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是一辆普通之极的马车,车厢是用最普通的杨木打造,这样的马车,陈羲吹一口气也能将其摧毁成为粉末。可是现在,陈羲重重的一拳轰在车厢上,居然纹丝不动。原本普通的马车变得不再普通,原本脆弱的车厢变成了坚固的囚笼。
陈羲一拳无功,然后再出一拳。
这一拳砸的是车厢的顶部,拳力狂暴,就算是一座山峰也会被这一拳砸去一截。可是这一拳打在车厢上,还是一样的毫无用处。陈羲强大的修为之力砸在车厢上之后,犹如石沉大海!
陈羲转身一把将车窗上的帘子拽了下来,透过车窗往外看了看。只见远处天空上漂浮着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看起来就好像仙人一样竟是踩着云站在那。这个人白衣飘飘,看起来年纪似乎并不大,陈羲眼力惊人,能看到那人年轻的面容。
此人一只手在后面,一只手抬起手,以一根手指微微做着移动,那样子就好像在一块白布上以墨笔作画一样,而且只是在点缀,因为动作幅度很小。这人的头发披散在脑后,随着风还在飘摆。看起来他气定神闲,丝毫也不吃力。
窗子开着,陈羲看到有一个符文在窗口飘过,就好像一只闪着光的小鸟一样。那是陈羲自己之前画下的符文,却被那个人随随便便的移动了。那个人距离马车至少有几里远,手指微动而已,马车上的符文位置便发生了变化。而符阵的作用,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也就是说,对方根本不是自己画了符文,而仅仅是改变了陈羲之前所画符文的排列而已。陈羲的符文作用是让马车变得无比的轻,轻到借助风力就能飞行的地步。而这个人将符文排列顺序改变之后,符阵就变成了另外的作用......囚笼,一种诡异坚固的囚笼。
车窗开着,陈羲试着把手伸出去,果然被一种感受起来似乎微弱但弹性十足的力量挡住。就好像一层薄膜,陈羲的手可以探出去一点点,但是很快就到了顶点。再想往外伸手就被阻止,陈羲将修为之力爆发出来,可那层薄膜却根本不受力,陈羲打出去的力度直接穿越了过去消失于空中。
怪不得马车不会被摧毁,因为陈羲的力量全都被符阵导出,作用到了天空之上。
对方没有刻意去绘制什么阵法,只是微微改变而已,却已经有如此强大的作用,此人在符文上的造诣之高,可想而知。符师的等级划分很简单,不似修行者这样有五境四十五品,而且每一品之间都存在细微的差别,越是境界高了这差别就越大。
符师的等级理论上只有三种,低阶,中阶,高阶。
高阶符师之中的要么地位极高要么能力极高的人,会被尊称为大符师。这些大符师对于兵衙来说,每一个都是不可或缺的紧要人物。
马车迅速的坠落,眼看着就要落在地上了。而藤儿不断的尝试,却无法带着他们几个进行空间穿越。加起来只不过二百多个符文而已,只不过是个能让马车飞行的小符阵而已,在被那白衣男子改变之后,竟然变成了这世界上最坚固的囚牢。马车里有两位洞藏境的修行者,还有一个灵山境巅峰却堪比洞藏境修行者的变态,看起来却好像无能为力似的。
“陈羲。”
独孤三修忽然叫了陈羲一声:“一会儿接住我。”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闭上了双眼,然后猛的睁开。陈羲看到独孤三修的瞳孔骤然收缩,黑眼球里好像有一个小小的漩涡在盘旋一样。这个漩涡是由无数的微光星点组成的,陈羲只是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头晕脑胀险些吐血。独孤三修眼睛里的漩涡转动的速度逐渐加快,明明那么小,却给人一种能将任何东西甚至整个世界都吞进漩涡里的错觉。
下一秒,马车上的符文被一种奇怪的力量剥离。一个一个的符文消失不见,陈羲下意识的看向独孤三修的眼睛,发现那符文没消失一个,独孤三修眼睛里就多了一个光点闪烁一下。片刻之后,马车上的所有符文都被剥离。而独孤三修就好像刚刚完成了什么极为艰苦的事一样,竟是浑身都被汗水打湿。
陈羲敏锐的察觉到了马车的变化,然后一把拉住独孤三修,另一只手抓着苦十九后向前猛踹了一脚。马车被轰然踹碎,四个人从车厢里掠了出去。
陈羲带着两个人落地之后,藤儿也落在他身边。距离他们几十米外,那马车摔碎在那。拉车的老马被摔的粉身碎骨,血涂了一地。
......
......
“咦?”
