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城小说谍影
1800400000019

第19章 敌我迷阵 (1)

第二天,宁默之像往常一样准时来到办公室。

他打开门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察看桌角边沿的那根大头针。这是他的习惯,多年来的习惯。尽管大头针从来没有告诉过他有什么异常情况,但他还是每天下班前把它放在那里,每天上班后再将它挪开。

习惯是难以取消的。他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很迂腐。

“有谁会注意自己呢?监察官不是一个空架子吗?自己从不把重要的文件资料放在办公室。再说,好像也没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常常这么想。

“可是,没人注意我,我注意着别人啊,还得谨慎。这几天总感觉有点不对劲。”最近他这么想。

习惯的作用是巨大的。数年的迂腐得到了回报。当他走到办公桌边的时候,他大吃一惊:桌角边沿的那根大头针不见了。

他急忙低头寻找。

不一会儿工夫,他就在桌脚边找到了那根虽不起眼却立了一功的东西。

“有人偷偷潜入过我的办公室!”他明确无误地告诉自己。

“时间就在昨天我去章天翼那里之后……到今天上班之前。他是谁?小高?还是郑少青?汪碧茹?这几个都有机会偷配我的钥匙。他为什么这样?”

他坐进真皮转椅,右手食指在下巴颌轻轻滑行,目光凝聚成深邃的利剑。利剑射到桌面上。他猛然感觉到桌上的钢笔被人动过了!这更证实了他的判断——的确有人进来过!肯定有人进来过!

他想起昨天下午,他在去国防部三厅第一科会见老朋友章天翼前,自己坐在椅子上发过一会儿呆。

“时间无多。”

宁默之早就想去会会章天翼了,只是没有合适的时机。昨天上午,他终于决定去一趟。看看老朋友,聊上几句,温习一下乡音,这是他去的一个目的,但决不是主要目的!他有一个比这重要得多的事情!说重如泰山也毫不夸张。但是,去早了未必有用,去迟了更无意义!

下午临出发前,他坐在椅子里浮想联翩的时候,下意识地在国防部专用信笺上写下了“长江防御……兵锋安在”几个字。这表明了他的思绪。人在无意中的一个动作其实是内心世界的反映。或者说,是他彼时所思所想的真实流露,不经意的流露。在一人独处的时候,这样的流露最自然。

可是,他有点失望地离开了章天翼的办公室。他没有得到他想知道的东西。尽管他听到了汤恩伯和蔡文治在军事会议上争吵的事情。

“是的。我记得昨天下午出门前,我随手写下这几个字后,就把那张纸撕掉了。因为要撕那张纸,我就把搁在上面的钢笔移到了旁边……可是今天,它却在信笺上面。他可能看到了信笺上的痕迹……这又是一个证明。排除了震动、风吹等因素将大头针……”他边想边拿起那支钢笔,并在眼前转动了两下。

“这不是一支普通的钢笔啊……谁也不知道它特殊的作用……进来的那个人发现了这一点吗……他是谁呢……他为什么要进来?”

“极有可能是他!”宁默之霍地站起身来。

昨天傍晚时分,郑少青把汪碧茹父女送到家后,就驱车回到监察局。

他掏出钥匙打开机要科的门,随手把军帽扔在桌上,接着反锁上门,然后重重地跌坐进沙发里。沙发上放着一本《周易正解》,他随手拿起来翻看着。

刚看了一会儿,他就把书放在脸上。他不是累,而是心绪不宁。

汪碧茹和他的情感微澜倒在其次,最主要的原因是自己身负使命。他要尽快完成人生中一件堪称伟大的业绩。这个业绩足以让他名垂青史。但是,时间越来越紧迫,而他还没有任何时机去实现他的目标。

“要尝试。要寻找。不能坐等。”郑少青从脸上拿掉《周易正解》,直起腰,站起身,在办公室内走了两步。他咬了咬牙关,腮帮上的肌肉有力地隐现了一下,他决心已定。随后他打开抽屉锁,取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黑匣子放进裤兜。那是一只微型照相机。

“时间不多了。”他戴上军帽,“这几天他老是去部里。可能性很大……”他走出机要科,向洗手间走去。过道里空荡荡的。各个办公室的门都锁着,局里的人都下班了。当他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他发现此刻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连洗手间都看过了,也没有人。

他来到过道最里端的一间办公室前。门上贴着一个铭牌:首席监察室。这是宁默之的办公室。他掏出事先配好的钥匙,插进锁孔。门开了,他闪了进去。

傍晚的光线使室内显得宁静而神秘。

“好时机。还不算太暗,不用开灯。”他想。当郑少青走到宁默之办公桌旁的时候,他发现,和平常一样,桌上堆放着几摞文件资料,桌子中间有一本国防部专用信笺,一支钢笔搁在旁边。

“这么重要的东西他决不会放在办公桌上。”他迅速判断,“抓紧时间,不要耽搁。”

于是他走过办公桌,来到办公室里间的文件柜前,谨慎而快速地翻找起来。

“监察条例……”

“军饷定额配给督导实施办法……”

“军事常务及廉洁问题法案……”

“全是些无用的东西。监察局真是一个名誉性的衙门。”郑少青讥讽地想。他尽量按原样将资料放回柜中。一番寻找,一无所获。

他又来到办公桌前,打开抽屉,仔细翻找。然而,还是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却有一根纤细的大头针从桌角滑落下来,悄无声息。郑少青当然不可能注意到这一微妙的情况。即使他偶然注意到了,也不会引起高度重视。

就在他将最后一摞资料放进桌子下面的抽屉,抬起身子决定离开的时候,他的目光再一次被桌上的信笺吸引了。颜色像马粪纸一样的土黄色信笺,上面没有任何字迹。但是,郑少青看到纸面上好像有一些印痕,那是写字的人在上一页书写时留在下一页的痕迹。

他拿起那本信笺,迎着光线斜放在眼前:“长江防御……兵锋安在……”他在心里默念道。很显然,这是宁默之的笔迹。他在信笺上写了这些字之后,又把那张信笺撕下了。孰料,却在下一页留下了这几个字的痕迹。

郑少青又拿起那支钢笔看看。笔管粗硕,笔杆黑色,上面印着字母“PARKER PEN”(美国“派克笔”),笔帽上镶着一圈金丝。他立即旋开笔帽,又将笔管卸下。他奇怪地发现,钢笔的橡皮吸水管很短,笔管的长度远远地超过了吸水管,当笔管套上吸水管并且拧好的时候,里面肯定有两公分左右的空隙!

“奇怪!居然有这种派克笔?!”郑少青心里的疑团越滚越大。

“他究竟是什么人……”

来不及多考虑,他匆匆拧上笔管笔帽,然后将“派克”笔搁在信笺上,带着满腹的疑惑离开了宁默之的办公室。

对于林秀的到来,吴音和方向晖的心情截然不同。

林秀是方向晖慕名请来的。上级果断同意了他的请调要求。一拨电话,就将林秀从200多公里外的三野七兵团调到总前委情报科。方向晖当然为此很高兴。可是,当林秀第一次站在他面前,并向他清脆地说了一声“报告”时,他岂止是高兴!他生平第一次有一种异样的感觉。这种感觉像一阵细微的电流,突然从心尖升起,并迅速向全身蔓延。他明白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他不由得多看了林秀两眼。

林秀个子不高,1.6米左右,额头只与方向晖的肩膀相齐,显得小巧玲珑。五星军帽下,细嫩白皙的小手搭在眉边向他敬礼,动作很是可爱,一双秀丽的眼睛含着笑意注视着方向晖。方向晖只得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