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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霍希音虽然手臂不大方便,但这些小事仍旧能够做到,虽然很有点费时费力。她自己回到床上后,纪湛东仍旧没有回来。她在晨光的沐浴下又开始昏昏欲睡,直到听到有人在敲门。

没想到竟然是江行。霍希音眼睁睁地看着他把手中的一束百合放到阳台上,然后又走到她床边坐下。霍希音将他从头看到尾,讶异一瞬而逝:“你怎么会在这儿?”

“来看看你啊。”江行露齿一笑,悠然看着她,“员工住院,自然还是要来看看。别这样看着我,纪湛东虽然没说你车祸,但既然是他替你请假,除了你出事我暂时还想不到其他的理由。”霍希音十分无奈:“你什么时候能别这么聪明。”

江行俯下身去看她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右胳膊,伸出手想去碰,被霍希音的一个眼神制止住,于是转为一个慢吞吞的笑容,眼眸却是深沉,“怎么会是他替你请假?”他把第五个字咬得十分重,“我想来想去也没想到你竟然是车祸,并且还是骨折并且还外带轻微脑震荡。霍希音,你今年可一点都不太平。我怎么觉得自从你认识他以来,好像麻烦事就只增多没减少过呢。”

“你现在好像应该在上班吧,难道这次又是从飞机场赶过来的?风尘仆仆的话我会比较良心不安。”

江行弯了弯唇:“我如果说我翘班特地来看望你,你会不会更加良心不安?”

霍希音看了看那束百合,又扭回头来对着他:“你抱着花一直走过来的?我觉得这不大符合你的形象,你以前不是觉得这很傻么。”

“但我估计你喜欢哪。或者说,女孩子不都吃这一套么。”江行冲她晃着两根手指,嘴角扬起来看她,“第二次,你这是连着转移了两次话题了。”

霍希音被当面拆穿,拧着眉毛看他,绷着脸不回应。

江行保持着似笑非笑的一张脸,指着那束百合说:“其实我刚刚抱过来的时候一直安慰自己,幸好我是走在医院里,并且我抱的还不是玫瑰,否则我得需要在心里建设多大的勇气。”

“你真会掩耳盗铃。”

“有几个人没有掩耳盗铃过?不过有时候这也是件好事。假装别人不知道,自己比较能心安。假装自己不知道,会比较容易得到勇气。”

他的眼神里藏了点东西,让霍希音看得心中微微一凛,说:“我轻微脑震荡,脑子转得比较慢,不懂你是什么含义。而且我现在这个样子很狼狈,不想让别人知道。江行,你懂我的意思吧。”

江行淡淡一笑,眼眸愈发深邃,笑容悠悠然中透着一股诡谲:“既然都发生了,又何必呢。你这不也是掩耳盗铃么。”

他话中的内容比他的笑容更加丰富,霍希音有种被猜中心事的感觉,十分恼火。但还不等发作,她便听到门柄转动的声音。

纪湛东拎着一只袋子站在门口,见到江行稍稍楞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于是又是微微一笑。

他微微侧目,看到阳台上的那束花,眼角一挑,手中的袋子放下,脸色十分和煦:“没想到你会过来。”

江行笑眼一弯:“你给希音请假的时候我觉得有点不对劲,既然碰巧顺路就过来看看。”

他们的工作单位和医院都不在一个区,江行的谎话还真是撒得相当没水准。

纪湛东点点头,笑了一下,不置可否。

和精明的人打交道十分麻烦,但是看精明的人互相打交道则十分有趣。霍希音此刻异常清醒,靠着床作壁上观,相当感兴趣。

纪湛东眼风扫到她,忽然笑了一下,转眼对江行愈发的和颜悦色:“来了多久了?今天不必上班么?”

“这儿正打算走呢。”江行站起身,看着纪湛东把袋子里的东西取出来一样样摆好,忽然冲着霍希音一笑,“你住院倒是比上班还惬意几分。这么多好的,有福了。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

纪湛东淡淡一笑:“我送你。”

两个大男人一起走出病房并不诡异,假如参与者不是纪湛东和江行的话。纪湛东何时对江行有这般殷勤亲切过,除了有诈,霍希音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她的好奇心上来就再也躺不住,但她受伤后变得笨重,霍希音起身的时候就像是背了个乌龟壳。她忽略掉头疼,挪到房门口,果然不出所料地看到了那两位长相俊俏的男人正在不远不近的位置面对面聊着未知的话题。

她听不到他们的声音,只看到纪湛东微微扯了一下嘴角,眉眼间却尽是淡然之色,接着说了句什么,颇像自嘲,江行一愣,继而又缓缓笑了起来,点了点头,说了句什么,之后便离开。

硝烟还没有形成便消弭,他们的这种态度让霍希音看得十分不过瘾。但她还没有来得及细想,就看到纪湛东已经转过身朝病房走了过来。

只隔着几步,霍希音没能及时躲回去,纪湛东推门进来的时候她站在原地,他讶异地看着她,转眼又是那种熟悉的笑容:“偷听。”

霍希音索性不掩不避,扬着下巴,十分大方地看着他:“啊。”

“你刚刚是不是在心里想,为什么我就和江行没来点实质性的东西呢?你如今假如见着我生气是不是会特高兴?”

“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和我无关。你以前见我跳脚不也挺高兴。”

“我估计你如今见我被气死都绝对不会觉得有愧。”纪湛东依旧是似笑非笑,看到阳台上的百合,眯着眼想了想,忽然转移了话题,“你的这位上司是个好人。”

“我没你想得那么冷血。江行当然是好人,虽然好人这个词从你嘴中说出来不算是表扬。”

“我这次是诚心诚意的感激,真的。”纪湛东平心静气地看着她,“其实我觉得,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为什么你这样努力地想跟我没关系,和那个叫纪湛东的人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呢?我说得对不对?”

