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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她的故事

“咯咯,看把你脸红得!你不是自称是大男人吗?怎么比我们女孩子还害羞?”宁纤纤又逗起莫小卡来。

“人家脸皮薄嘛……”莫小卡大为发窘,为自己辩解道,“脸皮薄不薄,可与是不是大男人没有半点关系!”

“好好好,就算你脸皮薄好啦。”宁纤纤也不忍看对方太窘,笑道,“我看你挺怕我家小贝的,反正闲着没事,要不,我讲小贝和我的故事给你听?”

“好啊好啊!”莫小卡顿时没有了尴尬与窘态,显得极为兴奋。

其实,他虽然对仙鹤小贝颇为敬畏,但对这样一只颇通人性又忠心护主的坐骑,他也打心眼儿里喜欢。事实上,自傍晚时看到宁纤纤驾鹤飞落在好吃饭店门前的第一眼,他就羡慕不已,幻想着如果自己将来也能拥有这么棒的坐骑该多好啊。所以,他心里一直就对宁纤纤如何能拥有这样一只通人性的坐骑极感兴趣。

此时,听到宁纤纤主动要给自己说小贝和她的故事,他当然喜出望外了!既可以听到心上人的莺语妙音,又可以知道一些心上人的故事,也许还可以从小贝的故事中学着点什么经验,何幸如之?

看到莫小卡对自己要讲的故事充满了兴趣,宁纤纤也是发自内心地感到高兴。

别看她显得有些孤傲,其实,她的内心是很愿意有朋友来分享自己的快乐的,只不过,在过去的年月里,她与爷爷隐居海岛山林,除了那些花草,她没有朋友。

爷爷过世后,她出来行医济世,布施功德,行走在江湖,虽然没少遇到形形色色的人,但她总感觉自己融不进去,好像自己不过是一个过客,一个边缘人,还是没有朋友。

她感觉孤独,她十分寂寞。

以前在海岛山林的时候,虽与花草作伴,但是乐在其中,她并没有孤独寂寞的感觉。可是,奇怪的是,到了有人的、人多的地方,她反而觉得孤独寂寞了。

于茫茫人海中穿行,一任缘起缘灭,心无挂碍。她孤独,她寂寞,但她享受孤独,品味寂寞,她从来没有与爷爷之外的任何人分享过自己的故事和快乐。

可是今天,不知为何,与这个莫小卡不过两面之缘,她便十分乐意将自己的故事讲给他听,似是隐隐间已经将他当成了朋友。

“说起我和小贝的故事,那就长了……”

“我第一次见到小贝的时候,是在海边的沙滩上。那时,它还是一只雏鸟,毛都没长齐,走路也走不稳……呵呵,几乎每走几步,它都会摔倒一次,不过,它是那么的倔强,一次次摔倒,又一次次挣扎着爬起来。呵呵,那样子,就像是一只笨笨的小鸭子……”

“我想它一定是找不到自己的妈妈,又饿极了,于是我便去海边捉了一些小鱼小虾来喂它,没想到它的胃口还真好,居然把我捉来的鱼虾全都吃光了……”

“吃饱了,它就像一个跟屁虫一样,老跟在我后面,从此赖上我了。呵呵,我想,那个时候,它应当是把我当成它的妈妈了吧……”

“后来,它长大了,羽毛长得雪一般洁白,漂亮极了!我带着它在海边游玩,它高兴得不得了,每次都会弄浪追波,在海面上迂回翔舞,划出非常非常好看的弧线……”

“那个时候,我正在学习飞针之术,它就去沙滩上捡贝壳,然后将贝壳扬到空中,给我当靶子。我能很快学成飞针技能,它可是功不可没的。呵呵……”

“有一次,一大群的仙鹤从我的居所附近飞过,它见到了,便追上去,加入仙鹤的队伍,一起飞到了天边,消失了……那时候,我以为它再也不会回来陪我了,我很伤心,也很难过,我在海边不停地喊它的名字,哭了整整一夜……我真的好想它……”

