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那男生像条蚯蚓一样,钻过层层人群跑到讲台上去,他叫乔漠,是班里出了名的捣蛋鬼,见我要追上他,叫他的好兄弟舒维宇和展臣拦住我。
他们挡在我面前,男女授受不亲,我不敢硬挤。
讲台上的乔漠大大啊了一声,翻开情书,“原来是情书啊,我看看。”
吊稍的桃花眼在情书上细细浏览,不一会,他就清了清嗓子说,“各位同学!这是一封写给班长兰仲文的情书,你们想听吗?”
讲台下立马掀起一阵男生的口哨声。
在谈天说地的女生也纷纷转过头来看着乔漠,竖起耳朵倾听。
“亲爱的仲文。”乔漠阴阳怪气的捏着嗓子,“请允许我这样冒昧地称呼你,好吗?我真的希望你能做我最知心的朋友。我知道你今年要升高中啦,作为你的朋友,我本应该让你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而不应该打扰你,可是现在的我,实在很苦恼。”
乔漠讲着讲着,爆发出一阵怪笑,“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我喜欢这首诗,却不喜欢这样的结局,所以我下决心写了这封信,不知道你看后会因此而怎么看我,但我已经顾不的那么多了。这份感情压的我的心好沉好重好累,而现在我终于对你说啦。我不想写太多,只要你能够明白我的心就足够了。每个故事都得有个结局不是吗?我期待着你的回答,你会喜欢我吗?”
全班哗然,望着收信人兰仲文。
兰仲文面无表情,仿佛与他无关,安安静静地温习。
乔漠不阴不阳的坏笑,看着署名处一片空白,促狭着笑眼看焦虑的我,“萧九九,原来你喜欢兰仲文。”
兰仲文身体微不可见一僵,缓缓抬起头看我,眼睛深得像个封顶千年的幽暗古井,诡异却令人胆寒。
我脸上一红,挥舞着自己的爪子解释,“乔漠你胡说什么?这封信又不是我写的,是三班一个女生写的。”
“噢!”底下的男生拉长尾音起哄,乔漠半信半疑,盯着面色绯红的我,“三班的女生写的?叫什么名字啊?”
我大囧,嘴巴张了张,化作一句,“我不知道她叫什么。”
“得了吧萧九九,我看这封信就是你写的,天天坐在一起,日久生情咯。”
男生们不怀好意的看着我,女生们怒瞪着我,觉得我不害臊,不要脸。乔漠走过来,把信扔在我头顶上,飞似的逃走了。
“乔漠,你这个王八蛋!”我追上去,奈何他跑得比马达还快,几个闪现,身影就消失在走廊尽头了。
“混蛋!”长长的走廊上回荡着我的怒吼,现在真是有口不能言,有苦说不出了啊。
回到座位坐下,兰仲文也不理我,俊脸臭臭的,我索性把情书往书包里一塞,气鼓鼓的望着黑板上方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字发呆。
广播站又响起了悠扬的歌声,不一会,校长洪亮的声音再次袭来,通知现在所有学生搬椅子到礼堂开会。
班主任眉开眼笑,走进教室对所有人说,“各位同学,好消息,咱们校长为林秀锦同学找到了几位慈善募捐者,现在大家都到礼堂集合,九点半准时参加募捐答谢会。”
班主任说完把兰仲文叫到教室外,让同学们从一组到五组按照座位序号排队,从前的椅子都是木凳子,长长的一条,两个人坐。
由于兰仲文被调走了,我只好一个人搬椅子,椅子一搬起来,我瞬间煞白了一张脸,因为我清楚地看到椅子上印着一团暗红色血迹。
为什么会有血?!
我一摸黑色布裤后面,也是一阵湿濡,粘粘的,透着一股腥味。
为什么会流血?我怎么了?我受伤了?可我不觉得哪里受伤哪里痛啊。
教室外已经在号集了,我只好把手盖在椅子的血迹上,另一只手扶着凳子,惨白着脸出去集合。
我是得了什么绝症了吧?流了那么多血,我要死了吧?越想越伤心,肝肠寸断,我才那么小,就要死了。
憋得眼睛红红的。
老师走到前头迎队,兰仲文回到队伍中搬起另一端的椅子,看见我眼圈红红的,吓了一跳,“九九你怎么了?”
我苦着脸,“兰仲文,我要死了。”
他早忘了情书的梗,担忧的问,“你怎么要死了啊?”
我偷偷把手移开让他看椅子上的血迹,“你看,我流了好多血,我要死了。”
兰仲文大惊失色,“你哪里受伤了?”
“我也不知道,应该是屁股,流了好多血,可是不会痛。”我不知道怎么形容现下凄苦的心情,只觉得山崩地裂,心如死灰。
“九九,你先把椅子放下,我去跟老师说,你在这里等我。”说完冲到队伍前端跟老师说了几句,指着我,脸色焦虑担忧。
我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只看见老师点了点头,他就跑了回来,搬起椅子,“九九我帮你请假了,你去教室拿书包,我送你回家。”
取了单车,我坐在他臂中的横梁上,回家的路上,心情沉重如上坟。
兰仲文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凝着脸,肃穆沉隧。单车在水泥大道上快速驰骋,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沉默而压抑。
我抬头,阳光洒在他脸上,尖削的轮廓线条凝成幽幻之色,睫毛密长,恍如要振翅而出的蝶翼,轻轻扑闪着。
我紧紧抓住他的衣角,颤抖双唇,“等一下兰仲文,我不回家去。”
他停下车,秋魅光影里,殷红如燕脂的唇张了张,却说不出什么,一派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