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羲和关烈谈了很久,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话,不知不觉间就回到了陈羲所住的十二条大街上。回到了天枢城的关烈显然比在满天宗的时候要健谈的多,可能这里才是他熟悉且喜欢的环境。
但是陈羲看的出来,关烈其实也是心事重重。此时的关烈处于一个很为难的位置,他的亲哥哥关泽是肯定想杀陈羲的,而陈羲是他认为自己为数不多可以交心的朋友。不管是陈羲杀了关泽还是关泽杀了陈羲,关烈都不能坐视不理。
“你现在只是一颗不起眼的棋子。”
到了十二条大街后关烈止步:“桑千欢现在用你,所以暂时护着你。西南这一带不久之后就要建五军都督府,这是凡人的那些所谓贵族向大楚皇族乞求得来的。为了表示自己的仁慈,新登基的圣皇肯定会拿这一片所有的黑道势力开刀……你要好自为之。一旦你的作用没有了,桑千欢才不在意你的死活。”
陈羲点头:“这些我都清楚,我会尽力的活下去。”
关烈笑了笑,有些发苦:“我不担心我大哥能杀了你,他修为比你强但我相信一对一还是你赢。我担心的是你冲动起来如果伤了我大哥,哪怕我可以装作大度的不理会,关家也不会放过你的。”
陈羲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是我的朋友,我不会让你为难。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尽快想到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会有吗?”
关烈问。
陈羲点头:“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不可能的事,只要肯努力。”
关烈摇头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陈羲看着关烈的背影,心里忍不住也跟着叹息一声。他知道自己其实还是狠不下心杀关泽,无关自己将要面对的危险,而是因为关烈。这样一个朋友,不可多得。
陈羲转身,推开门走进小院。
院子里,高堂,胡驴子,郭放牛,白小声四个人竟然都在。
“先生,你总算回来了。”
胡驴子性子最急,大步过来:“一个时辰之前一刀堂的人送来战帖,要和咱们明日正大光明的决战。”
他将那份帖子递给陈羲,陈羲打开之后看了看忍不住摇了摇头:“现在先吩咐下去,立刻让所有弟兄撤离那个大院……来不及了,那个大院一定早就被一刀堂的人盯住了。让我想想……”
高堂脸色一变:“先生的意思是,今夜一刀堂的人就会突袭?”
陈羲点了头:“这战帖不过是个幌子,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夜一刀堂的人就会动手。他们一定是已经发现了咱们的人都在那个大院里,所以才会故意送这样一份战帖。不得不说,一刀堂出主意的人是个蠢货。如果不搞这一套而是今夜直接突袭,咱们必然损失惨重。”
高堂立刻问道:“可有什么办法?”
陈羲走到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来,沉思了一会儿后说道:“让所有的弟兄都动起来,加固围墙。不要避讳什么,派人回异客堂,把所有的武器都搬到那个大院。现在到天黑应该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两个时辰之内,建造起来三座箭楼。”
胡驴子问道:“先生的意思是,准备今夜和一刀堂的人决一死战?”
白小声摇了摇头:“不对,先生的意思是……让一刀堂的人有所顾虑,今夜不敢再贸然突袭。因为咱们已经有所准备,他们失去了突袭的意义。而且夜晚不方便进攻,见咱们防备严密突袭的计划必然改变。”
陈羲点了点头:“咱们得谢谢一刀堂里有个蠢货出了这个先下战帖的主意,还真是猪一样的伙伴……现在就吩咐下去,让兄弟们全都动起来。两个时辰之内,围墙加固,建造箭楼,然后所有制高点上都要有人,还有……”
陈羲看向高堂道:“从现在开始,抽调一批人挨家挨户让这条街上的所有乡亲们今夜离开家,动静越大越好。一刀堂的人见到百姓都被劝离,会觉得咱们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这样一来,他们会更加忌惮,今夜应该不会有人来进攻。”
高堂点了点头:“我这就安排人去办。”
“我去吧!”
郭放牛立刻转身就走:“我和这条大街上的乡亲们都熟悉,我亲自带着人挨家挨户的劝他们离开。”
陈羲道:“从异客堂账面上提银子,挨家挨户的发。”
郭放牛愣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放心吧先生,我明白了。”
陈羲看向胡驴子:“麻烦你一件事。”
胡驴子连忙道:“先生只管吩咐!”