天空之中传来一声轻轻的疑惑之声,似乎是没有想到陈羲他们居然这么快脱困。这一声之后,那个白衣飘飘的男子随即从天空之中缓缓降落下来。他踩着云朵往下飘的样子若是被普通百姓看到,也不知道会有多少人顶礼膜拜。
这人距离陈羲他们依然保持着最初的距离,在大概四五里外停下来,距离地面也有至少百米高。那云朵不大形状还在不断变化,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法器伪装的,就是一朵真真正正的云。
这个人悬停在那之后看向陈羲他们这边,片刻之后恍然大悟般自言自语了一句:“怪不得......独孤家居然还有这样的人活着,倒也是老天不算太绝情。只是可惜了......似乎你的眼睛后天遭遇重创然后又愈合,但是已经大不如前。若是你这眼睛开眼到了一定地步,不该如此吃力才对。”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视线转移向陈羲:“你以前可否修行过符文之道?”
陈羲冷冷的看着他,没有回答。白衣男子看起来也没有生气,似乎任何人任何态度对于他来说都没有不同。陈羲见过不少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越是强大的人越是自以为是,这种自以为是就是他们自己的世界。很多强者都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对所有人都持一种轻蔑的态度。
这个白衣男子,显然也是一个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从他的语气就能听出来,虽然他像是在和独孤三修在和陈羲说话,但事实上他就是在自言自语。所以就算陈羲不回答,他也不会生气懊恼。因为或许在他看来,陈羲也只是一只蚂蚁。一个人,自然不会因为蚂蚁不说话而生气。
这种高傲的气质,绝非一天两天而成的。
白衣男子远远的看着陈羲说道:“你画符的时候动作流畅,如果是眼力不够的人,一定会以为你已经在符文之道上浸淫多年。普通符师,没有十年以上的修行做不到你这样。就算是兵衙里自认为最天才的那个家伙,第一次画符的时候也未必比你强。你画符的时候动作流畅符文合理,可是你体内没有符文之力......所以我确定,你是个外行人。”
独孤三修往前迈了一步,双眸凝视那白衣男子:“你是谁?!”
白衣男子道:“你问我是谁,然后我告诉你我是谁,但是我的名字你却从不曾听说过,那么我告诉你我是谁有什么用处吗?我的名字没有几个人知道,我也几乎不理会俗事,如果这次不是受人所托而来,我们永远也不会有见面的机会。你们在你们的江湖之中做你们的事,而我在我该在的地方做我的事。”
陈羲忍不住笑了笑:“你真是可怜......平时一定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所以我们只是问了一句你的名字而已,你却说出这么一段话来。”
白衣男子的眉角微微往上挑了挑,微不可见。
“不聪明的人,无法修行符文之道。所以你说我身边一定没有什么人,我不否认,也不会觉得你猜到是什么了不起的事。能成为符师的,本就没有一个笨蛋。”
他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我确实很少有人能多几句话,因为在那个地方培养出来的多是冷酷的杀人机器,要么就是自我隔绝的疯子。”
“兵衙......”
陈羲叹了口气道:“所有的符师几乎都在兵衙,越是能力强的符师兵衙就越不可能放过。从大楚建国之后就是一直这样做的,而所有强大的符师的传人,也都是兵衙安排的。我在执暗法司的时候就层听闻,兵衙有个延续了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造才计划......”
他看着那白衣男子说道:“这么多年来,兵衙非但造就了一大批只懂得杀戮的杀人机器,当然也会造就一大批符师。看到你,这个传闻看来就是真的了。现在兵衙之中的三十六圣堂将军,绝大部分都是林器平的人。那么你的来历也就简单了......是林器平派你来杀我们的?”
白衣男子点了点头:“可杀,可抓。但是抓一个人显然比杀一个人麻烦多了,我又是个怕麻烦的,所以......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就把你们都杀了。”
陈羲压低声音问独孤三修:“他是怎么看出来你的瞳术有些问题的?”
独孤三修也压低声音回答:“大符师对于天地元气细微的感知已经到了极致,我刚才用瞳术揭开符文法阵的时候,瞳术和符文接触过,以这个人对符文的掌控能力,推测出我瞳术有些问题也不算什么了。这个人在符文上的造诣太强......对付一般的符师,我也不会这么吃力。”
陈羲叹道:“这么多高手用来追杀咱们,要是用来杀渊兽的话......真是白糟蹋了这一身的本事。”
那白衣符师似乎耳力很好,陈羲他们低语都被他远远的听到了,所以他回答了一句:“我也是这么想,所以我打算尽快杀了你们之后就回皓月城里去做我该做的事。为你们我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你们的价值还没有我失去的时间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