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我紧紧捏着自己的作业本,心里又气又委屈,别人这样对我也就罢了,他怎么可以?我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到头来他突然不想和我做朋友了,就把我晾在一边了?一刀两断?
眼圈憋着发热。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我以后不会在理他了!
气得零食都吃不下去了,我掏出小刀子,开始切割橡皮擦,试图做点什么来缓解心里的压抑和愤怒。
过了两节课,兰仲文都没有管我,无论我是吃零食还是搞各种小动作,他都视若无睹,似乎铁了心要隔绝我。
气过之后,心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委屈和难过,我趴在桌上,失望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的脆弱泄露出来。
第三天第四天如是,我们之间彻底无话。夜里,我在床上辗转难眠,怎么想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要跟我绝交。
不知道怎么缓解这股僵冷的气氛,我只好爬起来,熬夜给他写了一封信。
兰仲文,我一直觉得你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没有之一。如果我哪里惹到你,我希望你告诉我,如果我哪里不好,我也愿意改,只要你不生气了,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如果你不想在理我了,我也不会怪你,但是我会很伤心,因为我真的很在乎你,在我心里,你就是除了我父母外,最重要的人。
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珍惜你。
这封信没有任何掺假,我是流着泪写完的,昏黄的台灯下,眼泪啪嗒一声落在纸张上,晕成了模糊的痕迹。
早上走进教室,我在心里酝酿打气了许久,一定要拿给他!
可是,我还是没勇气拿给他。
兰仲文安静地坐在座位上看书,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强烈气场。
我神情紧张,把手伸进兜里,握住信封,正要掏出来,他突然抽身离开,我的手抖了抖,把信重新塞回口袋里。
心里一阵懊恼,开始骂自己,我干嘛要写这封信?真是想杀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一个早上我都浑浑噩噩的,视线黏在他身上,即想拿给他,又没有勇气。万一他不收,万一他像对待别班的女生那样对我,那我的自尊要往哪搁啊?以后还会有脸面对他和自己吗?
如果是那样的话,我会成为全班的笑柄吧?
想到这,我把口袋里的信封暗暗攥紧。
还是不要给他了。
匆匆跑到走廊上喘气,感觉全世界都在看着我,害怕得背脊上都是冷汗,呼吸困难。
算了,既然做不成朋友了,就不勉强了。
我心灰意冷的安慰自己。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不把信给他,他以后就不会再理我了,那我在一班就连唯一的好朋友都失去了,还有心底里,那股难以言语的不舍和难过……
那是什么?
就像是硬生生要把我的心脏取出来,那种难以忽视的钻心疼痛,令我懦弱得掉下眼泪。到底是为什么啊?
吸吸鼻子,我站在走廊上踌躇,目光无神。
上课铃声刺耳响起,我叹了口气,拖着沉重的脚步走进教室里。
顺着通道走下五组,我握着那封信,连指间都在颤抖,一不小心被桌角绊了下,小腿吃痛,整个人就像泼出去的水,狼狈摔在地上。
引来同学们的爆笑声。
我手肘先着地,传来一阵微酸的麻痹,我闷哼一声,揉着自己的手肘慢慢爬起来,不敢抬头,怕同学们看见我红红的眼圈。
但是。
我突然煞白了一张脸,因为我发现手里的信不见了。
不见了!
在顾不得同学们探究讽刺的目光,我抬起头四处查找,却发现那封信已经滚到兰仲文脚下了,他弯腰捡了起来,目光落在那封粉色信封上,什么字也没有写,但他殷红的唇却在此刻血色全失,眼神茫然而深邃。
深邃得像个骇人的巨渊,石子滚落,空空的,发不出回音。
我急得都快哭了。
修长的手伸到我面前。
指甲修剪得整洁莹润,阳光下,白皙如美瓷的手仿佛流动着光泽,令人一眼便移不开视线。
兰仲文。
我微微一愣,眼眶发热,伸手握住他的手。
兰仲文把我托了起来,语气淡无起伏,“走路不要老是低着头,要看路,知道吗?”
我没说话,被他默默扶到座位上。
“你的信。”他没翻开我的信,随手递给我,不带一点情感的说,“谁写给你的?”
声音轻得恍如会随风飘散。有点不确定,又有点低落。
这句话似乎鼓励了我,我把信重新推回他眼前,“这不是别人写给我的,这是我写给你的,你看吧。”
既然信已冥冥之中到他了手里,我也就不造作了,索性坦诚,好过无缘无故失去一个挚友好,那样的话,也许我会遗憾一生的吧。
他一愣。
脸色在一瞬间换了几遍,惊怔,迟疑,惊喜,欢欣。他慢慢拆开那封信,仿佛是稀世瑰宝般,小心翼翼而认真的浏览着。
良久,他眉眼都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把信重新折好放进口袋中,他用手捂着,眼角眉梢是浓得化不开的温柔,明净得山水同色,“萧九九,语文进步了嘛。”
我破涕为笑。
他揉了揉我的头发,语气宠溺,“你也是我除了父母外,最重要的人。”
我重重点头,笑中有泪,“你为什么生我的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