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犬跟在方解后面,紧张的后心里都是汗水。进了叛军大营超过十分钟之后,他依然还不能相信就这么轻易简单的进来了。门口当值的卫兵只是询问了口令,然后看都没看就将人放行。
“你怎么知道咱们肯定能进来?”
大犬在方解身后低声问。
方解装作很随意的交谈:“这里有几十万人马,不可能来自一处。你想想,右骁卫的精兵李远山肯定留在自己身边,分派给手下将领的都是郡兵和民勇混合的队伍,来自各郡各县。一个军里的士兵都不见得是从一个地方开拔过来的……前阵子李远山为了确保自己的地位联合山东道总督袁崇武,设计杀了山南道总督杨善臣河西道总督吴佩之,收拢了他们两个手下的郡兵……”
“为了保证这些郡兵不出乱子,必然要将人马打散了重新整合在一起。李远山手下的将领,带的兵多是这样拼凑起来的。每个营和每个营都不熟悉,所以只要知道口令然后这么大大方方的走进来不算什么难事。还有,为了保证大营值守的士兵保持精力,基本上两个时辰肯定要换防一次,而斥候出去,尤其是暗哨,最少要保持六个时辰以上,因为暗哨换防过于频繁就有可能被发现……所以没什么可担心的。”
大犬一边走一边抹了把额头上的冷汗:“万一被发现,乱箭射下来后果不堪设想啊……”
“这不算什么。”
方解道:“我记得以前看书的时候,记载了一个战例。七八个国家的军队联合起来,与一个国家战争。各国的武服都不同,刚凑到一起的时候连同盟国士兵哪个是哪个都分不清。结果敌人的军队大模大样的和多国联军走在一起,一口气走进联军大营里开始放火杀人才知道不是自己人。”
大犬赞道:“你读的书真多。”
方解心里乐了一下,心说我看的电视也挺多的。
两个人一路往里走,不时碰到巡营的士兵拦住他们询问口令。方解回答出来后,那些巡营的随便问问,方解只说是才撤回来的斥候就被放行。大犬实在不敢相信,两个人就这样正大光明的在叛军大营里溜达。
“怎么找辎重营?”
大犬问。
“哪儿灯火最亮,巡逻的士兵最密集自然就是了。”
方解往前走了几步忽然停住,他看到了不远处有几座明显比其他帐篷大不少的军帐连在一起。
“那里就算不是殷破山的军帐,也必然是一军将军的军帐。”
大犬愣了一下:“你不会现在就想去杀人吧。”
方解摇了摇头:“不急,先找到辎重营再说。”
两个人看着哪里火把密集就往哪边走,一直逛了小半个时辰,依然没有找到。几十万大军的连营,方圆十几里,怎么可能轻而易举的找到辎重营。眼看着再过不了多久天就要亮了,方解只好决定先退出去。
等到天一亮门口当值的换防,口令也就换了。那个时候再出去就会漏马脚,没找到辎重营倒也不算一无所获,最起码将叛军大营里几处明显是将军军帐的地方记了下来。走到最初看到的那几座很高大的军帐,方解又停了下来。
“在这里等我。”
他低低的说了一声,然后闪身进了帐篷暗影里。大犬一怔,来不及劝方解就已经消失不见。
方解沿着帐篷与帐篷之间火把照不到的地方往前走,到了那座军帐不远处蹲了下来。这座军帐外面至少有十几名甲士来回巡逻,可以确定里面最不济也是个领军万人的将军。方解心里冷冷笑了笑,心说今晚怎么也不能空手而回。
他如猎豹一样脚下一点从一个甲士后面跃了过去,那甲士只感觉身后又一阵风吹过,立刻回头看了看却什么都没看到。他疑惑的揉了揉眼睛,然后继续往前走。
方解绕开那几个甲士到了军帐后面,悄无声息的将一个守在这里的甲士从后面抹了脖子。将尸体拽进暗影里,他靠近军帐,耳朵贴在帐篷上凝神听了听。刚才方解观察过,帐篷里已经灭了火把,此时也听不到声音,显然里面的人已经睡下了。
方解将朝露刀从背后摘下来,解开缠在刀身上的布。
将刀尖对准帐篷,动作轻缓的往下压。锋利之极的朝露刀割开坚韧的帆布不费吹灰之力,很快就切开一条寸许长的口子。方解将眼睛贴近口子往里面看了看,帐篷里只点着一盏油灯且压的比较昏暗,所以只能隐约看到榻上有个人躺着。
方解用朝露刀将那口子逐渐扩大,动作小心翼翼到了极致。朝露刀切开帐篷,就好像切开一张白纸。
方解左右看了看,见左右没人随即从口子里钻了进去。
他踮着脚挪到床榻旁边,发现躺在上面的人脸朝着里面,身上盖着被子。他举起刀子本来是要剁了这人的脑袋,可一转念又停了下来。他将朝露刀重新缚在背后,然后靠过去在那人后颈上稍微用力一捏,那人闷哼了一声随即昏了过去。方解将那人从被子里扯出来扛在肩膀,然后钻了出来。
方解本意是刺杀几个叛军的将领,而这个时候死了人,叛军的人肯定怀疑是罗耀派人下的手。如果罗耀和叛军有勾连,那方解杀人就会让叛军的人对罗耀不再信任。就算罗耀和叛军的人没有联系,杀几个将领也是有益无害的事。
但方解在临动手的时候忽然改变了想法,他决定将这个人带出去。
找到刚才杀了的那个甲士,在他身上翻了翻找到一块腰牌,方解扛着人迅速的退回,大犬已经等的额头上都冒了汗。
“偷了件东西,咱们快走。”
方解压低声音道。
“我……操……”
当大犬看到方解肩膀上扛着的是个人的时候,还是没忍住低低的骂了一句。
大犬摸到马厩,偷了两匹马出来,方解从马厩里撕了一块帆布,让大犬上马,然后将那个人绑在大犬身后,用帆布盖住那人然后将帆布系在大犬脖子前面,夜色里,看起来就好像是披了一件宽大的披风。大犬太枯瘦,两个人绑在一起也没显得有多臃肿,方解翻身上马,然后对大犬说道:“一会出去的时候不要急,慢慢的往外走。”
大犬咽了口吐沫问:“能行?”
