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九九应了一声,气也消了。
二日,兰仲文为了弥补昨晚对九九的失礼,翘了人生第一次课,带九九满上海的玩,早晨没什么地方可去的,万物都在沉睡中,只能去博物馆逛逛。
九九一听去博物馆,眼中的精光大盛,她最喜欢古典的东西了,跑到自己的行李箱里翻出许久不穿的白色锦衣,蓝底裙子。
衣袖宽大,呈喇叭状,绣着栩栩如生的蔷薇花,九九换上衣服,站在镜子前,把头发盘成两条辫子,灵动少女瞬间像穿越了时空,变成民国时期的文艺知青。
她穿上百搭的黑色绣花鞋,顺便嘱咐兰仲文,“你相机带了吗?我等下要跟文物一起合照,你帮我拍哈,我要做几张明信片,寄给爸爸妈妈。”
“好,相机我带了。”
上海博物馆以青铜器、陶瓷器、书法、绘画为特色,九九一身民国知青的装扮,走在博物馆中,看起来颇为诡异。
不少人从她身边经过时,都会回头,那些眼光有怪异,有欣赏,也有惊艳。
她站在一件件透着历史气息的文物面前,眼珠净透如洗过的碧空,晶亮得蛰疼人的眼睛。
兰仲文按下快门,一张张照片从相机中吐出来,九九逛来逛去的,一会跟花纹诡异的古筝合影,一会跟时代感悠久的青铜器合影,一会跟端庄典雅的旗袍合影,最后她站着一座仿真蜡像面前,笑容兴奋,“我要跟他合影一张。”
蜡像中的男人身材修长,面容俊逸,逼真得连睫毛细孔都看得清清楚楚,九九觉得有趣,一蹦一跳地站在蜡像对面。
蜡像身上绑着花球,穿着黑色的新婚服,微微作揖,九九学着他,对蜡像微微作揖,这情景,好似在跟他拜堂。
她面容秀毓,微微垂着头,笑容明媚,暖黄的灯光里,她美得不似真人,兰仲文看得痴痴的,忘了按快门。
“拍好了吗?”九九动作摆了太久,有些僵硬,扭头问兰仲文。
他慢慢放下相机,看了九九好一会,没说话,走到远处跟一名博物馆访客说话。
那是一名面容和善的中年男子,他点了点头,与兰仲文一起走过来,兰仲文把相机递给他,就冲九九走过来了,白衣蹁跹,笑容晃眼。
“九九,你摆刚才的姿势,我们合影吧。”兰仲文这话里,有他都不懂的莫名心悸,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点紧张,手心微微汗湿。
看着九九弯下身子去,她微微侧着头,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脸上扫下一层美丽的剪影,兰仲文的心仿佛融了,眼珠湛然,冲着九九微微作揖,“娘子有礼了。”
九九蓦然抬头,快门一闪,画面定格。
画面中的少女面容羞红,有些吃惊,也有些感动,眼珠微微湿润,像两颗黑得发出幽光的曜石,光彩夺目。
而少年眼中蕴着浅浅笑的笑意,那眸中的温柔,如玦如穹,足以融化整个天地。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可以这样温柔,灵魂仿佛从体内剥离,温柔地与她依偎,那种触及灵魂的爱,令他震惊,原来不知不觉中,他已这样爱她。
他刚才说,娘子有礼了?
九九一懵,跑上去追问他,“兰花儿,你刚才说了什么?”
“你没听到吗?”兰仲文看着照片,吊她胃口。
“没听到。”九九斩钉截铁,摇他的手,“你到底说了什么嘛,我刚才没听清。”
“我说。”他被九九摇得没办法,似笑非笑地说,“娘子有礼了。”
九九忍俊不禁,捂着嘴,心里甜蜜。
兰仲文发现她脸红了,样子别扭得不行,他靠近了几分,九九一脸不自然地把头扭开,他又凑过去,轻轻吐息,“九九,你害羞了吗?”
温热的气息吐在九九脖颈上,她用手摸了摸痒痒的脖子,口是心非道:“没有。”
“没有?”
“肯定没有!”她嘴上说没有,眼睛却弯得像两个月牙儿,憋着笑。
兰仲文逼近她,九九的脸绷不住,喷笑出声,他嫌弃地看了九九毫无形象的大笑一眼,眼波潋滟,“九九,我刚才说了娘子有礼了,那你应该说点什么啊?”
“不要。”九九拒绝,她才不要说呢。
“快说,不然不让你走。”兰仲文抓住她的书包带子,把正欲逃走的萧九九给拽了回来。
九九苦着脸,“不要。”
“快说。”
“不要嘛。”
“再不说亲你了。”每次都要采取非法手段,她才会乖乖听话。
眼见逃不了了,九九只好妥协,朝他作了一揖,“好嘛,相公有礼了。”
“乖。”兰仲文摸摸她的头,走在前面领着她,“走吧,我们出发去城隍庙吧。”
“好啊。”九九黏在他背上,背着牛皮小书包,典型的小尾巴一条。
城隍庙一共九个殿堂,霍光殿、甲子殿、财神殿、慈航殿、城隍殿、娘娘殿、父母殿、关圣殿、文昌殿,总面积约二千余平方米,庄严巍峨。
人陷在其中,一下子显得渺小,九九和兰仲文绕过大片大片人群,走进城隍庙,望着庄严肃穆的神殿,心中无端生畏。
80年代的人还是比较迷信的,进香队伍排得密密麻麻,估摸着得有200来人,九九觉得有趣,买了香火排在队伍中,兰仲文身材高大,站在队伍中,特别扎眼。
又因为长得绝对的帅气,凡是路过的都会回头看他一眼,连带着九九也被发现了,两人气质高贵,排在队伍中,就像一对天生的玉雕璧人,漂亮得路人咂舌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