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姬光终于看向少年。这一次，他已经自刚才那股混乱中抽脱出来，恢复成了平时的镇定沉着。“你叫什么？”
少年跪下一个膝盖，拱手，恭敬的道：“回陛下，属下是12号。”
“12号？”姬光嘴角牵出一丝冷凝的弧度，低头看着他。
对方垂着头，根本无法看清面目。姬光一向很享受这样的恭敬，仿佛自己高高在上。然而现在，却有些恼恨这个少年的恭敬。
“抬起头来。”
少年似乎愣了一下，但还是抬起头，只是眼皮低垂，遮住双眸。
于是姬光看到了他的脸。
他不由松了口气，刚才，朦胧中，感觉他应该俊美异常，恍如天人，然而，现在看来，也只是五官平常而已。
不知怎么，姬光竟微微的有些失望。“以后，你就叫冰。你，帮我选出一批贴身护卫。”说完，他已经再也不看少年一眼，转身离去。
“遵旨！”少年站起来，看着皇帝带着那群人，消失在漫天飞舞的大雪中，高大的身影，被重重叠叠的身影围着，高傲，不可一世。
少年漆黑的眼波，掠过一丝狠戾，稍纵即逝。若是姬光看到他的眼睛，只怕就不会感到失望。她有着一双漆黑的美丽的，看起来不属于这张平庸面孔的眼睛。
“你没事吧？”他回头。
问话的是一个比他略小的少年，俊美异常，在雪中仿佛把梅花也比了下去。
“没事。”
他转身，吩咐那些站成一排的人。“把他拖走，埋了。”其他少年中，立刻有人动了。
既然皇上刚才都已经下令，他们已经认了这个头领。
等那些人走完，树下只有他们两个。
少年问：“哥哥，为什么阻止他？”
“我不杀他，他也得死。”司马黛垂下眼帘，看了看自己的手。刚才，电闪雷鸣间，她已经看出，那个人决不能得手。因为姬光已经避开了他最开始的一击，他就只有死。
手上，还留着血，那个人的血。
司马羽也看着她的手，然后，取出一张洁白的手帕，轻轻的盖在她手上。他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哼，不自量力。不过，也好，现在，姬光应该已经信任你了。哥哥，我们会赢的。”
司马黛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弟弟，一点一点，擦拭手上的血。眼睛里流露出一种深重的落寞。
一种她决不想让人看到的，脆弱的情绪。
但是，司马羽还是看到了，他看着姐姐，眼睛流露出一种心疼，他的唇动了动，有什么，几乎脱口而出，然而，他只是轻轻的说：“哥哥，走吧。”
雪，还在下，很快将他们瘦削的背影，掩还有地上的那一摊凝固的血，掩盖得干干净净，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天地间，充满了一种苍茫的空洞。仿佛在哀叹。
###
“参见皇上。”
“免礼吧。”姬光俯身扶起苏贵妃。
这是个温柔似水的，来自江南的女子。
“许久不见，皇上瘦了。”苏贵妃打量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
司马黛在姬光身后，不敢看，然而，心里也不由赞叹。
这样的含羞带关怀，就连几日不见的责怪，也尽在柔情蜜意里，这女子的手段，的确不一般。
姬光朝里走去，司马黛不由自主看过去，却见他侧头看着苏贵妃，侧脸看去，五官挺拔俊朗，眼睛里带一种少见的温柔之意，想来也是极宠这位贵妃。
司马黛不由微微一怔。
一直以来，她都以为，仇人姬光，是冷酷无情残忍，就像那个凌晨，第一次看见，恍若死神那样。