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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你也会被憋久啊。”
“我也是凡人,也都会有喜怒哀乐各种各样的情绪,为什么不会?”
我有点愕然,转头看向庄睿,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夜色映下来,便越发显得眼里深不见底。
我本就是随便说说的,完全就是调侃,没想到庄睿倒是较真了。
我有点尴尬地移开视线,低声说:“我也只是随便说说。”
庄睿没出声。
两人沿着河堤慢慢地走,走到一处柳树成荫的地方,我看着路人越来越少,迟疑了下,对走在前面的庄睿说:“我们回去吧。”
庄睿止了步,他转过身凝望,眼里有光,我知道,那是夜空落下的星辰。
“姐,可以抱抱我吗?”庄睿轻声开口。
我有点吃惊,还没等我挪动脚步,河堤对面的广场突然闪现出一片流光溢彩,几十株烟花一齐跃至上空,绚烂夺目。
庄睿依旧一动不动,盯着我,眼里的光又静又沉。
“姐,我冷。”他说,“抱抱我好不好?”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大步上前,张开双臂,将他重重抱住。
庄睿的双手缓缓地圈上我的腰,他踮起脚尖,将下巴搁到我的肩上,低声说:“姐,你不会离开我的吧?”
我看向对面,那烟花漫天丰烈地盛开,一重一重地升起又垂落,消失再出现,交织出一幅变化多端的画面。
我低低地应了一声。
“一辈子?”庄睿的声音像是耳语一样,轻得如同漫天飘落下来的羽毛。
烟花开始在天穹之端徐徐散落,停熄,又慢慢地变暗,漫天盛放的烟花渐渐地冷却了下来,只在半空中零零星星的漂浮着。
“嗯,一辈子。”
这样的你,被谁遇到谁幸福。
无论今后那个人是谁,只要是你喜欢的,我都会祝福。
只是,一辈子那么长,谁会说得准呢?
我给你一辈子的承诺,不是不离开,而是不伤害你。
我望向不远处的河水,无数灯光融进里面,波光粼粼。
一道人影静静地倒影在河面上,一动不动。
我恍然惊觉,立刻扭头,几十米开外的地方,有一人站在拱形石桥上,望向这边。
只是在接触到我目光的瞬间,他转身就走了。
我手忙脚乱地推开庄睿,脸上火辣辣的一片。
庄睿倒是半分也不计较,他收回目光,静静地看了我一会,竟不咸不淡地说一句:“姐,你看到侯迩,反应很大。”
被戳中真相,我的脸色在瞬间变得难堪,一口否定:“没有!”
“明明就有!”庄睿的语气都冷了下来。
我错愕地抬头看他。
他冷冷地盯着我,“你总是撒谎。”
“我……”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庄睿不再理我,转身就走。
我一下子急了,暗恼自己为什么要在他面前失态,几步上前抓过庄睿的手。
“对不起……”
庄睿一把甩开我的手,声音又冷淡又决绝:“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我跟你说过,一切都是我自找的,怨不了别人,也更加怨不了你。”
“小睿……”我呆了呆,庄睿从没用过这种语气跟我说话,从认识他的那天起,他一向乖巧听话,事事迁就我,就怕我会赶他走,而今天他的这顿脾气真的是来得莫名其妙。
这一顿冷战足足持续了一个月,也没有停息。
我心里又急又气,却无计可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庄睿并没有因此而离开,只是两人同住一屋檐下,周末回来再没有任何交流。
我从不知道庄睿的脾气竟会如此大,要换做以前的我,早就任他自生自灭去了,死了也不关我的事。
可如今,庄睿早就在我心底有了一定的位置,我舍不得他,会心疼他,看到他难过,我也会难过。
他的喜怒哀乐牵系着我的情绪变化,我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对他不闻不问也能心安理得了。
我也会疼,会难过,然而,庄睿却不知道。
转眼,寒假将至。
期间发生了一件事,期末考试结束的当天下午,不知何故,童可欣把一杯滚烫的开水泼向了段馨,只是在最后关头段馨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往旁边一闪,竟有幸地避了过去,那开水便泼中了在座位上收拾书本的我。
当即我就被烫得叫了一声,童可欣眼见惹了事,有点慌神,她急急地对我说了句“对不起”便跑出了教室。
李絮立刻过来,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拖我去洗手间冲冷水,还不忙吩咐段馨去校医室找药来敷。
段馨站在一旁,无动于衷,真的是冷眼旁观。
李絮把我的手放到水龙头下冲洗,我低头看去,红彤彤的一片,看起来并不严重,却火辣辣的,心想,也不至于会留疤吧。
“段馨那贱人,活该被强奸!”李絮依旧一头火气,“和杜风童可欣两人闹起的事,殃及到了其他人,不但不道歉,还冷眼旁观,气死老娘了!”
我没说话。
“去校医室看看吧,别留疤了,可难看的。”
我摇了摇头:“不了,一点小伤。”
李絮没说话。
回到座位的时候,侯迩偷偷地给了我一支烫伤膏,也不说话,转身收拾书本。
我看了他一眼,笑笑,面冷心热的家伙。
往手上涂了一点,还没把烫伤膏放进背包里,李絮就回来了,手上拿着一支烫伤膏。
我瞬间有不好的预感,胡乱把它往抽屉里一掷,然而李絮早就眼尖地看到了,她三两步走过来,不理会我的阻挠,硬是把抽屉里的那支拽了出来,在我眼前扬了扬,满是不怀好意:“嗯哼,谁的?”
又用眼角瞟了一眼我前面,挑眉,“他?”
我一阵挫败,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李絮阴阳怪气地笑了:“哟呵~”
我瞪她一眼。
回宿舍收拾了东西,和李絮两人一起走出校门。
“喂,你弟。”李絮突然来了一句。
我惊慌失措地抬头四处张望:“在哪?”
“骗你的啦!”李絮满是得逞后的得意忘形,“你怎么一遇到你弟整个人就傻了,我记得你从来不相信这种小伎俩的。”
我无言以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