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了个懒腰,扫到底下的钟离穿着运动服就要出门:“干嘛呢你?”
“跑步,去不?”钟离去饮水机旁打了水,喝几口,抬头问我。
我想了想,点头:“你等下!”
飞快地爬下床,洗漱上厕所换衣服一气呵成,临出门前又喝了点水。
最近田径场离女生宿舍几条林荫道,路上有不少慢跑的人。
去到田径场,那里已有不少人做各种各样的运动了。
两人在塑胶跑道旁做了下热身运动,也进入了锻炼身体的队伍当中去。
太阳已从丛林高立的建筑楼间露出半张脸,静谧的校园中,就像一头雄狮在晨曦中抬起了头。
毕竟是锻炼身体,所以两人都是慢跑,我四下瞅了瞅,单杠那边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压腿,定睛一看,是秦京羽。
原来他有晨练的习惯,这么说来,半年前在池塘边我遇上的是前往田径场锻炼的秦京羽无疑。
我看着没有说话,也没有走过去打招呼,和钟离绕着田径场跑了四圈,呼吸开始紧起来。
也许是久不运动的缘故,两圈才1600多米,就有点吃不消,以前的体质可没有这么差的啊,看来以后得加强锻炼才行。
秦京羽看了过来,欲言又止,转身离开了。
我也不多想,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过了几天,我刚上完课就接到了秦京羽的电话。
“林雨,来趟中医院吧,我觉得不该再瞒着你了,云礼他……”
一听到段云礼的名字,我心底一急,几乎是脱口而出:“他怎么了?”
“他没事,只是情绪不太好……你先过来……”
我直接奔出校门拦了一辆的士前往中医院,途中又问了地点。
下了车,上了楼,远远的就看到坐在长椅上的身影,不动不动。秦京羽站在一旁,看到我,点点头,转身走了。
我跑了过去,到他跟前又突然站定。
喘着气,定定地看着他。
段云礼抬起头,四目相对。
我的心瞬间抽痛了起来。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空洞,没有焦点。
我终于忍不住叫了声:“云礼……”
段云礼的眼神颤了一下,突然伸手,一股蛮力将我扯到他的怀里。
我跌跪在他的双腿间,还未来得及动一下,就被他死死搂住,很紧,紧得我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把我当成了空气。
只有这样,他才感受到自己其实是活着的,是有灵魂的,有体温的。
他把下巴搁在我的肩头,没说话,不动,我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可我却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的心情很沉,很沉。
沉到压得我也快喘不过气来。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他,六神无主,觉得做什么都没用。
只能死命地抱住他,把自己当作空气,让他呼吸,让他依附。
“我母亲她……不在了……”耳边传来微弱的声音。
我的身体巨震,想转过身去安慰他,却被他紧紧抓住,那语气充满了乞求:“别……”
我不动了,就站在那。
我只见过他母亲一面,却也只是远远地看着,没有任何的交流。
而对于我这种从小倍受双亲关爱的人来说,无法与他感同身受。
看到他这个样子,我只觉如鲠在喉。
我知道父母离异对当年幼小的他到底造成了多大的打击,要不也不会对于母亲的点点滴滴牢记于心,至今也无法忘却,而如今好不容易见了面,没多久却是天人永隔,即便是再坚强的人,也抵受不住这份血浓于水的分离。
我知道,他从没怪过父母,不是那种不到怪的地步,而是这个人本身是善良,质朴,纯粹的,我爱他这种品质,并为此而深深着迷。
我用力地抱住他,企图把自己身体的热量传达给他,告诉他,我在,有我在。
不管有没有用,只觉得这么做了,陪着他,他就真的会好受些。
在医院呆了一个多钟头,回了学校。
一路上他都不说话,脸色很淡,看不出悲喜,我也不知说什么。
这种时候,最好的安慰便是陪伴。
次日一早,段云礼将自己认真打扮了一通,赶回家,参加葬礼,精神状态很好,完全看不出昔日那种脆弱的模样。
我也跟着去了,秦京羽也来了,我从他那里了解到关于这几个月来大致发生的事情。
原来那时段云礼去日本留学,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他母亲的事。
而这几个月间都奔波于两国之间,我不能很确切地猜到段云礼为什么都要瞒着我,但我知道,他一定是不想让我为他耗神。
可是,所谓相爱的两人就是要患难与共,一起经历人生中的风风雨雨。
几天后,葬礼渐息,有段云礼外婆家的人从日本赶来,说要将骨灰带走。
那天,段云礼的父亲也赶了回来。
葬礼的时候不在,过后才露脸,我不能说他有多大的过错,可是,工作再忙,也忙不过回来参加历任妻子的葬礼吧。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段云礼的父亲,身材魁梧,英挺帅气。
段云礼十有八九是遗传了父亲的身段,只是整个人瘦瘦的。
其父只在灵堂对着段云礼的母亲拜了几拜,在家住了一天,次日一早又飞回了美国。
对于骨灰事件不提一词,这种做法着实令人心寒,我心想,如此,还不如不回。
段云礼也不说话,我知道他不愿意,可那边的人语气坚决,态度偏执。
几天后,骨灰终是被带走了。
偌大的一个家一下子空荡起来,到那都没有人气,安静得可怕。
没有保姆,只有每天过来打扫卫生的清洁工,任务一完成,便离开了。
在家陪了他几天,段云礼便说要回学校。
离开的前一天,严钰也来了,只是和秦京羽的交流极淡,只和段云礼说了几句话,安慰了几句便离开了。
三人一起回了学校,旷课几天,落下了不少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