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陌刀将雄阔海约战前两天。
鹰长空仿若礁石一般站在反弓煞地的弓背处,距离渊底寒煞暗河只有几步,灵热气劲贯注双眼,穿透之眼看见数十丈宽不知多深的渊底寒煞暗河,仿似有人形的东西载浮载沉。
难道这渊底寒煞暗河下面是冰冻的僵尸?
一股寒意从鹰长空骨头缝里溢了出来。
还未等鹰长空看个清楚,六个时辰掀动的湖底巨潮仿似山洪暴发,汹涌呼啸扑来!
即使在幽深寒冷的渊底湖心,鹰长空心神瞬间晋入空明之境,心如万里晴空,双眼轻轻闭了起来,任凭覆盖身体的灵力气甲感应,倏然出刀,面前的潮头受阻,凹了一个水缸大的漩涡进去,但骤然就有更暴虐的寒煞力量挤压过来,轰然对着鹰长空轰出。
鹰长空手臂一转,断浪刀竟将这道暴虐的寒煞力量缠裹起来,绕了弧形,右臂一收,将寒煞力量转到左臂,轰然击出!
轰隆巨响之后,鹰长空又被抛了起来,他灵动如龙的身姿如波峰浪谷间的一叶小舟,似狂啸寒风卷折的一片秋叶,在疾退中将灵蛇刀技的缠裹柔劲卸力发挥到了极致!
这是另外一种刀法的极致,柔的极致!
无论巨潮如何汹涌滔天,鹰长空总能在浪尖上施展出卸力借力,寻隙反击的机会,因为潮头各种力量互相牵制撞击着轰压下来,潮头总有轻重缓急的变化。
而且枕头还在他的身边数十丈远的地方修炼灵蛇刀技,鹰长空跟它心意相通,对刀道的领悟能及时跟它分享。
一退几十里,直到鹰长空听见身后传来波涛拍击石壁的声音,几乎和枕头同时跃起,脚踩湖水,在空中踏出疾绞连环步。
鹰长空眼看就要被滔天巨潮轰在数十丈高的渊底峭壁处!
一步,二步,鹰长空第三步就将全身肌肉纤维,条条大筋拧折到极致,气劲也旋转压缩在经脉之中,猛然炸出,一刀带着撼动天地的狂霸之气旋斩而出!
一道宽有五六丈,高有尺余宽的巨大斩痕断开滔天潮头。
潮头的那道斩痕仿似凝固了似的,鹰长空已经蹬地而起,一刀崩劈而下,同样在眼前劈出一道若先前斩痕的刀痕,只是竖起的。
鹰长空心若无物,哪管它是灵蛇刀技,还是奇正枪刀技,或者是登堂之境的无锋八式,刀技圆融融合,信手拈来,便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妙用!
刀劲劈开潮头,余势未衰地斩在光溜溜的岩石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斩痕,发出轰隆巨响,带着巨大十字斩痕的潮头扑过鹰长空,轰然撞击在石壁之上。
鹰长空已经借那竖劈之力,腾跃而起,潮头撞在石壁形成回潮,跟奔涌而来的潮水相撞,一股大力将鹰长空和枕头托起,转眼就急升了百丈!
枕头游了过来,托住鹰长空,缓缓游向湖面,它隐隐看见湖面上满天星光熠熠,宛若梦境。
鹰长空已经沉沉睡去,呼吸柔弱若婴儿!
同一处星空之下,大风集,百雄府。
百雄府仿若一座兵堡,一处廊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森严,这便是商议军机的白虎堂。
一堵山形的折叠屏风,绘着一头狰狞凶恶的双翼白虎,给站在堂下身躯雄壮如山的陌刀武士一股无形的威慑。
平头案后的却不是百雄府的主人雄阔海,而是一名身材瘦削如刀的男子,那男子看不出年龄,眼中闪烁着凶残,微卷的长发左右两绺用白色的狼尾和头发编成小辫悬垂下来,腰间佩戴着两把巨大的兽骨弯刀,他不是坐,而是像狼一般蹲在椅子上,举手投足都有一股子凶残的野性,说话的声音像低沉的狼嚎:“雄护法,明日你与鹰长空一战有几成获胜的把握?”
粗豪勇悍的雄阔海在堂下恭身侍立,没有半分骄横之态,认真思索了一下,才答道:“刀狼大人,百雄府两名陌刀校尉雄大海和雄小山都被鹰长空上次上门挑战伤过,虽然伤势半月前就完全治愈,但属下相信他们心头对鹰长空有被蛇咬的忌惮之心,此战只有六成的把握!”
“鹰长空也被你重伤,难道你未战先怯?”堂上那男子口气中隐隐有讥讽之意。
“不能相提并论,雄大海,雄小山进阶已久,鹰长空一路突破进阶,与大风盟护法交手,胜多输少,遇强则强,虽败不馁,属下担心他又有突破!”雄阔海迟疑了一下道,“刀狼大人可以买鹰长空胜,他的赔率高。”
“哈哈哈!”一阵嘶哑的笑声从堂上瘦削男子的胸膛暴发出来,倏然收声,缓缓举起手来,他的手指中间似乎夹杂着什么东西,却看不清楚:“北荒狼盗中的陌刀将雄阔海果然谨慎,就冲你这份谨慎,我就拿百万两银子买你胜,因为北荒狼盗绝对不会让跟鹰扬军纠缠不清的鱼龙帮在大风集站稳脚跟,还在码头旁边修建鱼龙堡,明着抢胭脂马的生意”
雄阔海眼前一亮,呼吸微微有些急促,抱拳道:“只要有武宗境的刀狼大人暗中相助,属下战胜鹰长空的把握就有七成,不,至少有八成!”
雄大海和雄小山相互兴奋地对望了一眼,嘿然一声,一拳砸在对方的肩头上,然后爆发出欢畅之极的大笑:“鹰长空,明天不将你慢慢凌迟玩死,我们就不姓雄,改姓鹰!”
鹰长空驾着龙虬提前一天回到大风集。
何胖子这几个月忙得脚不沾地,人都瘦了一圈,工程倒是进展得顺利,就是缺银子,一见鹰长空带着一大票人回来,就像见着银子一般,眉眼都荡漾着猥琐的笑意,压低嗓子兴奋道:“长空老大,我遵照你的吩咐,把所有的银子都押上去了,如果明天你败了,这工程立刻就要停工!”
鹰长空不受这滚刀肉的威胁,抬头问了一句:“我们兄弟来大风集有什么?输光了就穿条裤衩走吧。”
何胖子像吞了个囫囵的汤圆,指着鹰长空噎得半响说不出话来,过了好半天才想起一件事:“算你狠,对了,就在去百雄府后第三天,雄阔海派排人来说,长街太窄了,不如将决斗之地改在百雄府的较场?”
鹰长空抬头饶有兴趣问:“你替我做主了?”
何胖子嘿嘿干笑了两声,才得意道:“我将决斗之地改在咱们的斗兽场了,雄阔海带人去看过,还在哪儿操练过几次,比较满意……长空老大,那条街是赚快钱的地方,得先将它炒作起来。”
鹰长空一脚就踹了过去,狠狠骂道:“何胖子,好啊,你连本帮主都敢算计?”
何胖子一下跳了起来:“长空老大,老何累死累活几个月,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怎么每一次都踹我屁股!”
鹰长空收了脚,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你的屁股有肉,揍起来舒坦,踹起来没后遗症。”
“长空老大,我屁股挨了这一脚,那决斗之地就定了,要不要去看看?”何胖子谄了个极妩媚的笑脸问。
鹰长空立刻做呕吐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