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他说几句重话,萧九九总会心软,岂料她面无表情,看都不看他一眼,“我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你还听不懂么?我不想跟你做朋友了,如果你还有自尊,你应该离开。”
“亲妹,我心里已经认定你是我的亲妹了,一辈子都不会改变,我不知道你怎么说变就变了。”严寻一脸无辜,那颗泪痣因为疑惑而变得妖娆,他从钱包中取出一道护身符,“我今天早上还去志莲净苑给你求了一道平安符,就算你不想跟我做朋友了,也收下这个吧,保平安的。”
“不用了,如果你真的拿我当妹妹,那就尊重我的决定吧。”
“嗯,如果我尊重你的决定,你可以也尊重我一次么?这道符是我特意为你求的,还上了长寿香,填的是你的名字,我留着也没有用,你拿着吧,就当护身符了。”
九九心里叹了口气,既然说了要隔断他,就不要在心软了,她把严寻递过来的护身符推了回去,“对不起,这东西我真的不要,如果你觉得不知道怎么办,那就丢掉吧。”
“丢掉?”严寻表情受伤,他从来没被人这样狠心的拒绝过,就算不跟他做朋友,也没必要这么绝情吧?这句话,就像把他的情意随意地丢进垃圾桶里,他的眼珠暗了暗,有些无措。
这一刻,他竟然不知道怎么办,萧九九好像被铜墙铁壁包围了起来,他靠近不了她了,追过那么多女孩,第一次被人用这种近乎侮辱他的态度拒绝,他心里难受,沉甸甸的,很是压抑。
“没错,如果你用不上,就丢掉吧,给我也没用,我不信这些的。”九九不想在跟他拖泥带水了,低头看着手中的曲谱,“我要说的就这么多,我要忙了,你随意吧。”
严寻嘴张了张,却说不出什么。
他慢慢走到门口,回头望了九九一眼,眼中隐着痛苦的神采,“九九,我不是一个喜欢勉强别人的人,你不喜欢,我不会勉强你的,你想做陌生人,那我们就做陌生人吧,昨天打扰你了,我在这里跟你说一声抱歉,下次见面,我不会在跟你打招呼了,你不用刻意躲着我,也不用拘谨,我不会造成你的困扰的。”
九九没回话。
“不过我之前帮你拍的那张照片被流传出去了,现在帖在学校的公告栏上,很多人都看好你,如果你有兴趣,来竞选下一届的校花吧,最后希望你以后可以幸福,衷心祝福你。”
严寻说完就离开了,身影带着无尽的遗憾。
秦州雨从床上坐了起来,“校花,哇,九九,你好厉害,居然要参加校花竞选了。”
九九一脸无奈,“谁说我要参加了?还有,你居然没睡着?你听了多久?”
“呃……”秦州雨尴尬吐舌,“从你和兰仲文讲电话的时候吧,哎呀,不要说这个啦,说说校花的话题,九九,哪个女孩不想当公主啊?你去参加吧,我看好你。”
“不想去。”虽然她被秦州雨怂恿得雀雀欲试的,但是她知道兰仲文一定不喜欢她参加这种竞选,她还是别拿两人的感情去挑战这种没有意义的竞选了,反正她都是有未婚夫的人了,不需要通过这个竞选去证明自己的魅力。
1987年,台湾破除了30多年的戒严禁令,开放大陆探亲,很多人回到大陆,哭得一塌糊涂。
这时期的台湾多是圆拱门灰瓦尖顶房,楼身上全是玻璃窗,每一层至少有8个窗户,上下各两行,看起来颇为洋气。
大街宽敞,一眼望去,全是竖向广告牌,挂得非常显眼。
88年,四大经济特区正在试验起飞,完整的工业体系建立起来,庞大的市场被拉动,能力惊人。
四大特区被小平爷爷一点,经济比国内其他城市要富裕得多,早早废除统一工资,人均工资达到了500元以上,而依靠金融和外贸拉动的港澳台正在腾飞,整体比大陆卓越风光。
九九和兰仲文背着包坐在计程车里,此次飞行80分钟,九九在飞机上看书看累了,现在没有精神,靠在兰仲文肩上睡觉。
兰仲文看着车外不断倒退的风景,没什么表情。
就快要见到自己的外公了,兰仲文不知道是什么心情,只觉自己的心像一艘被洞穿一个大窟窿的船,不断往里灌着水,他想去忽视的,却掩饰不了那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当年父亲来台湾谈火车业务,他跟着一起来,中途他天真的跑出来找妈妈,他还记得,那时台湾戒严禁令,街上都是官兵巡逻。
经过一处拐角,兰仲文的手不觉抚上心脏处,平静的容颜下,隐着一丝微不可见的恐惧。
他的手指微微蜷着,很是拘谨,睡梦中的九九感到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着,她的睫毛抖了抖,睁开眼,就见兰仲文表情一片惘然。
九九吓了一跳,小手叠放在他抚着心脏的手上,“兰花儿,你怎么了?怎么捂着心脏?是不是心脏疼?”
兰仲文轻轻摇头,“没有,只是想起那年的事情,心里有些难受。”
是了,满怀期待的他以为可以见到母亲,却在母亲的无情拒绝后,胸膛被子弹洞穿,要不是子弹偏离了心脏一点点,或许就没有今日的兰仲文了。
九九靠在他怀里,抚着他的伤口轮廓,心疼道:“不难受了,我在你身边呢,我陪着你。”
兰仲文轻轻点头,笑容苍白。
九九心里担忧,双手拢紧,环抱住他,“你母亲葬礼是什么时候?我可以参加么?”
“可以的,就在明天。”兰仲文伸手回抱住她,语气毫无起伏,“我们就是去参加一下形式吧,其他都用不上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