“爷爷来安慰我,说它是去找妈妈了,是去找它的亲戚朋友了,我的心里才好过了一些,我真心希望它能找到它的妈妈,我虽然很想它很想它,却也在真心祝福它……”

“没有它的日子里,我没有以前那么快乐了……我常常一个人坐在海边,回忆与它共度的快乐时光……”

“一个多月过去后的一天早晨,我还没有起床——呵呵,其实,那个时候太阳都升得老高了,阳光已从窗外照进来,照得我暖洋洋的,我只是偷懒赖床。呵呵——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它的鸣叫声!就在窗外!”

“你不知道,我当时推开窗子,看到它就站在窗外对我欢鸣的时候,我是多么的激动!我真的好开心好开心……”

“它回来了,它又回到了我的身边!它到底没有忘记我们的友谊……”

“……”

宁纤纤说的故事,很长很长,那是一个跨度十多年的故事,是她的故事。故事里,虽然只有她和仙鹤小贝,只偶尔出现她爷爷的身影,可这个故事却是那样的丰满与美丽!这个故事,承载了她这十几年来大部分的悲欢喜乐。

她说她自己故事的时候,有时候洋溢着欢乐,有时候潸然泣下,有时候悲喜交集,似乎又经历了一次往昔的岁月。

原来,她的感情世界,竟是这么的烂漫迷人;她喜花爱月,悲秋伤逝,是那么的多愁善感。

莫小卡坐在宁纤纤的对面,双手支着下颔,听痴了。

他静静地坐在那里聆听,不止痴于她那美丽的容颜,不止痴于她那丰富多变的表情,不止痴于她那燕语莺声一般动人的妙音,他更痴于她讲述的那个故事。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段故事。无论那段故事是暖色、亮色,还是灰色,都是生命里抹不掉的记忆。

在听宁纤纤的故事时,莫小卡又何尝没有想起自己的人生经历呢。

虽然,他们两人,一个生活在几乎与世隔绝的海岛上,一个生活在人烟稠密的小镇中,处身的环境截然不同。可是,有一点,他们是相同的,那就是,他们都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

很难说,是否就是因为都缺失母爱,他们在思维、感情乃至行为方式上都有颇多契合之处。所以,她流泪的时候,他也流泪了;她笑的时候,他也笑了。因为,在那个时候,他们的心,是相通的。

宁纤纤的故事讲完了,可是莫小卡还沉浸在那个故事的余味中。泪水从他脸颊上流过,湿了又干,干了又湿,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插一句话,就那么仔细地聆听着,似乎在那个故事里经历着的,就是他自己。

“嗯?故事都讲完了,你怎么还呆呆傻傻地看着我?!”宁纤纤看到莫小卡居然泪眼婆娑,而且还痴痴地看着她,她无由地脸上一红,低下螓首嗔怪道。

莫小卡被宁纤纤的这句话惊醒,从故事里回到了现实中。不过,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脸红,反而,他的眼神中涌动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勇色。

“纤纤姑娘,我是呆呆也傻傻的,可是,无论怎么看,我都看不够你!”

莫小卡突然间就没有了之前的害羞和腼腆,他的眼睛居然还直视着宁纤纤,没有移开。

他的这种转变,宁纤纤立时察觉到了。她非常惊讶,不明白莫小卡怎么会突然间变得那么大胆,还那么直接。

事实上,连莫小卡自己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怎么突然间就变得如此自信了。

在他听宁纤纤的故事之前,面对宁纤纤,他虽然喜爱,却并不敢将这种喜爱表露,因为他自惭形秽,觉得对方就是天上下凡的仙女,而他只不过是庖厨间奔忙的一个俗人,彼此之间的差距太过悬殊。所以,他只将自己的感情当成一种并不现实的奢望。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句话虽然粗俗,不过莫小卡在听宁纤纤的故事之前,确实觉得用在自己身上非常合适,因为对方给他的感觉,完全就是高不可攀。

