿着报纸,抬眼问唐妈妈。
“嗯,看上了,还是我儿子比较有眼光。”唐妈妈笑的开心,手上抱着个苹果啃着。
“我觉着也不错,爸你看呢?”别看唐爸爸说话少,可他眼睛也是雪亮的。
“这样的孩子挺难得的,当唐家长孙媳妇搓搓有余。比我预计的要好,看看找个时间跟她爸妈见个面,早点把婚事定下来。”一进屋有点紧张,不过只是害羞而已,面对他只是当做长辈,没有那种身份上的拘束,听自家儿媳妇唠叨,没有一丝不耐烦,眼中还透出一些喜欢的意味。看穿衣打扮很讲究,人也干净,不过看着自家儿媳妇的打扮虽然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眼中却没有一丝鄙视轻视,或者什么,并不是一个受外物影响的人。这么年轻有这么一份气度,很难得。
唐逸带着卓云走到大院里的小公园,“是不是被我妈吓着了?”
“嗯,之是觉着有点意外,不过我觉着伯母很好相处的。”这是卓云的心里话,她真是觉着这样的唐妈妈很好。
“我妈她是农村人,是我爸下乡的时候认识的。”
“我看伯父差不多有六十岁了,下乡很早吧。”卓云问。
“嗯,我父亲是老三届,六六年那一批,他下乡到了我妈他们村子,就住在我姥爷家隔壁,六八年的时候我父亲生了一场大病,是我母亲细心照顾,才好的,两人也是那时候确定的关系,七一年正月的时候结的婚,不过两人结婚刚三个月我父亲就参了军,那时我母亲已经怀了我,当时那种环境通信都挺困难的,一直到七六年我和我妈才进京。”唐逸说着眯了眯眼睛,他记事早自然之道父亲没有信息,他们生活的多么困苦。
“不过进京不到一年,父亲就被调到南方,母亲也跟着过去了,那时候奶奶有病,虽然医疗上没多少钱,可那病就靠养着,家里几个孩子要养,为了给家里多邮点钱,给奶奶买补品,她也出去干活,我妈就上过两年小学,没什么文化,就干力气活,工地上的伙计她差不多都干过,受了不少累,后来去纺织厂工作,也挺累的。”
现在看着他们家好像起来了,谁又能想到当年他们生活困难的时候。他小叔,和两个小姑姑结婚基本山都是母亲给张罗的,所以家里人都让着她。唐逸觉着卓云能理解这样的母亲。绝对不会像外人那样嘲笑母亲粗俗。
事实上卓云想的更多,从唐妈妈身上她想到自己的妈妈,虽然卓妈比起唐妈好像好了些,有些文化,有一个好工作,可是她当年受到的苦一点也不少,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军嫂的共同性吧,她们都很不容易。相比起来自己这个未来军嫂很幸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