陈羲笑了笑:“准备迎战,劝离百姓,只这两个办法虽然差不多也够了,但为保万无一失,我还要做些事。你去准备两大桶墨汁,准备一些毛笔,越多越好。立刻去办,我一会儿就要用。”
胡驴子不知道陈羲要干嘛,但还是应了一声快步离去准备这些东西。
白小声忍不住问陈羲准备笔墨做什么,陈羲只是笑着摇头不语。他这般神秘兮兮,让高堂和白小声越发的好奇。
……
……
胡驴子准备好了满满当当的两大桶墨汁,还有十几支毛笔,也不知道陈羲要干什么。陈羲让人带上墨汁和笔,堂而皇之的走到了异客堂六百兄弟所在的那个大院外面。毫无疑问的是,此时大街上经过的人和那些摊贩之中,很多都是一刀堂的眼线。
可陈羲丝毫也不在意这些,走到大院外面,让人把墨汁和毛笔放下。陈羲挑了一支比较大的毛笔,蘸饱满了墨汁开始在青砖墙壁上画。众人都在他身后看着,发现陈羲画的都是一些很晦涩难懂的符号。
这些符号他们见都没有见过,所以大家都觉得这些符号必然有什么了不得的功效。
陈羲也不理会身后有人好奇的提问,毛笔写没了墨就继续蘸,一支写秃了就换一支,从大院门口一侧开始画起,墙壁上很快就满满都是他写下的符号。他越是不说话,身后的人越是好奇。
“我知道了!”
胡驴子一拍脑门:“先生深藏不露,竟然是符文大家!这些符文我是见所未见,当真古怪之极。”
高堂被他这么一说也反应过来,立刻变得高兴起来:“先生当真大才!这符文肯定是将在此处大院外面布下一个结界,任凭那些人怎么攻击也无法破开。我见过符阵,但一般符文都没有这么奇怪。料来这是只有先生才懂的一种秘法,看起来密密麻麻如此之多的符文,威力自然非同小可!”
白小声发自内心的赞叹道:“我实在想不到,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是先生不懂的事。这些符文我也没有见过,哪怕是其中一个我都没有见过。”
随着陈羲越写越多,大街上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不少一刀堂的探子也趁机围拢过来,在人群中观察。他们看了一会儿后实在不懂陈羲写的符文是什么,不由得面面相觑。然后他们又发现大批的异客堂之人抬着武器进入大院,不多时又有人砍伐了树木,开始在大院里搭建箭楼。
这些探子脸色都有变化,他们凑到一起悄悄议论了几句,随即有人离开回去报信。报信的人还没有走出去多远,就看到异客堂现在的三堂主郭放牛带着人正在劝附近的百姓离开,跟着郭放牛的人都端着一个大托盘,每个托盘里都摆放的整整齐齐的银子。
这些探子再也沉不住气,报信的人加速离开。
距离这里隔着几条街的一刀堂总坛,报信的人快步跑进来,气喘吁吁的对端坐在首位上的一刀堂大堂主郑歌说道:“大堂主,不好了!”
他咽了口一口吐沫后继续说道:“看来异客堂的人已经有了准备,所有异客堂的人都行动起来了。他们将武器搬到了那个大院里,开始加固院墙,而且还砍伐树木搭建了箭楼。那个大院的所有房顶上都有弓箭手,箭壶都是满的。而且他们开始劝离那条大街上的百姓,每户都发了不少银子。”
郑歌脸色一变:“是谁泄露了消息?!”
下面人互相看了看,纷纷摇头:“大哥你定下这计策之后,知道的人都没有离开过,不可能有人走漏了消息。”
吴飞道:“不等军师回来就进攻,我一直就觉得不稳妥。”
郑歌摆了摆手:“总不能事事都靠军师,黄家有事让军师回去,天晓得军师什么时候再回来。既然已经找到了异客堂那些人藏身之处,自然不能错过机会。可是现在……异客堂的人显然是知道了咱们准备夜袭的事,按照道理他们不应该知道啊,难道我写的那封信没能起到作用?”
铁段道:“既然敌人已经有所准备,夜袭对攻方不利,我看还是从长计议吧。”
那探子赶紧说道:“异客堂的人不但准备了武器和加固围墙,还有一个陌生面孔的人出现,这个人年纪不大,但应该是个符文大家。他被高堂等人请来,此时正在那个大院外面的院墙上画符阵。属下听闻是什么威力强大的结界,不可攻破,而且还有很强大的杀伤力。”
“符文大家?!”
郑歌猛的站起来,面带难色:“这可如何是好?若真是符文大家绘制的符阵,必然是威力巨大的。真不知道这个高堂从哪儿请来的高人,看来真是天不遂人愿……再去打探,若是异客堂真的准备妥当,今夜的突袭就……就算了吧!”
吴飞立刻说道:“如果今夜不突袭的话,我看大家还是尽快回去休养精神,准备明早一战。”
郑歌微怒道:“难道我不知道,你是去那个小院密会小香月?”
吴飞尴尬的笑了笑:“怎么可能……”
与此同时,陈羲已经将这个大院的围墙几乎画满了。他落笔极快,几乎是不假思索。这种画符阵的速度,让高堂等人钦佩的无以言表。
“先生,这符阵到底是什么作用啊?”
“先生,这符阵叫什么名字?”
陈羲收笔,两大桶墨汁几乎用完:“作用是让一刀堂的人不敢进攻,而且肯定奏效了。至于这符阵的名字有些长,说了你们可能也记不住。”
“叫什么啊?”
“叫做……一千以内的阿拉伯数字加减乘除列式计算,写的好累……来个人给我揉揉肩膀。”
胡驴子听到这名字忍不住咽了口吐沫:“听起来就高深莫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