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他更加卖力的讲诉灰姑娘的故事。
他的声音暖如阳春三月,恍如有某种魔力般,慢慢荡到九九内心深处。
她凝神听着,时而愤怒,时而悲伤,时而高兴,入神得连草莓都忘了吃。
九九就算思维混乱,也能分辨出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的,就像小宠物一样,就算跟人不能沟通,但是本能的,会察觉出谁是无害的。
对于九九来说,兰仲文就是无害的,他给自己洗脸,穿衣服,穿鞋子,戴帽子,还带自己来玩,她可以从心底深处,感受到他的温暖。
“你们小两口躲在那里干嘛?”安岑把羽毛球拍扔在野餐毯上,坐下喝水,打累了,休息一会。
兰仲文连眼皮都没抬,瞟着九九,希望她这个话唠子能跟从前一样,立马就开口回答安岑的问题。
但等了很久,九九都没有回答,兰仲文叹了口气,回答安岑,“讲童话故事呢。”
童!话!故!事!
安岑嘴角抽搐,她没听错吧?
但见兰仲文手中确实拿着童话书,一本正经讲起了白雪公主,安岑一副吃了苍蝇的难看表情。
真是天下红雨,六月飞霜了,兰仲文居然会讲童话故事?看来爱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让原来冷漠疏离的男孩,变得如水漾温柔。
说实话,看着他们感情那么好,安岑心里是羡慕的,什么时候,她才能遇到属于自己的男孩,天变地变情不变,执手千山万水骤然缩短,执手恩怨情仇悠然消散,执手泪眼不忍相看,执手相思,冷暖两心知,悲喜两忘。
安岑想,就算一瞬间天荒地老,沧海桑田,他们的爱不会变,是真正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感情,深厚得可超越一切,无论生老,病死,不离不弃。
自从安岑和吕颖来到香港后,兰仲文比从前轻松了不少,三餐由安岑和吕颖负责,兰仲文多出了很多时间忙事业,渐渐的,九九也愿意接触安岑和吕颖了,三人有时候还能一起洗澡。
夏日的午后,兰仲文去公司办事,安岑和吕颖在客厅里跳舞给九九看,她们跳的舞蹈是当初在学校54青年节时,自创的舞蹈。
九九看得兴起处,还会鼓掌。
她的生活阳光而快乐,有了安岑和吕颖的陪伴,九九终于变得女孩子一点了,之前只有兰仲文照顾她,他都是给九九穿体恤和短裤,一点美感都没有。
安岑和吕颖会给九九扎头发,把她齐脖颈的头发束了两个可爱的短辫子,两人太会玩了,有时候把化妆品和高跟鞋都拿出来,把被单绑在身上,模仿模特走猫步。
有时候又会把长裙罩在头上,把丝袜缠在身上,拿着锅铲唱大戏,把九九笑得前仰后翻,可是她仍然不说话,把两人都给急坏了,要逼她说话可真难啊。
因为兰仲文最近在洽谈一个大CASS,忙得神龙见首不见尾,每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九九已经睡着了。
安岑跟吕颖睡一个房间,九九和兰仲文睡一个房间。
兰仲文不敢惊扰九九,只开了壁灯,找完睡衣,他蹑手蹑脚地去洗澡。
暖黄的壁灯下,九九虚幻得不似真人。
兰仲文低下头,视线停在九九脸上,看着看着就失了神。
他蹲下身子,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晚安,九九。”
这晚,九九睡得恍恍惚惚,半夜,口干舌燥,怎么也睡不着,只好睁开眼睛去厨房找水喝。
她现在跟正常人没两样了,只缺了一些记忆和语言。
整个房子都黑乎乎的,她抹黑来到冰箱,倒了一杯冰水,手握在冰水上,慢慢喝了两口。
喝完一杯,还觉得不够,她又倒了一杯,一边喝一边走回房间。
走到床边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被什么东西绊倒了脚,九九手中的水杯一倾,水洒了出去。
她赶紧稳住杯子,打开壁灯,用纸巾将地上的水渍擦掉。
睡下的时候,她看了兰仲文一眼,关掉壁灯。
眼睛刚闭上,又睁开。
怎么觉得有什么不对?
九九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把壁灯打开。
暖黄的灯光,睡在她身边的兰仲文嘴上贴着一张方形胶布,九九呆呆看着他,一脸迷惑。
多年以后,九九想起这个场景,都会哭得不能自已,因为她睡眠浅,兰仲文劳累过度,怕自己打呼噜会吵醒她,故而用胶布把自己的嘴封住,全她一晚上安稳的睡眠。
而此刻,她不懂兰仲文为什么要把自己的嘴封住,她靠近他,手一扬,撕掉了他嘴上的胶布,笑得哈哈大笑。
兰仲文吃痛,闷哼一声睁开眼睛,昔日那双惑人的眼里布满红血丝,看见九九在笑,他伸手搂住她,重新倒向枕头深处,声音疲累,“九九,别玩了,快睡觉了。”
她不依,从他怀中挣扎出来,摸着他下巴扎手的胡渣,咯咯微笑。
兰仲文也笑,由她摸着自己的胡渣,脸颊和头发,笑意温柔,“怎么还不睡觉?九九,你要干什么?”
九九摇着头,趴在他身上,上蹭下窜,一会听听他的心跳声,一会摸着他手上烫伤的泡泡,那双白皙得近乎妖娆的手上,逐渐被忙碌的工作磨出细茧。
九九仔细摸着那些硬邦邦的茧,感到疑惑,她将脸放了上去,轻轻磨着。
兰仲文神情疲惫,却不困,笑弯一双微微上挑的眸看她,九九也抬起一片清明的眼,看他。
一瞬间,空气中像有暧昧的气息在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