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3
清早时分,薄薄的晨雾涌了起来,清风撩散开帷幕,唤醒沉睡之中的人们。
王皇后一夜之间昏昏沉沉,醒来睡去,并没有睡踏实,于是天一亮,就起了身,披上了外袍,看了眼沉睡之中的龙云息,泪险些夺眶而出,咬牙忍下,轻声唤了人进来。
陪嫁的女官红曼闻声而入,瞧见皇后一脸憔悴之相,不禁微微一愣,转而若无其事的笑道:“皇后娘娘,为何不多歇些时候?”
红曼是王皇后闺中时候的贴身侍女,随皇后入嫁宫内成为了女官,自是不同与平日侍奉的内侍。
王皇后一听她这么一问,幽幽叹了口气,摆了手道:“罢了,这几日大婚皇上不用临朝,过几****还是需要这个时辰起来服侍皇上更衣上朝的。”
红曼一笑,边执梳子替皇后挽上发髻,一边说道:“皇后如此贤淑,皇上定会喜欢的。”
皇上真的喜欢吗?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是昨晚元帅一离开之后,皇上原本的热情如火荡然无存。好似之前不过是一场幻影,雁过无痕,梦过无影。
皇上的热情因为元帅而起,也因为元帅而熄,和她并无半点关系。
王皇后闭了闭有些干涩的眼睛,似觉眼眶微微湿润,赶紧伸手擦拭了一下。
正在梳头的红曼一瞧,担忧的侧头问道:“皇后娘娘,您怎么了?”
“没,没事。昨晚没有睡踏实,眼睛干涩的很。”
红曼一听,低低一笑,打趣着皇后道:“原来是昨晚没有睡好啊——”
故意脸一板,王皇后撇着嘴,一瞪眼红曼道:“你这丫头,没句正经话。赶紧梳洗好后,我们出去走走,这个皇宫内廷,我还没有仔细瞧过呢。”
“是,皇后娘娘。”
转头面向铜镜,王皇后无声的叹了口气。
无妨,来日方长!皇上终会对自己中意的。
034
云龙息转醒的时候,阳光洒入室内,红得耀眼,好像将生命中所以的色彩都凝结在这缕缕金光之中,甚是灿烂,煞是赏心。
他一动身体,伸了个懒腰,顿觉浑身舒畅万分。
昨晚他好像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可惜梦做了一半就嘎啦截止,让他现在想来都有些回味。
梦里仲父对他好温柔,贴着他的身体。他的身子变得很烫,像是生病了一样,浑身无力。
他感觉后颈处几道细细长长的东西在他身上滑动着,前端微尖,这么慢腾腾的勾勒着他胸口的起伏线条,凹进凸出,时而加重了力道,从后背脊椎处一直酥麻到头顶,刺激的他几乎止不住的出声。
他身体里头似乎有一只困兽,叫嚣着要从里面冲出,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原因使得自己那么狂躁,这么火热,只渴望一种温柔的抚慰自己。
他迷乱的转身,想要回搂住仲父。
他想回应仲父的温柔,可是却被下一秒推开。
梦太虚幻又太过真实了。
他感觉自己做了些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做。
仲父的气息渐渐散开之后,梦境就猛地破碎起来,渐渐拼凑不出整个画面,连身体也异常的平静,渐渐又沉睡起来。
这一觉睡醒,一夜在无如此好梦。
如此一想,云龙息脸一发烫,摸上了自己脸颊,觉得有些难为情的憨憨一笑。
仲父离开三月,终于回来了。他实在是太高兴了。
他一醒来,外头早已守候着的总管刘成平赶紧指挥的宫女太监一并上前,为云龙息梳洗穿戴,龙袍一着身,在衬得淡淡金光打在云龙息的脸上,竟有几分天子威仪之相。
旁头站着的刘成平一见,不由暗自大喜过望。
太好了!皇上大婚之后,果然有所开窍,好似连神情都有了那么些霸气。
刘成平面带喜色,亲自上前,探身欲取铺在龙床之上的锦帕。
却是不想眼一瞧之后,顿时惊的目瞪口呆。
怎么锦帕之上依然一片雪白无暇?
昨晚?
