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来了,看见是兰仲文的字,也没说什么,估计是同学怕冷,所以也养成了随手关门的好习惯。
都说百日咳,九九病了半月,咳嗽不见好转,相反,与日俱增的严重,九九咳着说,“不知道为什么,我在家里就不咳,出来外面就一直咳。”
“那肯定了,家里人少,空气流动好,学校人多,细菌也多。”他想,九九估计是动完手术身体脆弱,没养好才引发了气管炎。
看来要找个时间,带她去看看医生了。
都说择日不如撞日,隔天星期六,兰仲文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张地址,叫九九下午吃过饭后就出发去看医生。
据说那是一位隐居的神医,住在偏僻小村庄里。
兰仲文开了辆迷彩军车出来,九九惊叹,“哇,好霸气!”
兰仲文微笑,打开车门,示意九九上车。
九九提着双肩包乐颠颠上车了。
一关上门,四个车窗齐齐关严,这个微小的动作温暖了九九,她笑着说,“你没驾照敢上高速?”
兰仲文笑意不减,“没驾照,但是有军牌啊,照样畅通无阻,九九,我要开车了,你把安全带带上。”
九九唔了一声,戴好安全带,车子缓缓行驶,瞬间没入苍茫的寒流里。
雾气很大。
前方的景色都朦朦胧胧的。
兰仲文专心地驾着反向盘,“九九,牛奶我放在书包里,你自己拿,在后座上。”
九九答应一声,爬到后座把他的书包扒拉过来,翻出牛奶,还是热的,她掀开锡盖,慢慢喝着。
他已习惯每天给她的牛奶了。
她亦习惯每天喝他给的牛奶了。
她渐渐习惯了牛奶的味道,喝多了,反而觉得牛奶是香的了。
她渐渐习惯他了,好像生长在自己的心房里,与自己的心跳灵魂融合,成为她的一部分。
车开了一段时间,驶进一条黄土路,两旁都是苍天大树,长得看不见尽头。
九九跟兰仲文聊了几句,不多时,瞌睡虫袭来,她歪着脑袋睡着了。
再度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迷彩车停在黄土路旁。
兰仲文已经在没在车上了。
萧九九心里一惊,下意识去开门。
车门被锁死了。
她心里隐隐感到不安。
兰仲文哪去了?
突然,她剧烈的咳了起来,五官拧成一团,靠在副驾驶上,疲惫又痛苦。
车窗被一股黑影拢住,九九没力气抬头看,兰仲文以为她还没睡醒,轻轻打开了车门,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和一张名片。
见九九睁着疲累的眼看他,他心里一动,声音低迷,穿透层层峦叠来到她耳边,“九九,你醒了呀,我已经找到诊所了。”
九九一愣,抬头,眼圈就红了。
兰仲文笑眼濯濯,把半个身体钻进车里,见她神情怏怏的,紧张地问,“怎么了?九九,脸色怎么那么难看?是哪里不舒服吗?”
九九摇头,伸手抱住他,紧紧的,脆弱而害怕,“我以为你怎么了,我……”
兰仲文一听这话就笑了,“傻九九,我没事啊,我刚是去打听诊所的地址了,已经找到了,见你没醒,就去给你买了个粥。给,你先把粥喝了,我们去拜访神医。”
九九破涕为笑,“我没力气,你喂我喝吧。”
“那好吧。”兰仲文倚在车门上,掀开饭盒,任劳任怨地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喂她,“来,张嘴。”
九九依言张嘴,粥一口口送进嘴里,甜了九九的心,暖了九九的身。
喝完粥,兰仲文用毛巾沾了矿泉水,让她擦擦脸。
九九依言擦脸,毛巾一拿下来,全是灰尘。
我去!
她精神瞬间饱满起来,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鬼地方!怎么灰尘那么严重?
“我们把车放在这里吧,前面没路了,我们走过这片田野,就到那个神医的住所了。”
九九点头,从车上下来,才发现这地方有多荒凉,四处是树和田野,经过田野的时候,九九看见一个老大爷田野里在小便,她楞了一下,身旁的兰仲文早把她眼睛捂住了。
他的手心温软,捂在九九眼皮上,声音轻柔,“别看了,我领着你走。”
九九轻轻‘嗯’了一声。
一路上,九九都在想象神医的家会是什么样子的?会像陶渊明里描述的一样吗?是一方世外桃源?还是像金庸小说里黄药师的桃花岛一样,迷雾层层,机关重重?
其实九九都猜错了,所谓神医的住所,就是个土堆的泥房,看着特别破,屹立在寒风里,好像随时瓦解。
九九表情失望,走进高高的柴门后,又是另一番风景,院外破烂不堪,院内却轩昂简雅,四通八达。
而且人流不绝。
来看病的队伍大排长龙,从门口一路排到二十米开外。
早有人等没了耐心,破口大骂。
“到底什么情况啊?我们赶时间啊,都等了一天了,医生怎么还没出来?”
等得没了脾气的人也出来说话了,“你们还好,我大早上就在这里等了,现在都快下午五点了,医生还没出来呢。”
原来神医还没出来,队伍从早上排到现在,还没开始听诊。
兰仲文的唇紧紧抿着,扶着九九坐下,一言不发。
不知道在想什么。
约莫十分钟后,平房的门打开了,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白衣女人走了出来,这两个女人四十岁的年纪,皮肤吹弹可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