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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楔子(二)

1931年9月19日凌晨

“姐,姐赶紧起来啊!”孟禾用力地将沉睡中的孟荞摇醒,“日本人打进来了,你听还有枪声呢!”

孟荞一个激灵从土炕上坐了起来,揉揉朦胧的睡眼又看了看旁边空荡荡的被窝问:“几更天了?爹娘呢?”

孟禾淡定的说:“五更天了,爹娘都被村长叫走了,好像要动员村民组织什么民兵队呢!说是日本人打进村子的话咱们也能顶一阵子,”

“简直是胡闹!”孟荞火急火燎的披上褂子,穿上鞋子就往外走。孟禾也披着大褂跟在姐姐屁股后面,气喘吁吁的问:“姐,你噶哈去啊?村长不可能听我们的,咱们离奉天这么近,肯定马上就遭殃了,我觉得村长是对的,姐——”

“你闭嘴——”孟荞严厉的说:“就因为咱们离奉天近所以才不能擅自做主。”

孟禾嘟嘟嘴巴说:“你是担心日本人一旦占领了咱们的土地你就不能去北平念书了吧?”此话一出孟荞纤细的身子果然震了一下,她停下脚步,小脸涨的通红想是被妹妹说中了心事。她强忍着泪水扭过头就往家的方向跑去,孟禾吓了一跳也紧随其后,孟荞哭着说:“你别跟着我——”

孟禾停下脚步,看了看前面又看了看后面,不知何去何从,于是抠着手指头朝街上走去,她心里很是委屈,就算日本人不打进来姐姐也没有办法去北平念书啊!家里根本没有多余的钱。天色越发的灰白,孟禾抬头看了看知道快亮天了。年仅十五岁的她此时内心也是一片惆怅,日本人打进了奉天意味着战争的开始,东北军若是抵抗,老百姓也是逃不开水深火热的生活,若是不抵抗,老百姓毫无疑问的将沦为日本人的俘虏。孟禾叹了口气踢着路上的小石子还卷起了一阵黄土,街上安静地只能听见几只狗叫,这年间连鸟都不愿意来了。

突然孟禾听到远处传来一阵齐刷刷的脚步声,她心头一紧怕是日本人来了,于是赶紧窜到角落躲了起来,这悄没声息的早晨她若是跑起来一定必死无疑。她吊着一颗心听着那些沉重的脚步声踏进了她的家园,她强忍住泪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就在这时两个日本兵跑进胡同里小解来了,孟禾一惊和两个正准备脱裤子的日本兵六目相对,说时迟那时快孟禾拔腿就往胡同深处跑去,两个日本兵尿也不尿了,拎上裤子就是一顿狂追。孟禾跑进一家院子,大力的叩着门说:“六叔开门,开门啊——我是孟禾!六叔——六叔——”孟禾哭的撕心裂肺,但却始终不见有人开门,那窗前闪过的人影让孟禾心头一凉,她四下望去周围的邻居似乎都偷偷的在自家窗前看她呢!她冷笑一声,往日里他们姐妹没少帮助村里的人,是教孩子认字还是帮孩子补衣服,她们俩从来没有说过一个不字。六叔家孩子小,上次六婶生病几个礼拜都是姐妹俩轮流照顾的。可是现在谁还在乎她的死活呢?

日本兵一脸猥琐的缓慢的靠近孟禾,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一堆孟禾听不懂的话。她大叫:“别过来——”两个人似乎也听不懂孟禾在说什么,还是色迷迷的向前走。这时孟禾从栅栏下面捡起一把生了锈的镰刀,然后指着两个日本兵说:“你们要是再过来我就死在这里——”这下两个日本兵似乎是听懂了,一个摊开双手表示我们并没有恶意,另一个摇晃着双手意思是不要轻举妄动。话虽这么说,两个人依然没有停下自己的脚步直到那把生锈的镰刀插进了孟禾的肚子。两个日本兵站在原地商量了好一会儿才离开,估计是尿憋的。

六叔见人走远了才打开门,哭着蹲在地上愧疚地说:“孟禾啊孟禾,你没事吧?别睡啊,你醒醒啊!你再瞅叔一眼行不行?六叔上有老下有小,对不住你,对不住你啊——”

“怎么回事儿?”夜刹一袭黑衣帅气的从远处跑了过来。一大早就听说日本人打进来的事情,他特别想来看看小姐妹,没想到小面馆的偏房里只有孟荞一个人哭哭啼啼的在那里发呆,他感觉不妙便跑出来寻找孟禾的踪迹,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六叔抬起头绝望的说:“没救了没救了!这孩子倔啊,要是不自杀怕是被日本人糟蹋了.......”

夜刹二话不说的抱起孟禾便朝村口的方向走去,六叔拦住他说:“现在外面都是日本人,你要带着她上哪去儿?”

“我得救她!”夜刹肯定的说:“我不能看着她死啊。”夜刹心想我还想让她给我当媳妇呢,早早就死了算怎么回事?

六叔虽然不认识夜刹,但是从夜刹的穿着打扮不难看出他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六叔因为刚才的事情心存愧疚便好心的说:“你带着她从我们家后院走吧,那里有条小路可以躲避日本人的视线,记的要好好安葬她,我会通知她的家人的。”

“她的家人我会通知的,顺便说一句她不会死的!”说完夜刹就抱着孟禾从后院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