“是是是,你的确说得对。”他竟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再次戳中她的软肋,霍希音拼命忍住想掐他的冲动,“你的那位赵律师有没有转告给你,一直去猜别人的心思是一件很不厚道的行为?你不觉得这十分无用又浪费时间?”

“他既没转告我,我也没这样觉得。这的确有些花费时间,但肯定有用。”纪湛东敛了眉眼,伸出手指抚摸着方便的相框,忽然抬头冲她一笑,“说实话,猜你的心思比较麻烦,我拿准的时候比较少,弄砸的时候倒比较多。”

“你大可不必猜,真的。”

“真可惜我不这么觉得,以后应该也不会。”

霍希音呼吸一滞,很认真地盯着他:“纪湛东,你如今说这种话,不觉得有些不大合适?”

“我说过,不管是什么,所有后果我买单。”纪湛东收了笑意,微微歪着头,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一顺不顺地看着她,模样十分无辜,“我好像没有同意过我们分手。”

霍希音的一口气差点没有提上来,她真是没想到纪湛东还有这样无赖的时候。心照不宣地断了联系,连周围的朋友都作如此想,不算是分手那又算是什么?

霍希音的眉毛拧起来,眼睛简直要把他戳出一个洞。

“分和不分有区别吗?纪湛东,当初是谁说的,我要走要留,全都会接受?难道你以为你是在过家家?还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呢?”

她简直有想要磨牙的冲动。

“那些错误我不指望你能原谅,你打也好骂也罢,想怎样惩罚都没问题。”纪湛东看着她的咬牙切齿,好耐心好态度地劝解她,“你不妨当我是一块牛皮糖,甩不掉,但嚼起来应该也不难吃。”

“纪湛东,”霍希音的话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你一定不知道,我现在有多么想杀了你。”

他扯扯嘴角,又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阳台,忽然轻笑出声,接着霍希音便清晰地认知到了他的靠近,她眼前阴影一闪而过,再接着她整个人都落入他的怀抱里,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她的伤处被他小心地避开,他的怀抱很安稳。

印象中似乎以往他们再亲近的时候,纪湛东都没有做过这样的动作。而现在他低着头,敛起眉眼,只是带着一脸温和笑意看着她的模样,太熟悉又太久违。

霍希音挣扎得没有策略,又不敢乱动。纪湛东若是真的发挥牛皮糖的功力,一百个霍希音也应付不过来。她也不习惯这种模样的纪湛东,因为愈发的难以拿捏。

霍希音偏头对着天花板,声音呈一条直线:“放我下来。”

“一会儿肯定会。”

“劳驾一下,我伤的是胳膊不是腿。”霍希音说完便后悔,她自己都觉得这话没水准。

果然只招致了纪湛东更多的笑容,眼眸弯得更厉害:“这理由还真是……你还不如说你恐高呢。”

霍希音用指甲去掐他的脖子,他纹丝不动,脚踹过去,又没能踢中。她愈发恼怒,气得口不择言:“纪湛东,你信不信我告你******?”

纪湛东一愣,继而大笑。但也没有再继续折磨她的耐性,这次倒是很干脆地走到病床边,弯下腰把她放开。

霍希音一着床,就顺手拿过一只苹果扔了出去,纪湛东没躲,正好被砸到身上。她恨恨地看着他,可她的眼里隐隐泛着水光,在灯光下反倒显得更加无辜。

纪湛东敛起弯着的嘴角和眼角,终于收了调侃。霍希音微微喘着气,指着门口说:“出去。”

霍希音目前的形象不算好,她的头发披散开,贴在苍白的脸颊上,嘴唇也没有血色,很是有点狼狈。她和纪湛东对峙,他那张脸表情没怎么变,倒是她自己被气得不轻。

他没有太为难她也没有太为难自己,片刻后,竟然十分痛快就转身走了出去。霍希音瞪着那扇关了又开开了又关的门,仍旧不解气,脚底触到被子,狠狠地踢了一脚。

纪湛东在午饭的时候才又出现,而在此期间霍希音很干脆利落地独自做了不少事。她打电话给江行,请他帮忙找一位合适的看护。

“这事当然没问题,但你干嘛让我帮忙找?”

“我不知道到底怎么弄。”

“可纪湛东总该有经验吧?”江行说完,良久都没得到回答,叹了口气,“得,你等着。”

江行的效率十分高,人员很快到位,是一位十分漂亮的年轻看护。霍希音接着又请她去买了午餐,在纪湛东拎着精致的配餐走进病房前,她已经搞定一切,正准备午睡。

她的这招大概真的打得他措手不及,纪湛东看着眼前的看护和床边的残羹冷炙,一双桃花眼缓缓地眨了好几下,脸上本来并没有笑意,到后来却挑着眼角笑了。

“我让江行帮忙请的看护,姓姚。”霍希音平淡无波地看着他,平淡无波地说着话。

纪湛东平淡无波地点点头,之后向看护微微一笑,那笑意十分常见,和刚刚对江行的笑容如出一辙。

他接着把袋子放下,将手中精巧的车钥匙慢吞吞地转了几圈,抿着唇瞧了病房一周,才又慢吞吞地开口:“你的那两只宠物,我让陆华意帮忙照顾一段时间,她很乐意。”

陆华意是纪湛东的秘书,但霍希音对她并不十分熟悉,她在以前曾经很刻意地给双方都留出了一方私人空间,纪湛东的工作属于其中之一。她不过问,并且即使他偶尔提到,她也鲜少会表示感兴趣。

“真是麻烦了。”

“不必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