可是,听完宁纤纤的故事后,他对宁纤纤的过去有了了解,心态竟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他开始觉得,对方虽然似仙女般美丽,不,她比仙女更美丽,但却也和他一样,有着同样的喜怒哀乐,甚至在过往的经历中,还与他有着不少相似之处。

而他自己呢,在对自己人生的回忆中,他看到了自己的努力,他觉得自己一直在追求自己的人生价值,一直在坚持着自己认为应当去坚持的东西。所以,就这一点而言,他无愧于自己,无愧于天地。因此,他觉得他并不比任何人差。

这个任何人,当然也包括宁纤纤。

强大的自信,来自于对自我的正确认识,正确认识到了,信心也就有了。他不再觉得仙女高不可攀,他相信癞蛤蟆也是有可能变成青蛙王子的。

正是这种心态的变化,使得他一扫之前的害羞与腼腆,敢于直面佳人,直抒肺腑之言。

此时,如果马小英在的话,肯定会对莫小卡竖起大拇指,大赞一句——“好样的!”

虽然还说不上是表白,但第一次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直抒肺腑之言,还是令莫小卡的小心脏“怦怦怦怦”地急速跳动。

这个时候,宁纤纤竟有些不敢与莫小卡对视,因为她突然觉得,莫小卡眼中的勇色直可以令她燃烧!那种眼神,令她的心里出现了那么一丝慌乱,一丝不知是该回避还是该迎接的慌乱。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慌乱?

宁纤纤感觉心里好像有一只小鹿在乱撞。

“你!我听到你的心跳了!你的心跳怎么一下子跳得那么快?”宁纤纤躲避着莫小卡的目光,突然说道。

她本来是想岔开话题的,没想到却换来莫小卡绝对强势的回答。

莫小卡的回答是这样的,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我这是为你而心跳!”

这个回答,大胆、直接,不止把宁纤纤震得心头大乱,脸上红霞蔓延到了耳根和脖颈,就连莫小卡也被自己这个回答吓了一大跳,他的脸,瞬间潮红!

他刚才口随心动,顺口就那样说了出来,可一说出来,他才觉得这话实在是孟浪得紧!

自己与她才两面之缘,竟然就对她说出如此孟浪的话来,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而觉得自己是一个轻浮的登徒子?如果因为这句话而令纤纤看低了自己的人品,那可就坏了。

如果这种事发生在马小英身上,马小英一定会乘胜追击,直至把少女的芳心俘获为止。

不过,莫小卡不会。

不是他不想,而是他不会。

不是知道怎么做而不去做的“不会”,而是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的“不会”。

因为,他是莫小卡,不是马小英。

“莫公子你……”

宁纤纤无由地又一阵慌乱,比之前的慌乱更甚。

她虽然对莫小卡印象颇好,不过,她只是把他当成朋友,可没想到恋爱关系上去。

“莫公子,这样的话,以后莫要再说了!”

宁纤纤站起来,转过身去。

到底是花季少女,面对这种事,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对于莫小卡,她止于好感,并无心动的感觉,自然也就没有接受这份感情的打算,说话的口吻遂变得冰冷起来。

听到对方冰冷的话语,莫小卡心中一冷,火热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他以为,肯定是自己刚才孟浪的言语伤害到对方了。

他忙不迭地摇手示意,急声道:“纤纤姑娘,你不要生气,刚才是我唐突,是我不对……”

可莫小卡话还没有说完,宁纤纤突然身子一软,竟就向地上倒去!

原来,她虽然伤势基本痊愈,但身子仍极为虚弱,坐着的时候还没什么,这一突然站起,便一阵头昏目眩,立时就两眼一黑,软倒了下去。

“纤纤姑娘……”

莫小卡大惊,急忙起身快步向前,扶住了宁纤纤就要倒下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