方解笑了笑:“不能行也没别的办法,实在不行就往外冲,没关系,你后面绑着个人,羽箭也射不死你。别担心我,一般的羽箭对我也没用。”
听方解这样说,大犬也稍微放下了点心。他感觉后面这个人似乎也不算胖,于是又担心能不能挡住所有羽箭。两个人慢悠悠的骑着马往大门方向走,方解走在前面半个身位,替大犬遮挡。
“口令!干什么去!”
当值的士兵立刻拦住他们问道。
方解回答:“永昌……奉了我家斥候校尉的命令,到黄牛河北岸换班。天亮之前要赶到,河边的兄弟已经在那儿守了一天一夜了。”
他从腰畔上将腰牌摘下来比划了一下,然后又重新系好。
“你们斥候够辛苦的。”
当值的士兵道:“出去就是一天一夜甚至几天几夜,我们当值半夜就觉得够难受了。一直这样熬着,你们也能受得了。”
方解叹了口气:“若不是图那几个银子,谁愿意受这罪!”
“也对!”
那士兵叹道:“一想到你们的饷银比我高两倍,我立刻就觉得你们不辛苦了。”
方解哈哈大笑,心说这个叛军士兵有点意思。
“我们还有今天没明天呢,罗耀的人马来了,谁知道他会不会打过来。我们在黄牛河北岸监视着,一旦开战最先死的就是我们。”
“去吧。”
那士兵摆了摆手道:“都是不得已的事,能活着就活着。这个世道……唉……”
方解抱了抱拳:“多谢”
他和大犬催马出了大营,走出去一段路后才开始打马往前冲。等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中,那个当值的士兵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身边的同袍:“刚才他亮令牌,你看清楚了吗?我怎么看着像是将军亲兵队的腰牌啊?”
“我看着也像。”
他的同袍仔细回忆了一下说道。
“不好!”
那士兵叫了一声,随即快步往大营里冲了进去:“我去禀告校尉大人!”
方解和大犬靠着记忆里的印象一路往前疾冲,等到了之前杀叛军斥候那个高坡的时候,两个人从马背上跳下来,将两具尸体绑在战马上。大犬用鞭子在两匹战马屁股上狠狠的抽了一下,那马吃痛,立刻叫了一声往前冲了出去。
方解将那个人扛在肩膀上,朝着林子方向大步冲了出去。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放亮,最多再用不了半个时辰太阳就会冒出来。现在他们所处的地方一马平川,万一后面有追兵的话立刻就会被人当成箭靶子射。所以他们两个也不敢停留,将速度提到了最快。
或许是因为在方解的肩膀上颠簸的,被方解擒住的那人幽幽转醒。感觉到有些不妥,这个人立刻就挣扎起来。只不过手脚都被大犬困住,所以就好像一条大虫子似的来回扭着却没办法拳打脚踢。
方解一边疾掠一边冷冷道:“再动就把你卸成八块。”
那人愣了一下,然后开始用下颌不停的撞击方解的后背,虽然力度不大,但一下一下的看起来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方解将那人从肩膀上颠下来往前一扔,然后一脚踏在那人胸口。
“你想死……”
说完这三个字方解愣了一下,用脚踩着那人胸脯来回揉了几下,脸色一变,然后慢慢的将脚从那人胸口撤回来。
他揉了揉眼,然后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
踩在那人胸口上的时候,脚底传来的感觉让他心里一惊。这个人的胸脯很高,还很软,踩在上面,就好像踩在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上一样。
虽然隔着靴子,但感觉还是很美好……“女……女人!”
借着微弱的晨光,方解终于看清楚这人的面容。
地上躺着的女子嘴里被大犬堵了一团破布,一张樱桃小嘴被撑的大大的。她瞪着眼睛怒视着方解,白皙到真的如雪一样的皮肤上因为激动和愤怒而泛起了一层红晕。那个模样,就好像在白雪上洒了一层桃花瓣。她的五官太精致,眉眼如画。这样白皙的皮肤,这样红艳的唇瓣,圆圆大大的眸子里,眼珠儿是碧蓝碧蓝的颜色。
美。
方解的第一反应就是,这是个活体芭比娃娃。
而且这个女人的头发和中原汉人也不太相同,发丝金黄稍微带着些弯曲。长长的头发披散在肩膀上,此时显得有些凌乱。可正因为这凌乱,更增加了几分别样的美丽。
方解蹲下来将那块破布从她嘴里抽出来:“你是谁?”
就在他问出这三个字的时候,那女子忽然睁大了眼睛,表情也变得惊喜起来:“怎么是你?!”
偷偷偷,本想偷个将军出来探查军情机密。
没想到,却是窃玉偷香,偷出来一个绝色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