难道?
元帅不是说成事了吗?
035
一张琴,一炉烟,两个人,琴声叮叮咚咚,未靠近已是渲染入耳。
狂风吹起那弹奏之人红衣长裙,枫叶飞舞吹卷,片片落了下来,落在那人的肩头,又轻轻的滑了开去,颤颤的飘到鞋尖处旋转。
红色映着黑色,让人不由自主想到了剑上的血,想到了血干了之后变成黑色的辽阔之地。
旁有一人斜卧微笑,一手撑着头,一手晃动着酒壶,浅浅淡笑,似是极为舒畅愉悦,悠然自得的表情,正是陆华容是也。
“琴声可转而高亢一些。”陆华容边说边高高举起酒壶,酒香四溢,顺着壶口一泻而下,溅起万朵酒花。
与此同时琴声忽然一个急转,滔滔然从尽头坠入深谷之中。一时雷声大作,水流陡转,水上生出千万个漩涡,只闻刀戟声声,水波飞逐。
那水声越来越高,高到极处时,几个盘旋,又再高昂上去,虽然极高极细,每个音节仍清晰可辨,战马嘶鸣,火花迸散,此起彼伏。
“好,是该如此豪情才是。”陆华容直起了身子,拍手大笑一声,笑声络绎不绝,声音渐行渐远,竟能散开数丈之外,伴着秋风,裹着树叶,沙沙的响,飘飘渺渺,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缠绵悱恻。
“元帅今日心情很好?”听得陆华容笑声,抚琴之人浅笑一声,蓦然回首而望。
粉黛嫩红,细若柳叶飞眉,红衣雪肤衬的风情万种,划开嘴角的笑意盈盈之间含情脉脉。
红衣女子就这么看着陆华容,目不转睛。
“嗯,找到快乐事情,自是高兴。何况久未回来,听上美人一曲,心旷神怡啊。”陆华容剑眉舒展,流墨一般的颜色,在这片红枫飘散的云雾之间,艳色娇媚,刚和柔的相融,不可思议的呈现惊人美感。
036
那红衣女子一听陆华容调笑于她,咯咯一笑,一转身,人已偎入了陆华容身边。
“何事开心?也说与我听听。”仰头,风情于眉目之间流转,煞是妩媚。
“总算让我发现了一件可以挑战的事情。那——”
不远处忽然传来轻轻的脚步,踩着一地枯叶。陆华容警觉,霍然起身喝问:“谁?”
来人未吭声,只是冷哼了一下,不轻不重传入两人耳中。
一听声音,陆华容咧嘴一笑,朝着那红衣女子回望一眼,张大嘴巴无声道:“你的爱慕者来了。”
淡下了神色,红衣女子收回了视线,轻轻应了一声,重新坐回了琴桌前。
一人脑袋探了出来,目光投向了陆华容后,转而盯着了背对于他的红衣女子,眼里浮上一片倾慕之色。
“不知皇上到此,臣未能迎驾,请皇上恕罪。不知,皇上来此——?”陆华容状似恭敬的拜见了来人——绪光青。
“怎么?只准元帅前来,朕不能来吗?”绪光青努力瞪大了眼睛,装出一脸威严肃然的模样,又开始装腔作势起来。
“臣不敢。臣只是忧心皇上龙臀的伤势。”
被陆华容一提,绪光青顿时感到屁股火辣辣的疼,不禁咬了咬牙齿,愤愤不平的问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做什么呢?”
“回皇上的话,臣正和浮梦弹琴呢。”
“谈情?”高了几个音调,绪光青不可思议的看了看陆华容,又瞧了瞧始终背对他不语的红衣女子浮梦,嘴里泛起了酸味。
该死的陆华容,又来骚扰浮梦了!
“你们两个女人谈什么情啊?”
陆华容不解,反问:“微臣愚昧,不知弹琴和女子有何关系?”
“废话!你们两个女人,怎么谈情说爱?”
陆华容一愣,失声一笑,摇了摇头,叹了口气。
这日子过得真够烦心的。一个笨蛋,一个废物,两个都是白痴。
随即手一伸,指向了远处桌上的古琴道:“华容只对琴韵感兴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